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恶劣》Timekiller

15、第 15 章

　　在那时祁钰尚在年幼，却在见过那不堪的一幕后，头一回心底里涌起了那般激烈复杂的情绪。他呆愣愣地看着他父亲，恶心、厌恶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看着他父亲在他面前露出那般难堪的表情，祁钰又觉得他父亲是那般的滑稽和可笑。

　　他的父亲想上前向他解释些什么，可祁钰却像是看见了一条恶心的毒蛇一般，猛地后退几步，最后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祁钰像是被刚才的画面禁锢了一般，无论他怎如何想叫自己别再想那些事情，可那些画面却越发在他的脑海里面锐化清晰，让他越发想要恶心呕吐。

　　祁钰听他妈妈朋友说，他妈妈喜欢他爸爸很多年，等了他很久终于等到了他父亲接纳他的母亲。那个阿姨说他妈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祁钰一直感觉到，他父亲并不喜欢他的母亲。

　　在他的家庭，他母亲对于他父亲小心翼翼地讨好，而祁钰却发现他的父亲始终对他的母亲相当冷淡，甚至对他也很冷淡。有时候，他父亲会以工作忙为借口经常很晚才回家。在祁钰的印象中，他始终等不到他父亲和他们同桌吃饭。

　　在无数个等不到他父亲回家吃饭的夜里，他的母亲都会他向她的朋友哭诉。他母亲怀疑过他父亲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外遇，这才如此不待见她。可是祁钰母亲翻遍了他父亲的手机，也明里暗里调查过很多次，却始终找不到他有任何艳遇。

　　后来，他的母亲便以可能他父亲性格如此说服了自己。

　　可直到撞见了刚才那一幕，祁钰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他父亲生性冷淡，而是因为他和他的母亲都是只是他逃避世俗压力的产物。对他父亲而言，他和他的母亲让他看起来是个平常人，却也是拖累了他整个人生的包袱。

　　后来，祁钰和他父亲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两人愈发生疏。连他的母亲都看出了端倪，原先他的母亲还以为是因为他的父亲待他们冷淡才导致祁钰和他父亲生疏了，在他母亲劝他要尊重父亲时，祁钰内心只是想笑。

　　再后来，祁钰的母亲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母亲的秘密，而后他母亲绝望了。祁钰看见他素日里温柔娴静的母亲头一次像个疯子一样冲他的父亲嘶吼，他母亲痛哭着质问他父亲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对她。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捂不化他这块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对她根本就生不出感情。

　　他的父亲没办法解释，只能夺门而出，留下他跪地痛哭的母亲。他的父亲离开家门之后，很多天没再回来，他的母亲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照顾着衣食和上学，没再提起一个字。

　　等他们再听到有关他父亲的消息时，是他的死讯。

　　他的父亲酒后驾车，撞死了人，他自己也没了命。他就这么走了，没给他和他母亲一个交代，只留下了两个破碎的家庭和一笔天价的赔偿费用。

　　生活，确实很难，可只要不死，无论是多绝望多痛苦日子也总要往下过。

　　面对受害家庭的愤怒，他的母亲什么也没说，扛下了那笔赔偿费用。他的母亲一个人既要供养祁钰上学的费用，又要还债，身体的劳累以及精神的重创最后让他的母亲也病倒了，最后生活的担子又压在了祁钰的身上。

　　申寻问他为什么会讨厌同x恋，祁钰想他有什么理由不讨厌呢？

　　突如其来的一场停电，勾起了两个人截然相反的噩梦。谁是受害者，谁又是加害者；谁更无辜，谁更该死，没人能断清楚。向彼此暴露自己的伤口，似乎能让人走得更近。但发现对方都是和加害自己的凶手为伍后，却又不知该如何自处。

　　所以，申寻祁钰彼此的关系朝着还算亲密的朋友的基础上又后退了一步，回到了不咸不淡的那个时候。他们两人照常相处，却同时对对方有了隔阂。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度过了这个寒假，寝室四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不过，明宇和林一深两人却好像没发觉两人的别扭，依旧相处如初。

　　只有申寻和祁钰互相才明白，对方都在疏远着自己。比如说，他们四人开黑的时候，祁钰和申寻不再一起走下路了，祁钰改位置去打野了。平常上课四人并排时，他们也会默契地选择离对方最远的那个位置。

　　申寻其实内心对祁钰相当欣赏，也十分感激。毕竟，上一个如此痛恨同x恋的人在知道他的性取向之后，发了疯地一般折磨他。那人似乎把他所有的不幸当成了申寻的过错，理所应当地欺侮着他。

　　祁钰只是选择了互不干涉对方的立场，毕竟在他看来他们以后的人生不过有过深的交集，申寻喜欢男或是女，与他无关。

　　在一次他们全寝室出去夜跑时，又只剩祁钰和申寻坐在露天的阶梯座椅上。

　　夜晚吹起了阵阵微风，给予体表最舒适的抚摸，让人不禁放松绷了好久的心情。

　　申寻和祁钰也不再刻意回避着对方，反而申寻刻意挑起了话头。

　　申寻笑着问：“我当初让你住进我家，怎么看都有些居心不良。你真的相信我说的？”

　　“嗯。”祁钰点头，轻声说道。

　　“那我要真对你有什么不轨之心，你要怎么办？”

　　“废了你。”祁钰转头看他，冷冷说道。

　　申寻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看来我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申寻双手后撑，半眼望着天空，只见稀稀拉拉的两三颗星，“不过你放心，我这辈子没打算要和谁搭伙，所以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的。”

　　闻言，祁钰看了看他，操场上昏黄的路灯在他的侧颜出投下一大片阴影，高挺的鼻梁线条愈发清晰。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此刻申寻的笑有些难言的苦涩。

　　不过他却什么都没多说，只轻轻一句：“嗯。”

　　这是他的万能回答，申寻面带揶揄：“我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万一这还是我的欲擒故纵怎么办？”

　　“还是那个回答，废了你。”

　　操场上的露天座椅，暖橘的灯光下，申寻和祁钰并肩而坐，他们清楚了地划清了自己的立场，他们都以为对方只会是自己的朋友而已。

　　然而，事情总不会按照人以为的那个方向走去。

　　这天，明宇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寝室。祁钰和申寻正在做老师课堂上留下的作业，明宇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他说：“寻寻，祁钰，你知道你俩在我们学校火了吗？”

　　两人这才从自己的电脑前抬起头来，满脸迷惑。申寻先开了口：“火了？”

　　明宇重重点头：“嗯，火了。”

　　林一深瞬间来了兴趣：“为啥他俩火了啊？”

　　“你还记得我俩寒假开学前在老祁打工的日料店发生的事儿吗？”

　　林一深点点头：“记得啊，不过那怎么了？”

　　明宇拉了张板凳在林一深旁边坐下，申寻和祁钰也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听他讲是怎么回事儿。明宇憋不住咧开的嘴角，说：“那天不是咱们家申寻的高光时刻嘛，怒砸50万为室友出气，还智斗盛气凌人富二代。后来那件事儿被在场的人给拍下来传网上去了。然后就咱家老祁和寻寻的颜值，瞬间就引起热议了。最后还被咱们学校官博给转发了。”

　　说罢，他又看了祁钰和申寻：“最近女生不是流行磕cp嘛，然后就多了祁钰和申寻的好多cp粉。咱学校贴吧最火的就是他俩这对儿了，还有人在微博给他俩开了超话。”

　　林一深也乐了，笑得满脸幸灾乐祸：“真这么火啊，我咋没看见过呢？”

　　“我原先也不知道，”明宇摊手，“这事儿还是我女朋友告诉我的。于是我就进咱学校贴吧看了看，霍，那叫一个图文并茂。”

　　“真的？！我也去看看呢。”林一深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明宇：“快去快去，这么精彩的东西不能只能我一个人看啊。”

　　贴吧页面一打开，林一深的惊叹声就没再停止过。贴吧的镇吧之图是那天日料店申寻被撞倒后祁钰抱住他的那张图，还有祁钰过敏后倒在申寻怀里的那张。当然，那天申寻为祁钰解围的完整视频也有。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硬是被人截出了无数张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图，还有人精修成了高清大图，两人的外貌显得愈发精致脱俗。

　　看着图中申寻和祁钰含情脉脉的样子，林一深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除了在日料店的图，居然还有两人在学校里面平时上课的图。两人食堂吃饭，教室上课都有，张张都是两人琴瑟和鸣的模样。林一深也奇怪，明明自己也整日和这两人混迹在一起，这些照片是怎么做到不让他出现的？。

　　明宇啧啧感叹：“自寒假回来之后，我老感觉有女生偷拍咱们呢。以前因为申寻和祁钰长得帅也有人拍，我也没太注意，没成想是拿来这么用的。”

　　“你别说那些图了，贴吧里面的那些文也相当牛啊。”林一深捧着手机感叹，“cp名叫申祁一世？这tm什么破名啊？”

　　林一深忍不住吐槽的最又控制不住想看的心，他继续念到：“阴郁冰山攻X多金儒雅受，c大双学霸cp，高智商夫夫。文笔相当不错啊，不会是咱们学校文学系的女生写的吧。”

　　又翻了一会儿，林一深眼睛又瞪大了：“这咋还有车呢？”

　　“好了，”申寻有些无奈，他扶了扶额角，“我俩有没有哪些你们还不清楚吗，别瞎起哄了。”

　　明宇嘿嘿一笑：“就当好玩看看呗，你知道吗，咱学校官博转发你俩的微博来吸粉了。”

　　林一深也凑了过来：“那真照这么说，你俩要不要多营业啊，咱寝室也能跟着沾沾光啊。”

　　申寻连忙摆手：“饶了我吧。别人只是开开玩笑图个好玩，可别当真了。”

　　“别啊，”林一深说，“我说最近和我搭话的女生怎么变多了，感情是冲你俩来了。为了兄弟的脱单事业，你俩委屈委屈吧。”

　　“这话你跟祁钰说试试看呢。”申寻实在没招了，推给了祁钰。

　　只见祁钰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又在埋头写代码，听到申寻把锅甩给了自己，他眼睛都没抬：“无聊。”

　　“恐怕这事儿由不得你俩了，”明宇耸耸肩，“今年咱学校不是该招生了吗，嘉嘉让我一定要劝你俩入境咱学校的招生视频。”

　　许嘉嘉是明宇的女朋友，是校学生会的，由于祁钰和申寻在网络上有些名气，所以她三令五申地要求明宇说服两人入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