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恶劣》Timekiller

10、第 10 章

　　等申寻和祁钰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走到宿舍楼门口时张贴着有关寒假留校的相关通知引起了他们俩的注意。

　　据通知所说，由于去年有学生留校时使用了违禁电器引发了火灾，所以今年为了方便管理，本科学生一律不得留校。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祁钰的眉头紧锁。

　　倘若他不能留校的话他就只能在外租房，但是就意味着他得花一大笔租房的费用。c市作为一个一线城市，房租可不能小觑。而且寒假也租不满一个月，谁会把房租给一个住不满月的人呢。

　　寒假正是家教需求量最大的时候，他作为国内top2的学生，自然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只要他每天多上几堂课，挣个6、7000是肯定没问题的。

　　申寻将他的为难看在眼里，于是开口了：“要不在你回家前，你来和我一起住吧。”

　　“你那里？”

　　申寻点头：“对。我妈给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离学校挺近的。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

　　祁钰盯着他，似乎在考虑他的这个提议。眼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申寻无奈地笑笑：“你放心，我当然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在表现自己社交所需的善心。反正我那房子有多余的房间，让你住过去只是举手之劳的小忙而已。”

　　“而且，”申寻偏头扫视了他一眼，满脸揶揄，“跟你当室友的小半年来，我觉得你生活习惯挺好的。自律、整洁，让你住过去当然也不会有生活上的摩擦。”

　　听了这话，祁钰终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申寻这才收了话，催促着先回寝室。

　　这天之后，申寻便和祁钰收拾着自己衣物和生活用品等准备搬到申寻的房子里面，其实他房子离学校真的不远，也就两三站的距离。所以祁钰收拾好自己的行礼箱后，是准备坐公交的。不过申寻拦住了他，最后为两人打了一个车。

　　祁钰将两人行礼放在后备箱后，坐进了车，眉头不自觉的有些微微拧在一起。显然从申寻在日料店为他砸50万，到请他搬进自己的房子再到几站路也要打车等一系列操作冲击到了祁钰原本的生活方式。

　　眼见祁钰万年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不自在的样子，申寻笑出了声。祁钰应声看向他，眼中有些不解。

　　申寻别了脸，等忍住了笑，才转头对祁钰说：“没什么。就是你这个样子就好像我是个土大款，不断用金钱引诱初入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女大学生，然后逼你就范一般。”

　　没想到祁钰只是点了点头：“确实，你最近一系列露富的操作有些用钱晃花了我的眼。”

　　“所以呢，”申寻眼中带笑，“你要就范吗？”

　　祁钰摇了摇头：“按照通俗的剧情，我应该对你说谁也不能用钱来践踏我的尊严。”

　　“噗嗤。”申寻终于是没再掩饰自己的笑意了，“祁钰啊，你原先高冷的形象开始有些崩塌了。不得不说明宇和林一深那性子真的会传染。”

　　不一会儿，两人便拖着行李箱到了所在的楼层。祁钰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别说这小区漂亮的景色了，他连电梯公寓都没住过。阴暗脏乱的水泥楼梯，贴满开锁刻章小广告的老破小才是祁钰的生活轨道。

　　“先进来再说吧。”申寻先打开了门，转身对还站在门外的祁钰说。

　　祁钰这才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申寻的屋子。

　　申寻先带祁钰去了他的房间，是这套房子的次卧，采光充足。现在正是下午时分，冬日里好容易出了太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投射在书桌上。淡淡灰尘在金黄的阳光中飘逸，像是花精灵身上抖落的金粉。

　　房间的家具齐全，原木的书架靠在书桌旁，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些精致可爱的摆件还有一盏设计感十足的台灯。祁钰看着整洁漂亮的房间，怯足半天才踏了进来。

　　“房间很久没打扫了，已经积了些灰尘。你先打扫一下吧，我也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申寻无暇顾及祁钰的内心，只对他说了这句话，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祁钰承认他确实又被申寻的生活条件给惊到了。

　　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家里租住的房子也狭小逼仄。

　　他之前都是住的都是从客厅用木板隔断出了的一个小空间，那就是他的房间。家里的空间太过狭小，堆放上一些家具还有生活用品，就显得更加拥挤了。书架和书桌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他的书桌就是木凳子，写作业的时候就席地而坐。由于他个子窜得高，猫着腰写久了就腰疼得难受。

　　更别说像这个房间中的大衣柜了，他家只有一个老式的衣柜，由于年代久远衣柜门也有些松动了。冬天的厚衣服、棉被还有夏天的衣服全都杂糅在一起，实在放不下了就拿几个大纸箱子装着。

　　拖申寻的福，祁钰头一回知道了拥有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滋味。祁钰有些自嘲又有些唏嘘，由奢入俭难，他真怕他自己长坏了。

　　等两人收拾完毕，再将自己的东西摆放好已经是傍晚5、6的点了。申寻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活动了下酸疼的腰，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的时候，祁钰终于是拦住他了。

　　“外卖太贵了，我吃不起。”祁钰对他说。

　　申寻说：“今天就当我请你吧。等明天咱们就各管各的。”

　　祁钰依旧摇摇头：“我来的时候看见这附近有菜市场，我去买点菜自己做饭吧，就当是付你房租了。”

　　“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要自己做饭米面油醋全得购置一遍，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确定？”

　　祁钰只是微不可见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定。这钱跟我自己花钱租房子比起来还是便宜多了。”

　　“那好吧，就听你的。”申寻别无办法，只好答应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啦，”祁钰说，“你也出了一身汗，先洗个澡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申寻无奈：“我这儿这么大一个冤大头呢，你完全可以白嫖我的。干嘛非得拒绝我呢。”

　　祁钰收拾好，一边拉开了门一边说：“就当是，维护我们穷人的尊严吧。”

　　说罢，两人望着彼此，同时轻笑出声。祁钰这才关上门走了。

　　这是一个中高档小区，入住率不算太高，接近傍晚时分祁钰走在路上也很难见到几个人。他今天收拾房间的时候也出了一身汗，被浸湿衣衫贴在他的紧实的背上，黏腻腻的有些难受。

　　他拢了拢衣衫，回想起他刚才在房中和申寻说的，不自觉地嘴角勾起。

　　其实，他拒绝白嫖申寻对他的好当然不是为了维护穷人的尊严。他穷了这么多年，在那最难捱的日子里他早就发现了尊严这东西不值一文。他得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能有空腾地方去思考尊严这东西。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很珍惜申寻这个朋友而已。这么多年来了，申寻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他好，他确实受了申寻很多帮助。

　　对他来说，申寻也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虽然申寻对他未必是如此的想法，当然帮他也不过是顺手而已，不过麻烦别人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是个累赘。

　　他把申寻当做一个朋友，当然不能只从申寻那里索取，哪怕申寻再有钱也会有厌烦的一天不是吗？友情这东西就和爱情一样，单方面付出多了，总有有一天对方会突然觉得这不公平。

　　申寻已经洗好澡从浴室里面出来了，他擦了擦湿润的头发，便从自己带的书里面选了一本坐在客厅一边看着一边等祁钰回来，没过多久门铃声响起了。申寻连门起身给他开门。

　　门甫一打开，申寻就看见祁钰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右手是一些袋子里装着青绿的蔬菜，还带着些水滴，新鲜极了另外的袋子里则是盐、油和酱油等调味料，他左手提着的是一袋米。两只手的东西显然都不轻，勒得他的手一片青白。

　　祁钰微微喘着气，脖子的汗珠顺着颈部的线条滚入祁钰的衣领之中，喉结随着祁钰呼吸上下滚动。

　　申寻看着他脸上渗出的汗，连忙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一些东西：“辛苦了，这些东西可不轻吧？”

　　祁钰随手带上门：“也还好。只是想早点吃上饭，所以回来的时候加快了些速度，这才出了一身汗。”

　　而后，他将这些东西都提到了厨房，然后对申寻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做好了饭叫你。”

　　祁钰这才点点头，又回到客厅处的矮几上坐下，白色的羊毛地毯柔软极了，他往厨房望了望，这才收了目光把注意力转回了书上。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不疾不徐，节奏整齐，显然祁钰的刀工是不错的。不一会儿，厨房的抽油烟机声音响起，伴随着滋啦啦的炒菜声，申寻不时翻动着眼前的书，渐渐地入了神。

　　半屋书香半屋烟火，两者交织好像就成了生活。

　　“可以吃饭了。”抽烟烟机的轰鸣声消失了，传来了祁钰清冽的声音。

　　申寻这才从看入神的书中抬起了头，起身到厨房里帮忙端菜拿碗筷等。

　　祁钰做了两菜一汤，他们是两个男孩儿饭量本身就大，而且祁钰想申寻本身吃的就好，总不能亏待了他。所以这点菜量也不算太多。

　　“复杂的菜我也不太会做，你要是吃不习惯可以跟我说。我可以翻翻菜谱学。”祁钰说。

　　申寻看了看桌上的菜，祁钰做了一个小尖椒炒肉，鱼香茄子，还烧了一个番茄浓汤，确实都是一些家常菜。

　　他笑了笑，将一个盛好饭碗递给祁钰：“好了。我可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大少爷，非得要吃什么龙肝凤胆，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祁钰坐在位置上说：“难说。你可挑食得很。”

　　“哦？”

　　祁钰：“就比如说这道小炒肉，你爱吃辣，所以这道菜你常吃。可是你对辣椒的火候可挑剔得很，炒得久了口感绵软你不吃，太生了又嫌咬得费力也不吃；又比如说鱼香茄子，这道菜你也爱吃，可你从不吃茄子皮，所幸茄子会炒得软烂，你每次都只挑茄肉。再说汤，你从不吃葱，但凡放了葱的东西你一点也不会碰。”

　　祁钰的一番陈词，申寻是睁大了眼。他是有些挑剔的小毛病，可他从不对外说，也向来不把自己的喜恶放在脸上，他没想到祁钰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

　　申寻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钰：“平常几个人经常一起吃饭，外加帮你丢了几次外卖，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我倒真没想到有人会发现我这些小毛病。”申寻有些赧然。

　　祁钰倒是淡然：“行了，先吃饭吧。”

　　申寻这才点点头，闷声开始吃饭。

　　几筷子的菜入口，申寻着实被祁钰的厨艺给惊到了。

　　尖椒炒肉里面的肉片嫩滑不柴，又没有裹太厚的淀粉影响口感，辣椒的脆生刚好合适。鱼香茄子为了他去了皮，没有茄子皮的干硬影响口感。酸甜口适中，也不会太油腻，入口后的酸甜极开胃，伴着蒜蓉的味道提升了茄子的色香。

　　一碗饭下去再配上一碗淳厚的番茄浓汤，当真是让人愉悦至极。

　　一顿饭下来，申寻只对祁钰说让他住过了他真的赚多了。祁钰到没有多说，又开始收了桌上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洗碗。

　　申寻背靠着椅背，看着垂着眸专心洗碗的祁钰。内心感叹明明也就是个才成年的年纪，怎么生活方面比他稳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