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流》月落三松

4、第三章 林由之死——同学

　　苏航毕业后就在就读大学做了辅导员，风轻流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策划一个大学生生活实践，他们约在了学校外面的一个汉堡店。

　　苏航到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风轻流，苏航并不认识他，能认出他是因为他与周遭的人格格不入，这不是贬义，是他沉稳的气质仿佛把外界都隔离开来。

　　“您好！请问是风先生吗？”苏航还是问了一句。

　　“您好！苏先生，我是风轻流，请坐。”风轻流站了起来，等到苏航坐下后，他才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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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由是院系的系草，他爱笑，一笑那双桃花眼里就盛满了星光，女孩子们很磕他这种阳光大男孩的颜。

　　院系里有一个女孩叫吴怡秋，她很出名，是院系的系花，不光有颜还品学兼优，受到很多男生的青睐，其中包括乔台南。

　　乔台南和吴怡秋是一个班的，吴怡秋是班长，乔台南是学习委员，两个人都是学生会的。

　　乔台南的颜值与林由不遑多让，在院系里也颇受女生追捧，系草或许看顾人品，因而林由能成为系草，乔台南却不能，乔台南是个花花公子，女生大多数喜欢专一的男生，很显然，乔台南不是。

　　系花喜欢系草，吴怡秋喜欢林由，她喜欢他身上如雨后春笋般干净的气质，也喜欢他与人诚善。

　　学校食堂侧旁有一片花海，花海过去就是樱花林，女生喜欢浪漫，吴怡秋就是在这里向林由告白。

　　苏航是在林由拒绝吴怡秋后关注他的，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乔台南，他是乔台南室友，而乔台南喜欢吴怡秋。

　　那天乔台南从学生会回来，一听到这个消息他果然气炸了，踢翻了宿舍里的四个凳子，破口大骂，“他妈的，他以为他是谁！老子疼还来不及的女人，他居然就这么拒绝了，他妈的！”

　　苏航认为乔台南脑子有坑，林由拒绝了，他不就有机会了吗？

　　但乔台南骂完了这句后就平静了，他似想到了什么，极为疑惑地说道：“老子喜欢的人他居然不喜欢。”乔台南他有病。

　　除了乔台南有病，苏航想不到有病的人还很多，但他们却反过来说林由有病，连系花吴怡秋都能拒绝。

　　思想政治课是必修课，也是大课，在大阶梯教室上，几个专业的人聚一起，林由来得早，和他室友坐在一起。

　　苏航和乔台南就坐在他们后面，以至于林由室友们之间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吴怡秋进教室时他们朝林由挤眉弄眼。

　　林由与往常无异，而他的室友都急不可耐地哄了起来，左边的室友用手肘捅了捅林由，“林由林由，这么漂亮的妹子你都看不上，啧啧啧，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右边一个室友酸溜溜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林由可是青蛙王子。”

　　“为什么是青蛙王子？”

　　“孤哇寡寡，孤哇寡寡，不要老婆不要人家，青蛙王子孤家寡人。”

　　林由听到这儿脸色一变，其中有一个人发现了不对，连忙岔开话题，“不要开玩笑了，不要开玩笑了，上课上课。”

　　吃了柠檬的室友满不在乎道：“又没有别的意思，林由，你别太敏感了，大家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林由脸色僵硬地笑了笑。

　　柠檬室友神色鄙夷地切了声，“玩笑都开不起。”

　　乔台南把笔扔到了乔台南头上，“你他妈的，我说你父母死了这也是开玩笑？你别反驳，反驳就是你开不起玩笑。”

　　柠檬精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他本来就是孤儿，还不许人说了？”

　　苏航没想过乔台南会为林由出手，但他实实在在和柠檬精打了一架，鼻青脸肿地闹到了班主任那里。

　　乔台南是真的花心大少，他连花心都花得很有技巧，交过的女朋友无论是谁，都觉得他们之间是真爱，因为乔台南对每一位和他交往的人都很用心，攻其不备，再投其所好。

　　他对林由用了这招，他为林由打架不是为了人人口中喊的正义，而是为了接近林由。

　　他摸清了林由的身世性格，对林由越来越好，扮演朋友扮得尽忠尽职，上课为林由占位置带早餐，下课就和林由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吃饭，一起打球，周末一起出去玩，一起哈哈大笑。

　　他用糖衣炮弹来轰击林由，林由没用多久就溃不成军。

　　乔台南是有计划的，有计划地报复林由，他会在林由喜欢上一个女生时，把她抢过去，然后再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他似乎喜欢上了扮演朋友的游戏，只要林由对哪个女生稍微好一些，他都会抢过去，果然林由很生气。

　　在乔台南觉得自己快要达到目的时，事情的发展方向转了一个弯，他激动地跑回宿舍，像是丢了魂，一脚重一脚轻地如踩在云端，他满脸绯红地说：“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苏航以为他精神有点不正常，他的眼中满是疯狂，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开心以及恐慌，他说：“林由向我表白了，他居然是同性恋，他死定了，哈哈哈哈，他死定了。”他笑得眼角流出了眼泪。

　　苏航作陪，乔台南拒绝了林由，他对林由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同性恋，这些日子我不过是在与你玩游戏罢了。”

　　林由的脸色很白，他似乎想给乔台南一个笑，但没有成功，他说：“我知道了。”走的时候仿佛要跌倒。

　　消息不知道从哪里传开的，大家都知道了林由是同性恋。

　　同性恋没有什么，但人们却对同性恋抱有很大的恶意，那种恶意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们以好奇观望的态度来围观他们，把他们置于众矢之的，就像没有哪个看猴的会考虑猴的感觉。

　　林由被围观了，大家却要求他会说会笑，于是大家看到的林由也就会说会笑，他掉入了一滩泥淖。

　　乔台南后悔过，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林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几个月后，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宾馆里有个学生割腕自杀，乔台南很害怕，苏航被他拽着拼命地往小宾馆跑，摔倒了好几次。

　　到小宾馆时，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五光十色的灯光在雨中变得模糊，宾馆外面拉了黄色的警戒线，他们进不去。

　　林由是被抱出来的，他的头仰面垂着，雨打在他的脸上，像一朵沾了雨露的白色玫瑰，薄唇紧紧地抿着，看不到一丝血色，身侧垂下的手随着走动一摇一摆，左手手腕有一条又长又丑的伤口，被水泡得泛白，伤口的肉向两边外翻，白色的T恤被染得通红，浑身淌着血水，滴了一路，却被雨水稀释了。

　　林由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乔台南的父母要他去国外留学，他说：“我的父母说我太年轻了，但年轻不是借口，请替我向林由道歉。”

　　林由没有来学校，年轻也成不了借口。

　　骆驼可以承受千斤之力，但最后压死骆驼的是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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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轻流走出了汉堡店，他站在路边抽了一根烟，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有他所思所想的那个人，他碾灭了烟蒂，风无力挽留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