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僵局[无限]》最佳赏味期

6、你算哪块小饼干2

　　回到贫民窟后，暴露后的集体小屋是不能住人了，抹茶和黑巧克力先把灵芝糕带回了薄荷在香草街区18号楼编辑部租住的单身公寓。
　　冰美式拿了些铜币和银币去黑市买药。
　　江橘带着柠檬和海盐回到了反叛军基地——贫民窟洛特街221号诊所地下室。

　　东西南北四大区的代表们本来正在开会，见到他们时满脸写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被帝国军抓住竟然还能逃出生天，这群空有脑子的体能弱鸡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高级军官压下心中讶然和疑惑，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帽檐。

　　坐在沙发上的联盟军首领放下酒杯，理了理领口，起身与海盐青年态度亲昵地碰了碰肩，脸色还算镇定。
　　他瞥了眼江橘提着的刀，冷哼声在喉腔里傲慢滚过：“怎么？出去了一趟，就不把上峰放在眼里了？”

　　江橘随手把刀递给身后的柠檬少年，轻笑一声，“怎么会？”
　　她伸手，垂下眼，佯作恭敬地跟首领握了握。

　　穿着红色军装的首领简笔画般的眉目舒展了许多，“也是。你向来遵守军纪，听从指挥，之前为我方拉拢了一半的人不说，如今还把灵芝糕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不错。这次让副书记给你记一大功。”
　　江橘早已从柠檬那里得知了许多重要信息，其中就有联盟军有一小半的人都是被她用甜味剂拉拢的军方卧底这件事。
　　她不动声色地颔首，“多谢那奈莫首领。”

　　几个人按照原来的等级在会议桌前坐下，继续参与之前的讨论。

　　原来在江橘他们八人小团体被抓后，联盟军就分成了三派，保守派提议战略性放弃这些人，而激进派则坚定认为江橘的甜味剂对联盟军获得军方情报至关重要，强烈建议立马组织人手前去营救，剩下的中立派都是些两面倒的捣浆糊老手，一会儿觉得应该去救，一会儿觉得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江橘回来，那些提议不去救人的保守派面上纷纷挂不住，许多对她不满的人更是语气不善且刻薄，阴阳怪气，一句接一句的嘲讽似乎意旨他们八人为联盟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我们联盟军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如今被你们一朝尽毁！逃就逃吧，谁让你去放火烧提拉米苏子爵的庄园的？！明天就是万众瞩目行刑的日子，你们这是把帝国的脸往地上丢啊！不用想了，天一亮，王宫必定会对四大区进行搜捕，这次是真的你死我活了。”

　　“噗——”
　　江橘忍不住笑出声，换来对面保守派一群人的瞪视。
　　“啊抱歉。”她不痛不痒地道了句歉。

　　有人轻轻嘟囔了一声“没教养“，托五感高度提升的福，江橘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眉瞥了眼先前说话的人，哦，原来是一头白色卷发的拿破仑蛋糕，肩上一杠二星。

　　她转了转椅子，懒洋洋往后一靠，目光定格在对方身上。
　　“请问——你是站在谁的角度对我表达不满？联盟军？还是反叛军？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为帝国抱不平啊。容我问一句，您是帝国军派来的卧底么？”

　　“——你！”
　　拿破仑气得站起身，腰间佩剑“哐”的一声撞在桌沿，他伸手指着她骂道：“你什么态度！不要血口喷人！”

　　“哎，”江橘抬手轻轻推开对方不礼貌的食指，“我还想问呢……”
　　“您这又是什么态度呢，中尉先生？”

　　少女语调玩味，视线绕着他肩上的勋章轻飘飘扫了一圈，在场众人均是一怔，几个老人看向拿破仑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拿破仑瞬间傻眼了，他左顾右盼，保守派却人人低着头不敢为他站出来说话，他不由攥紧拳头，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请原谅我，少、校、大、人。”
　　最后四个字他念得咬牙切齿，面皮涨红。

　　江橘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事，原谅你了。”
　　首领眉头皱紧又松开，“橘子就是懂事。行了，坐下吧，以后注意点，拿破仑中尉。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联盟内部最好不要惹矛盾。”
　　拿破仑羞愧地敬了个礼：“是！”
　　江橘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随后一群人又聊到下个月帝国阅兵仪式上的作战计划，激进派打算派人在主要几个街道安置油桶和炸药包，并派出杀手前去暗杀蒙布朗将军以及几个重要的军政大臣。
　　此话一出，保守派还没发声，海盐曲奇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不行！会伤害到普通民众的！”
　　某位上尉解释道：“我们已经提前预备好了路线，会安排人帮他们撤离的，大校阁下不必太过担心。”

　　“不行！”海盐还是坚决反对：“那天正好是兵役期结束，会有很多家属带着姜饼人去围观并夹道欢送的，我们无法保证没人受伤。”
　　激进派代表蛋黄酥安抚道：“哎呀，小盐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革命必然是一条流血的道路，我们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就该做好牺牲的准备。”

　　青年一向温柔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也不能用人民的血去铺就。”
　　“……”蛋黄酥大校表情不太好，场面一时僵住了。

　　江橘轻轻挑了下眉。
　　她看向邻座的保守派代表人——巴斯克男爵，问：“你们的想法是？”
　　巴斯克犹豫了几秒，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反对，只要能保证暗杀成功，兵力跟得上就行。”
　　江橘“哦”了声，懂了。

　　她跳过中立派，直接问上座的那奈莫首领，“您的意见是？”
　　那奈莫条的两撇八字胡轻微抖了下，叹气道：“我也没办法了。”

　　海盐抿住唇，不再反对，只是表情仍然有些郁郁寡欢。
　　直到江橘说了句：“我有个想法，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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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样。你们觉得如何？”
　　一群人听完后，有的半信半疑，有的若有所思。
　　海盐轻轻握住江橘的手，温柔坚定的语调中藏着一丝隐晦热烈，“‘精神的溃败比武力更迅速’，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橘把手抽出来，转头问首领：“您觉得呢？”

　　那奈莫点了点头，看向众人，“可以。举手表决吧。”

　　片刻后，会议桌局势一目了然。
　　三分之二的人选了赞同，剩下几个以巴斯克男爵为首依然保持中立，只有拿破仑中尉和蛋黄酥大校表示反对。

　　“既然这样，那么就按橘子所说——”
　　“不行！”

　　拿破仑中尉再次起身反对道：“我不同意！即使是少数服从多数，也该看看军衔等级吧？我们这可是有一位大校先生在！您说是吗？蛋黄酥大校？”
　　蛋黄酥皱着眉，没搭话，他稍稍抬起了一点下巴，露出肩膀上的两杠四星。

　　首领屈指敲了敲会议桌，显然还在思索中。
　　江橘抬手朝站在身后的柠檬少年勾了勾手指。

　　柠檬会意，上前一步，把刀递给她。

　　江橘站起身，首领睁大眼，“橘子挞少校，你想干——”
　　那奈莫话没说完，众人眼前刀光一闪。
　　霎时，细细一条血线炸开。

　　刀柄翻转，肌骨分离，飞扬的绷带拂掠过离得最近的巴斯克男爵冰冷的脸颊，“唰——”
　　“啪”的一声，拿破仑中尉的头颅从沙发椅边缘掉落，愕然的表情僵在脸上，咕噜噜滚远。
　　无头尸体手中的剑也随之无力滑落，“叮——”坠落在地。

　　江橘收刀，抬手，拇指指腹碾过脸颊两处血迹，那一抹隐约而野性的红化得更开了。

　　众人不由骇住，纷纷屏息，会议室内一片鸦雀无声。
　　被锐利刀风带起的碎发缓缓飘落，巴斯克芝士男爵金黄的脸瞬间褪去颜色，搭在膝上的手抖个不停。

　　江橘把刀锋沾上的黏稠豆沙吹落，双腿交叠随意往桌上一放，她抬眉扫视一圈，“还有意见吗？”

　　对面两个高级军官连连摇头，迟迟不语的蛋黄酥大校更是直接道了声：“你的想法挺好，我仔细思索了一下，可行。”
　　她点点头，“行。那继续吧，讨论一下细节？首领你说呢？”
　　那奈莫沉默了几秒，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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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后，已经天色大亮，江橘、柠檬和海盐回到了临时住所——薄荷糖的公寓。

　　单身公寓空间狭小逼仄，大概四十平米左右，薄荷和抹茶一左一右护在灵芝糕身边，三人均闭着眼，面色疲倦，在床上睡着了。
　　黑巧克力在床下打着地铺，发出了阵阵鼾声。

　　冰美式坐在飘窗前，盯着抹茶熟睡的面容静静看了一会儿，在她习惯性踢被子时帮她掖了掖被角。
　　到了半夜，他仍然睡不着，于是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为了防止暴露，属于宫廷警卫的青铜剑早早被他们在庄园门口丢弃了。

　　清晨，房门刚被打开，本就浅眠的冰美式瞬间清醒过来，他警惕地看向玄关处，见到是江橘三人时，才松了口气。
　　“你们回来了。”

　　“嗯，”海盐锁上门，问：“灵芝烧退了吗？”
　　冰美式点点头。

　　柠檬快步走到床前，弯腰，与小女孩额头相抵，昨晚热度的确已经褪去，他松了口气，“还好。”
　　海盐把江橘和柠檬脱下的鞋跟自己的一起放进鞋柜摆好，在桌边的水桶里反复洗了三次手，拿出帕子仔细擦净。
　　江橘把刀放在墙边，跟着一起潦草地洗了洗手和脸。

　　柠檬从床前退开，不小心左脚踩右脚，摔倒在地上，“嗷——”，一下子把黑巧克力压醒了。
　　“唔——好痛！”
　　“嘘！你小点声。”
　　一天一夜没睡的少年此时看上去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黑巧克力揉了揉眼睛，捂着被压痛的胸口敢怒不敢言，他往旁边挪了挪，毯子掀开一角，“赶紧睡吧，看你困成这样。”
　　于是柠檬倒头便睡，不久后，两个人的鼾声一轻一重，同时响起。

　　海盐和江橘把下个月的初步计划告诉了冰美式，对方点了点头，一如既往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表达了对同伴的无条件支持。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人力和资金的调配。
　　首领将阅兵式行动全权交给了江橘，江橘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决策。
　　人手安排自然是由人缘最好威望最高以及心思最缜密的海盐来做，而资金则交给冰美式。冰美式曾在地下角斗场意外结识了一个有钱的贵族兄弟，对方也是反宪法党，联盟军的武器、伙食、后勤和军备一直都有对方的支持，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办了。

　　至于具体的帝国上级军官情报，那就要看灵芝糕的了。
　　灵芝糕凭借容易让人失去警惕心的小孩外表，打探消息是联盟军的一把好手，不过她现在身体不好，得等她恢复健康和精力才行。

　　副本内的时间流速比江橘想象的要快得多，联盟军的人在她的领导下忙着部署行动，她与海盐一起视察了几次，两人总共揪出了十六只老鼠，有的是帝国军派来的卧底，有的则是浑水摸鱼毫无信念感只是为了蹭吃蹭喝的混混，剩下的部队逐渐变得如铁桶一般，都是忠贞不二的战士。
　　不知不觉中，海盐已经在江橘的配合下把那奈莫首领的权柄和威信都架空了。

　　一眨眼，大半个月已经过去。
　　阅兵式的这一天很快到来。

　　慕斯帝国的阅兵仪式起源于一个温情的民间传统。士兵们在退伍回家的第一天，必须穿着军装在主要街道上举办阅兵仪式，他们的兄弟姐妹或未婚夫妻都会提前一天去集市上买来注入果酱馅料的幸运姜饼人放进食篮里，作为当天的祝福带给他们。
　　部队里，无论男女，都会在游行的时候从街边妇人挎着的篮子里随便挑一个品尝，将军也是。
　　如果能在姜饼人里吃到带幸运纸条的空馅料，那么意味着他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厄运尽除，平安顺遂。

　　这一天，马卡龙大街上，万人空巷。

　　随着高昂的圆号吹响，白色的奶油旗作为帝国的崇高精神象征被胸前挂着无数勋章的士兵们高高举起，迎风招展。
　　身材魁梧的蒙布朗将军一袭披风马靴，腰系皮鞭，陪伴在手握金色权杖一身红袍的萨赫大公身边，两人走在军队的最前方。

　　街道两边拥挤的人潮大多是平民，众人面色红润，神情兴奋，几乎人人都装扮一新。许多妇女头戴紫色鸢尾，臂弯挎着篮筐，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幸运姜饼人。

　　路过的军人踢着正步，面上端着严肃的表情，等到宣誓结束，举行完仪式后，才勉强放松下来。
　　他们接过街边篮子里递来的姜饼人，先掰开一看，若是没有果酱馅料，只有光秃秃的一张写着祝福语的白纸，那么身边的队友都会轮流打趣他一番，将这位幸运儿抛起，又接住，欢呼雀跃着为他的退役做最后的送行。
　　若是流出了热腾腾的果酱，那么也没关系，吃进去的甜蜜滋味也是家人对自己的祝福。

　　蒙布朗将军的手下曾告诉他反叛军在这几日会有动静，阅兵仪式上他全程高度警惕，哪怕此时大家都在欢声笑语，他依然握紧着腰间的皮鞭，一刻也不得放松。

　　旁边的萨赫大公见他如此，不由冷哼一声，“没用的家伙。”
　　说着，他朝身边的警卫员招了招手，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熠熠闪光，“焦糖，去给我也拿一块饼干来尝尝。”

　　一身墨绿军装的警卫员迟疑片刻，并不敢动。
　　“这……皇后陛下要求宫廷卫片刻也不能离开您的。请宽恕我的无能，大公阁下。”

　　萨赫大公表情倏地冷了下来。
　　“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也值得陛下如此警惕，帝国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懦弱了。真是可笑。”
　　“将军，”他转头对蒙布朗命令道：“我只是想要一块姜饼人，几步路的距离而已，难道也不行吗？”
　　“您对您的军队是否太没有信心了？”

　　“……”
　　蒙布朗将军一向心高气傲，最受不得人激了。
　　他一手握着皮鞭，一手推开警卫员，大跨步往外走。

　　离得最近的是个穿着艳丽红裙的女人，他随手拿了两块她篮子里的饼干。
　　折身返回后，他递给萨赫大公一块，“行了，阁下，这下总可以了吧。”

　　萨赫大公满意地接过掰开一看，咦，运气这么好，竟然是个空馅。
　　旁边的蒙布朗也刚好咬了一口，嘴里吐出一张小纸条。

　　萨赫大公笑道：“看来我们两个运气都很好呢。”
　　蒙布朗将军打开纸条，清晰的墨迹一点一点被展开——
　　“嗨，亲爱的蒙布朗将军。
　　日安^ ^
　　今天吃得好吗？过得怎么样？
　　联盟军敬上。”

　　蒙布朗瞳孔一缩，神色骤变，他脑子很快，当即大喝一声：“抓住那个妇人——！”
　　红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警卫员迅速出动，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将军下意识握紧皮鞭，刚抬起头，便听见“咻——”的一声——
　　未知的利器划过他的头皮，破空声席卷着春日凉风“唰”地穿透帝国的旗帜，将其死死钉在了十丈远的宫墙之上，钉穿三世皇后肖像画的眉心。
　　耳边只余烈烈空响。

　　冷汗自颈后流下，蒙布朗喉结滚动，手抖了一下。

　　众人抬头愣愣地看着城墙上被割裂的油画肖像，还未回过神，又是一声“嗖——”，另一面奶油旗也被人一箭射了下来，风声擦过脸颊和耳畔，力道之大，竟将离得最近的白巧克力公爵卷发削了一块，身边贵妇立时发出高昂刺耳的尖叫。
　　最后着人取下时才发现只是一支普通的木箭。

　　“……”
　　阅兵式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万众哗然。

　　围观人等面面相觑，恐慌蔓延。

　　在人群混乱之际，街尾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聚众的人墙“嗡”的一下炸开了锅。
　　贵族们轰然四散，推开围观的平民争着抢着往外逃跑，临退役的军人自动揽下保护民众的任务，大声道：“不要急不要急，一个个按顺序疏散……”

　　蒙布朗迅速下达数个指令，他抬头巡视了一圈周围的建筑物，蓦地，阴沉的目光停留在王宫不远处的一座废旧钟楼顶部。

　　“咦，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隐蔽的天台墙后，柠檬少年举着望远镜，喃喃低语了一声。
　　“不会这就猜到了吧？”

　　一旁正在水泥地上与冰美式对弈的海盐青年闻言，淡声解释道：“蒙布朗，出身贵族，自幼天赋出众，马术、剑术均为一绝，在战场受过伤，现在更常用鞭子，与已过世的陛下亲如兄弟，是现任帕夫洛娃三世最忠实的一条狗。”

　　柠檬：“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栗子军旗下的铁血王军，帝国的不败神话？”
　　海盐点点头，“不错。”他落下一颗棋，转头望向街道上逐渐整肃的军队和被安排妥当的平民人潮，不由眯了眯眼，“是个人才。可惜……”

　　“可惜什么？”
　　柠檬面露不解：“这有什么可惜的，谁让他替坏女人做事呢？”

　　海盐笑了声，“你说得对。刀是把好刀，可惜用的人、用的方法都不对，那也只能毁了。”

　　“那是～反叛军必胜～！！！毕竟我们有联盟第一军师——睿智沉稳的阿盐殿下在，还有——”柠檬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江橘，“还有我们的最强战力、终极武器橘子姐在呢！”

　　少年那副骄傲的语气太像江随了。
　　江橘伸手揉了把他的金色短发。
　　柠檬一怔，竟难得有些害羞。他挠了挠脸，低头摆弄着望远镜，“干、干嘛突然摸我的头……男孩子的发型不可以乱摸的！”
　　江橘笑，“好，知道了。”

　　柠檬少年脸更红了。
　　一旁的海盐打断他们，“小心点，蒙布朗确实发现我们了。”

　　江橘转头看向街道，果然，一身怒气的将军正在指挥帝国军朝这里走来。

　　“柠檬。”
　　“怎么了老大？”

　　江橘举起之前用过两次的弓箭，“反叛军不够好听，换个名字吧。”

　　柠檬摸摸鼻子，“好呀，那叫什么才好听呀？”
　　海盐和冰美式停下对弈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她，露出好奇神色。

　　尘土狼藉的塔楼废墟之上，江橘踩着最高一级台阶，单手挽弓，黑发扬起，随风飞舞。
　　纤长的手指搭上粗糙的木箭，张臂，开肩。
　　两指微微用力，后拉，细弦绷紧。
　　她单眼眯起，目光圈住那位作风硬派的蒙布朗将军，指间一松——

　　“就叫——教廷军吧。”

　　“嗡——”
　　极速袭来的破空声撕裂一切，粗糙的木质钝器眨眼间穿透颅骨，栗子泥混杂着脑浆和血液喷射在周围警卫员的脸上、身上，血花四溅。

　　“好啊，就叫教廷军。”
　　海盐头也不抬，将兵推入对方棋盘底线，升为战车。
　　淡淡的嗓音隐没在街角一声高过一声的爆炸轰鸣中，“旧王朝的骑士们是时候换下新的信仰了。”

　　“哐铛——”刀剑坠地，帝国军哗然一片。
　　面色惶惶，人心大乱。

　　塔楼底下，尖叫声四起。
　　萨赫大公站在一边，心爱的权杖上沾满了泥泞的栗子泥，他心疼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顶端的宝石，除此以外面色一如往常，表情毫无惧意。
　　身边的警卫员虽觉怪异，但也不能说什么，当务之急是带着这位大人赶紧离开刺杀现场。

　　街道处人群拥挤，孩童惊吓的哭泣、母亲焦心的叫喊、少年男女的愤懑推攘，以及剥去温情外壳后军队的喝令与残酷武力的镇压，一片混乱吵闹中，人们或崩溃，或咒骂，有的怯懦，有的暴怒。

　　海盐望着眼前这一幕，面色是习以为常的平静，“总有一天，我要这无用的独|裁消失。”

　　他要这帝国走向多元的自由和无束缚的出身。
　　他要强权下的平等，而非单一无趣的发声。
　　他要这世界，再无甜蜜的雷同与乏味的统一。
　　他要它繁荣昌盛。

　　柠檬和冰美式无言垂首，右手放在胸前，两指搭在额前又落向左肩，躬身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这是对皇族正统继承人的最古老礼仪。

　　江橘转身经过地上的棋盘，无意间扫了眼，她停住脚步，弯身替海盐走下最后一步——

　　“Check M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