3、泳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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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橙低声咒骂道：“衰仔。”
气温骤降，裙摆嗒嗒地向下滴水。
她迈步直奔躺椅，拽起浴巾披到身上。
落水时已被恐慌包围，压根不觉得冷，如今在岸上，浑身湿冷颤抖不停。
她走过的路，脚印与水滴印在地面瓷砖。
夏橙拨发到右侧，聚拢、拧水。
夏橙黑发垂到散落后背披的浴巾，一黑一白的画面对比，很有冲击力。
彭佳澍返回地下室，望见的场景与昨夜看的恐怖片有几分相似。
“那是我……”
用过的。
她听见动静，遥遥转向身后。
看她脸色紧绷，眼含防备，彭佳澍选择闭嘴。
他拇指捻搓手中干净的浴巾，散开披上身。
随她吧，反正她不介意，他都无所谓。
彭佳澍停在原地，不忘问她：“你来干什么？”
还有半句没问：来玩水？
瞧她脸色发白的样，彭佳澍放弃刻薄问话。
只见浑身湿透，坐躺椅的夏橙仿佛力气用尽的回答：“送吃的。”
或许是他表情的问号过于显眼，夏橙拧着手里被水浸湿的厚重裙摆补充——
“你有没有想过，你刚刚那副样子很容易吓到人？”
彭佳澍的问号由一个变成三个，“什么吃的？”
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夏橙抬手指向他脚边的礼盒，“那儿。”
彭佳澍低头，他上岸的时候注意到了，当时没心情理。
他半蹲，捏着礼盒反复打量，“里面能装什么吃的？”
夏橙想想自己这副鬼样子完全拜他所赐，不甘心地插话：“你经常做这种非人类的行为么？我说在泳池里装死什么的。”
“唔？”彭佳澍勉强连接她的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家？”
夏橙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
彭佳澍：“？”
夏橙指着哈士奇。
哈士奇安稳趴地，安详得快要睡着。
奈何有人指控它说：“你的狗非扯着我进来，不信你问它。”
就差说它才是内鬼了。
蜷缩入口旁的哈士奇昂首，看看主人再看看夏橙。
它小小的蓝眸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呜咽几声，在两人目光中缓缓趴下。
彭佳澍嗤笑：“你玩我呢？”
“倒也不是。”夏橙组织措辞。
她没明白，为什么主动权到了对方那里。
如果一开始她选择不进门，那么今天就不会落水。
而哈士奇给她开了门，她进来了。
所以兜兜转转，落水的责任还在她身上。
夏橙想起一个词：自作自受。
说的就是她。
夏橙没骨气的转移话题，“我奶奶做的苹果派，让我给你送来。”
“行，你替我谢谢她老人家。”彭佳澍拾起礼盒，直起身道：“不会游泳就别靠近水边，今天你运气好，下次不一定了。”
这不是咒她吗？
夏橙的火气噌地往外冒。
她胸口起伏，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默念三遍，她小声嘟囔：“会游泳了不起？”
彭佳澍用浴巾一角清理耳廓，闻言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嗯，了不起。”
非常之敷衍，像是不屑和她斗嘴。
夏橙也不屑和他怄气，视线却不由自主被吸引。
他身上的黑色t恤遇水缩成紧身衣，贴住腹部。
黑衣下摆往上卷了几道，腹部那几块轮廓看的清清楚楚。
忽地，她听到一声轻笑。
夏橙收敛眉眼，不动声色转移视线。
奈何转移过程被对方视线抓到，她怔住。
脑子飞速运转，她清清嗓，正要胡说八道。
抬眸看到彭佳澍无声用口型对她说：色、女。
紧接着，他戏谑一问：“眼睛朝哪里看呢？”
轰地一声，脑海浮现电脑死机的背景音效。
热意直往脸上冲，脸红发热。
光线明炽，通风口吹来的风将泳池水小幅度轻晃。
池面摇曳倒影，池底蓝色地砖色调由灯管反射头顶，蓝光笼罩。
少年面容映现水中的蓝色波纹。
彭佳澍置身其中，也不嫌扎眼的与她对望。
她忽然想起傍晚共同看过的晚霞。
以为逃走的光线，最后洋洋洒洒落他一身。
余晖发挥最后余热，偏心给他营造氛围。
连窗外有月光，室内有明灯的半昏暗地下室都奇妙选择他的阵营。
那张好看的脸，将光线利用的淋漓尽致。
展现的是所有无死角的完美形象。
如果他是个哑巴就好了，夏橙想。
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夏橙别开脸，语气硬邦邦道：“是你自己不注意，怎么能怪我？”
女孩子讲话总是没理也能占三分。
彭佳澍看着她和红苹果一般的脸，面露纠结。
说不清她是害羞还是被自己说的羞愧。
彭佳澍不想和她计较。
毕竟吵赢女孩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怎料懊恼的夏橙为了扳回一局，故作镇定的上下打量他。
眼神犀利的像菜场挑拣母鸡不够胖的阿姨，评头论足道：“像你这样的身材，我见过的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你的白斩鸡身材真没什么看头。”
天地可鉴，她没有撒谎。
多谢网络短视频的男菩萨，让她学习之余可以放松放松。
男人最忌讳比较。
彭佳澍气得哑口无言。
他的八块腹肌可是他每天力量训练换来的。
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磨灭他的努力。
反驳的话仍在嘴边，对方已经昂首阔步，越过他。
可离开前不服输的那声——“切”，彻底让他气笑。
彭佳澍手掌贴额，难得激起的好胜心在冷静中逐渐平息。
他余光瞥见水面游荡的漂浮物，眉头紧锁，思考那一坨花花绿绿的是个什么玩意。
转念一想，除了夏橙，没别人能落下那样奇怪的物件。
还有那一双被主人遗落，孤零零躺墙边的帆布鞋。
彭佳澍踢了一脚狗，“奥利奥。”
奥利奥抬狗头看他。
他下巴轻扬，“去，把鞋子给人送出去。”
奥利奥呜呜地叫唤，眼巴巴地与他对视装可怜，直接被无视。
狗头不甘心地耷拉着，彭佳澍开始倒数。
奥利奥灵活地立起四肢，速度飞快地低头咬住鞋带。
它叼住两只鞋的鞋带出地下室。
彭佳澍也不怎么情愿地扔开浴巾，再次跳入水中。
夏橙直直冲到前院廊檐，看着一片草坪停下脚步。
翠绿的草坪铺满视野可见的范围，前院台阶通往大门的路铺有一条青石砖。
曲折的蜿蜒青石砖路有相隔不远的一盏盏灯柱引路。
此刻的漆黑，仅剩夜幕倾泻的月光与街边惨白的灯光。
雨后的温度，微风带着凉意。
夏橙拢紧身上浴巾，犹豫地回了几次头。
她赤脚踩在木地板的玄关，忘记穿鞋了。
方才气势汹汹的以为扳回一局，现在回去岂不是认输？
夏橙的好胜心总是用在奇怪的地方。
可她光脚回家，奶奶又会担心的问来问去。
想想都头疼。
胜利的念头渐渐冲淡，理智回归。
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建设半天，终于要迈出第一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哒哒地靠近。
夏橙似有所觉，低头看。
那只哈士奇，奥利奥咬着自己鞋的鞋带到她脚边。
啪嗒。
两只鞋落地。
夏橙胸腔莫名涌起一股名为感动的浓烈情绪。
她决定将今日被狗狗温暖的故事写进日记本。
哪怕她十来年没写过日记了。
但是不妨碍她为狗狗破一次例。
夏橙蹲下，抚摸奥利奥地狗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叫奥利奥是吗？奥利奥，你真是一条好狗啊，歹竹出好笋。”
她摸完了，动作温吞地穿鞋。
不忘碎碎念：“你放心，姐记得你的恩情，下次一定带好吃的来看你。”
夏橙身后是一扇没关紧的门。
彭佳澍立门后，懒洋洋的撩着眼皮，没出声。
他将手中有松紧的碎花圈塞进口袋。
应该是女生绑头发的玩意，湿漉漉的。
亏他费劲吧啦的下水替她拾，好心没好报。
他不还了，爱咋咋滴吧。
还歹竹，呵。
变着法骂他呢。
“——”
夏橙浑身是水的回到家中。
奶奶看到吓了一跳，忙拉着她打量问：“怎么回事呀？”
“不小心掉水里啦。”夏橙安抚奶奶说：“别担心，我是鞋子太滑了，刚掉下去彭佳澍就拉我上来了，没什么大事。”
夏橙弯腰换拖鞋，迫不及待要上楼冲澡。
她拍拍不放心的奶奶，开玩笑道：“安啦，我没呛水，单纯的洗了个澡。”
奶奶面露担忧，摸摸她头发，还是湿的。
她不放心地说：“快上去洗个热水澡，奶奶给你熬姜汤。”
“知道啦。”夏橙把浴巾拿开。
她边上楼梯边说：“奶奶，记得放点红糖。”
“你洗完就下来喝啊。”奶奶提醒她。
“好。”夏橙应声，大摇大摆的踩着拖鞋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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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8:00分。
夏橙掐点睁开眼，闹铃正好响。
假期进行到现在，她已经从高考倒计时的紧张氛围脱离，再也不会在早晨六点惊醒，纠结闹钟为什么不响。
家里医生多，从小灌输早餐的重要性。
夏橙自然遵守，她洗漱完，下楼帮奶奶摆早餐。
呈三角贴合的白色餐盘，烤好的牛角包、水煮蛋、煎蛋塞满满一盘。
夏橙打着哈欠，进厨房端粥。
四碗粥放到各自座位面前，她顺口问：“奶奶，小叔回来了？”
奶奶正将榨菜挤出包装袋，精致摆盘，闻言头也不抬：“还没有，下午才能到呢。”
“哦。”她点点头，随即发现问题。
“他没回来，怎么粥有四碗？”夏橙进厨房，将料理台的两杯牛奶要端出去。
奶奶阻止她，指着另外两杯说：“那两杯是你跟小澍的，我跟你爷爷的我自己来。”她从听到脑袋发懵的夏橙手里接过牛奶。
夏橙依言拿另外两杯，回神，“小澍？”
“小澍他爸昨晚晚饭后才告诉我他出差了，年轻小伙哪会做饭，我让他以后跟我们一起吃。”
“彭佳澍么？”她语气发闷。
“不然呢？”随奶奶话音落下，电铃声有序接档。
奶奶指使她，“是小澍，去开门吧。”
夏橙动作僵硬地转身，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关于昨晚的落水乌龙事件，她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盯着人家身材不放是不争的事实，最关键一点，是她昨晚穿的白裙。
众所周知，水拥有浮力。
夏橙穿裙子入水，裙摆很难像陆地那般维持下垂的状态。
昨晚她的状态，又是后怕又是恼羞成怒，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直到自己蹲在洗手间，手搓裙摆才发觉，不说她落水姿势跟优美搭不上边，裙摆于水中散开甚至上扬的时候，是很唯美。
唯美到令人难堪。
夏橙路过前院那些奶奶精心栽种的花卉，馥郁花香争先恐后涌入鼻端，心情变得舒畅。
舒畅不过数秒，好心情败在见到彭佳澍的第一秒。
她控制住转身的冲动，洗脑自己以和为贵，强迫删除恼人回忆。
少年插兜，身姿挺拔，伫立栅栏门外，听到脚步声眉眼微抬。
看到来人，眉尾上扬，似是有些吃惊。
夏橙木着脸，祈祷他是一个绅士，不会提及尴尬事件。
推开门闩，吱呀地细微声响，左侧门朝外开，她后退让他进门。
少年迎面的水汽夹杂柠檬清香，她语气友好道：“早晨。”
夏橙顿住，切换普通话：“早上好。”
彭佳澍略点下巴回应：“早上好。”
难得的和睦气氛，而不是之前的针尖对麦芒。
两人一齐进入小洋楼。
夏橙看着他熟络与奶奶的寒暄样，不由感慨，真会伪装。
她不禁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不说针锋相对，但绝不是岁月静好。
爷爷晨练结束，几人坐下用餐。
他用餐礼仪蛮符合她家的，一心只顾着吃。
奶奶和爷爷破天荒的开口让他多吃些。
十几岁的男孩子胃口大，夏橙眼睁睁看着不知客气为何物的少年吞下面包、水煮蛋、粥等。
牛角包乘3，水煮蛋乘2。
兼之牛奶，一个没落下，深谙雨露均沾的道理。
夏橙默默咽下鸡蛋白，不敢娇气的让爷爷解决蛋黄，一口牛奶一口蛋黄，难以下咽也不得不咽。
饭毕，奶奶拦下作势收拾的彭佳澍。
她温和道：“小澍，奶奶有个不情之请，想问问你的意见。”
夏橙隐约察觉奶奶口中的不情之请与她有关。
彭佳澍说：“您说。”
下一秒，不详预感应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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