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婚》夢无期

3、第一章 苦鸳鸯（3）

　　董孤萍摇了摇头，正色道：“你没有看过雪新的小说，你也许不知道好坏，可我看过他的小说，他写得真的非常不错，只要我们给他一点时间，他定然会出名的。”拉住李雨寒的手，神色严肃，保证道：“妈，你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
　　李雨寒道：“写小说是能挣钱，可全国写小说的人不计其数，到头来真正能闻名天下的却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何况据我了解，写小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问题，他们不但忧郁阴沉，而且城府很深，甚至还有一些心理偏激，我可不想看到你整日活在水生火热中。”轻抚着董孤萍的秀发，郑重其事道：“孤萍，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结婚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你要么不嫁，要嫁就得像杨小凡一样嫁一个腰缠万贯、有权有势的金龟婿，像古雪新这种挣扎在贫困线上的穷小子，我是断然不能将你嫁给他的。”
　　董孤萍坚决道：“你不同意，我也要嫁。”
　　李雨寒脸色一沉，冷冷道：“如若你敢和古雪新在一起，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想到这里，董孤萍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嘶声痛哭了起来。
　　哭声痛彻悲戚。
　　雨还在不停地下。
　　董孤萍紧紧抱着胳膊，蹲在雨中，任凭雨滴冲刷着她的身体。
　　泪住不住地流。
　　她瑟瑟颤抖，颤抖的就好像是一根寒风的枯草。
　　只可惜她不是枯草。
　　也没有春风吹又生的本领。
　　她心中只有痛。
　　如刀割如火烤一般的痛。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上最狠的报复不是赶尽杀绝，最大的痛苦也不是彻底毁灭，而是让一个人在懊悔和自责中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她又想到了古雪新的话。
　　她当然也想到了古雪新凌厉而可怖的眼神。
　　然而，此时此刻在董孤萍心中，比古雪新更加恐怖的却是他手中的房产证。
　　“房子，你毁了我的一生。”
　　她暗暗咬牙。
　　(五)
　　宝马停在了公园门前。
　　秦伟奇忧心忡忡，疯了似的向公园里跑去。
　　古雪新倒在雨地里，脸色惨白，全身不停抽搐。
　　地上掉着一个白色的药瓶，药洒在了地上。
　　古雪新攥着房产证，犹如攥着他自己的生命一般，指甲已深深切入肉里，鲜血已流下，已与雨水相溶。
　　他孤独无助。
　　孤独的犹如一只离群的孤雁。
　　只可惜他这只具有宏伟志向的孤雁，无疑已被残酷的现实折断了翅膀。
　　“房产证！”
　　他拼命攥着它。
　　他不能松手。
　　因为房产证对他至关重要。
　　甚至比他的生命都重要。
　　“啊！”
　　他不能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怪叫。
　　只是他的叫声低沉而无力。
　　淹没在狂风暴雨中。
　　他目光呆滞，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一种只有在极度痛苦极度无助下才会出现的血丝。
　　五秒钟不倒，他就失去了知觉。
　　秦伟奇站在雨中，四处不停张望着寻找着，心紧绷着，紧绷的就像是一根稍有不慎就会断裂的琴弦。
　　“雪新！”
　　秦伟奇眼睛一亮，就看到了地上挣扎的古雪新，不由惊呼了一声。
　　古雪新的痛苦已结束。
　　秦伟奇像一只发了疯的雄狮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古雪新面前，一面用手指切着古雪新的人中，一面呼喊道：“雪新，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话音刚落，眼泪就如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流下来。
　　(六)
　　“你怎么蹲在这里呢？”
　　董国强繁忙用伞帮董孤萍遮住雨，心里充满了怜惜。
　　董孤萍望着眼前的董国强，眼中空洞洞的，只有泉涌的泪水，喃喃道：“爸爸，你知道吗？完了，一切都完了。”
　　董国强好像完全明白董孤萍话中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将董孤萍扶了起来，并把自己的外套给董孤萍披上。
　　董孤萍猛然抱住董国强，又一次嘶声痛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
　　但终难排解她心中的痛苦。
　　断肠的痛苦。
　　董国强听着董孤萍痛彻心扉的哭声，自己心中也如刀绞一般疼痛，轻轻拍着董孤萍的背，温声道：“好了，孤萍，不哭了，我们回家吧。”
　　(七)
　　痛苦已过去。
　　古雪新也醒了过来。
　　他平躺在秦伟奇的车里，呆呆盯着秦伟奇。
　　秦伟奇见古雪新醒了过来，高兴的就像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雪新，你醒了。”
　　古雪新眼神迷离，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伟奇瞧着古雪新迷茫的神情，再想一想古雪新刚才平躺在雨中痛苦的样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恐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温声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古雪新喃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秦伟奇神色微变，呆了一呆，连连道：“没事了。”
　　古雪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伟奇惊喜道：“你记起我是谁了？”
　　古雪新点了点头，挣扎着不断往起坐。
　　秦伟奇赶忙按住古雪新，关心道：“再躺一会儿吧。”暗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这恶病一年没有发作了，今天怎么又发作了呢？”
　　古雪新明白秦伟奇的意思，想了一想，脸上布满了愁容，慌忙在身上找着他的房产证。
　　“你在找它吧？”
　　秦伟奇随手将淋湿的房产证递给古雪新。
　　古雪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房产证，思绪一动，就想到了下午在公园和董孤萍说的对话，神色顿时变得凄然，眼里充满了泪水，痛苦而断肠，握房产证的手不停颤抖。
　　秦伟奇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古雪新沉默不语。
　　秦伟奇道：“这次你昏迷的时间比一年前可长多了，你知道吗？”
　　古雪新黯然道：“四年了。”
　　秦伟奇看着古雪新悲凉的神情，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房产证，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也明白了古雪新话中“四年”的意思，脸色也骤然变得冷漠而无情，咬牙道：“想不到她居然会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当年要不是因为她，你也……”
　　“这不能怪她。”
　　古雪新打断了秦伟奇的话。
　　秦伟奇道：“你还帮她说话？”
　　古雪新道：“我不是替她说话，只是凭心而论。”
　　秦伟奇无奈道：“不和你争辩了，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你。”发动了车子，担忧道：“虽然你此时已清醒，但你这次的病情非常严重，也实在是把我吓得够呛，我带你去医院打个吊瓶，顺便输些氧气，这样有助于你早一些康复。”
　　(八)
　　夜色朦胧。
　　董孤萍蜷缩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面红耳赤，身体犹如火烤一般难受。
　　但她不管不顾。
　　因为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古雪新。”
　　她想的全是他。
　　李雨寒静静坐在床边，摸了摸董孤萍的额头，心中格外焦急，无奈道：“真是个傻孩子，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董国强急匆匆推门进来，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一盒“白加黑”，来到床前，见董孤萍闭着眼睛，还以为她没有醒来，低声问李雨寒道：“孤萍还没有醒来？”
　　李雨寒道：“嗯。”
　　董国强道：“把她叫醒，让她吃了药再睡。”
　　李雨寒心领神会，一面轻轻推着董孤萍，一面轻声呼喊道：“孤萍，醒一醒，醒一醒。”
　　董孤萍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怎么能睡得着？
　　“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更加痛苦？
　　“雪新，对不起！”
　　她心中暗暗自语。
　　李雨寒一连喊了十遍。
　　但董孤萍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董国强见董孤萍迟迟不睁开眼睛，不但紧绷的心弦愈发紧张，而且心中也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想，紧张道：“雨寒，孤萍会不会……”

作者有话说

　　你见过多么可怕的恶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