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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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没有，今年天庭开会会把地府的人也叫来。”
“真的吗？大过年的，你说玉帝也不嫌晦气……”
“别说了别说了，人来了。”
两个小神仙纷纷收声，垂手低头。这大年初一的喜庆日子里，偏偏一行人身着玄色服装，神情肃穆，一丁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地走进了南天门。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小天官神仙们避之不及，一个个地躲到两旁，像躲瘟神似的。
看着这些一脸不情愿的小神仙，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模样俊美得丝毫不输给天神，但却双眼无神的黑衣人说道：“要不要把他们……”
“诶。不要生事。”
出声制止的人是阎王。他摆摆手，严肃的面容上勉勉强强地挤出个笑脸：“今天是同天庭的同僚一起过年的，何苦坏了和气。”
“要不您还是别笑了吧。怪渗人的。”一袭白衣的少年眯起眼睛，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可不知怎的，他这一笑，倒让人身后刮起一股寒风来。
“白无常，你怎么和阎王说话呢。”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子，力道之大打得一旁的小天官吓得一哆嗦。黑无常看到瑟缩的小年轻，脸色骤变，赶忙上前一步道歉：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说他呢，我，我没冲你们发火。”
一个黑衣大汉，箭步带风地就来到自己面前。他的身高高得像一只熊，肩膀宽得和天帝的案台差不多，拳头足足有蟠桃园里最大的桃子那么大！他的脸比那北边的乌云还要黑，眼神里好似在喷着火，他扬起手来，眼看就要朝自己面门打下去——
“啊啊啊！救命啊！”
两个小天官拔腿就跑，身后留下一溜烟似的云朵，眨眼就消失在红墙的尽头。只留下尴尬蹲着的黑无常和笑眯眯的白无常。
“你看，你笑起来更吓人。我早说了，这表情不适合咱们地府的人。”白无常摊摊手，“别白费力气了，走吧。”
黑无常不服气地站直了身子：“那你干嘛一天天的都笑呵呵的啊，你又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了！”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白无常勾起嘴角，明明是个身着白衣的清爽少年，可不知从何滋生的黑暗和邪魅像牢牢长在他身体深处一般，藏在那浅浅的笑意后面。
一行人没再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天庭，误了时辰可是要担责任的。
这道沉默的黑如同一根分割线一般，游走在这面纯洁的白上。只消一会儿，他们便来到正殿之下，在这之上，是满殿神佛，仿佛正睥睨着他们，那是地府不曾感受到过的强大威压。
“到了。”太上老君微微睁了睁眼，他一向对这些事都是不关心的。只是如今，他对着阎罗殿的各位却是带了不少的偏见，再看那一旁低着头的玄女，暗戳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能抛弃自己爱宠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小一只窝在玄女袖管里的小黑也是这么想的。他央求玄女许久，一定要带他来见见天庭这样大的场面，就是为了看阎王在这许多人面前出丑的。听说今年地府里收的人太多，已经满员超量了，可他们还是不停地从凡间带人回来，每天投胎轮回的人都赶不上新来的。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地府正翻新住宅区，刚批了一大笔经费下来。
又做不出业绩又花着大钱，可不不受人待见。
“阎罗大王——判官——黑白无常——请上殿——”
浑厚清亮的声音直穿云层，殿下之人抬起头，神色淡然地拾阶而上。四周响起丝竹之声，柔得和一汪泉水似的，绕在人的耳朵上，久久不肯离去。
黑无常听不惯这些，他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便立即被阎王瞪得不敢造次。
今时不同往日。
看似是新年聚会，但却是实打实的鸿门宴。今天天庭摆明了是要兴师问罪，要再有什么大不敬之举，怕是更雪上加霜。
“天帝。”阎王恭敬地行礼，其余人也规规矩矩照做。
天帝起身，非常热切地说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何必这么拘礼呢。”
“不不，在下不敢失了礼数。”阎王礼貌地后退了半分，偌大一个汉子，看起来竟有几分怯懦。
天帝见状，笑容凝在了脸上。他四下看看百官，语气也沉了下来：“今日唤你等前来，一是大家同为神官，大过年的，也好一同乐一乐。至于而来嘛……这眨眼便是新年，地府如今的情况，可断不能再拖下去了。”
判官作揖上前，语气清冷：“天帝，请容我向您阐明原因。并非是我地府收编人数过多，而是凡间之人那阳寿实在是变数颇多。”
“哦？怎么回事？”天帝坐回高堂之上，双眼里满是探究，“你可要如实说来，我天庭今年在凡间……也是派了许多神仙的。”
“是。”判官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神采，“今年地府新接纳的凡人灵魂里，有将近四成是不足阳寿早夭的。其中的七成都是青壮年，那生死簿上的年岁还有数十年，可他们却依旧凡胎陨灭。究其原因，也只有二字，猝死。”
“哦？何为猝死？”
太上老君隔着一排人悄悄地对文曲星用了心法：“啥是猝死？”
文曲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失了分寸。他正襟垂首，忍住心里十万个不满，悄悄回了一嘴：“就是突然死了。这开会呢你别没事找事，吓死个人。”
“不过我的客户里最近也有在说的，她们公司就有一个。才刚三十出头，年轻轻的就死了，真是可惜。”玄女的声音猛地在两人耳畔响起，文曲星实在是忍不住，他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人一眼：
“怎么你们还学会拉群聊了？！”
“新技能，小点声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
“你们胆子好大……别拉我进来啊就我官儿最小！”嫦娥的声音细的和蚊子似的，“搞毛啊你们！”
玄女的声音信心满满：“没事没事，玉帝老儿都得给我三分薄面，听见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不过话说回来，判官说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小声点小声点，他说话我都听不见了。”嫦娥像做贼的小老鼠似的，眼珠子溜溜一转，立马低下了头。
判官继续道：“凡人的身体都是有极限的，如果不多加保养，一味透□□么身体就会变差，功能衰退，突然死亡。猝死就是如此。据我所知，凡间现在加班之风盛行，他们的身体久经工作，又少有锻炼，加上高压之下的暴饮暴食、熬夜等，所以提前来到地府的人数比以往多了不少。正因如此，如今我们才入不敷出，运转困难，并非是地府自身的原因，而是凡间的原因。”
听他这一席话，几位天神交头接耳的，有些不信。托塔天王率先发难道：“老夫三子正于人间历练，可怎的我并未听说此事？”
“不知道，不意味着不存在。如若您有时间，大可亲自下凡看一看这世间百态。地府和凡间，可比这天庭苦多了。”
“判官！放肆了！”
阎王大袖一挥，微微向托塔天王颔首，略表歉意。
托塔天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判官，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吃干饭，不问世事呢吗！地府的人真是没有礼节，怎么能这么和天神说话呢！
白无常向各位神仙逐个行礼，配上那一脸笑容，倒是堵得人说不出来什么。他最后面向天帝，语气诚恳：“判官说话未免太直了些，面对各位神官，怎么好这样讲呢。虽说事实如此，但其中也难免会有一些误会，兴许是各位天神工作繁忙，对凡间疏于管理，也是在所难免的，怎么会有……故意不去看这一说呢。”
呵。
文曲星心里暗暗一哼，这家伙看似语气绵软，可话却像软刀子似的，句句往诸位的心里捅，让人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白无常，你可真是地府的一员猛将啊。
“小兔崽子，说话注意点儿。”玄女拨弄了一下久未束起的长发，金色的肩甲在云雾间依旧闪闪发亮。她踱步上前，略一挑眉，“少在这儿阴阳怪气儿的，活腻歪了，你可以直说。”
“我劝你最好别动。”她斜着眼睛看了看黑无常，“你们四个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打得过我，要我说，省点儿力气吧。”
阎王声如洪钟：“退下。”
“可……”
“我让你们退下！”他喝退跃跃欲试的黑白无常，声音几乎将整个天庭都震动了。阎王粗重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眼中尽是狠厉和忍耐。
“是我管教下属不善，令大家见笑了。”
还没等大家缓过神，阎王又继续说道：“但他们所言却是句句属实。若非凡间出了大问题，我地府又怎会人满为患，又怎会落到找你们讨要经费的下场？！若是要过年，大家便高高兴兴地过，若是不过……本王也大可学那泼猴，大闹你这天宫！”
众人哗然。
这阎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不是疯了？大闹天宫？和整个天庭作对？真当还是当年那个一团散沙的天庭吗？
眼见他如此护着自己的部下，小黑心里不是滋味极了。他看着阎王那张熟悉的脸，还有他曾经那么喜欢的宽厚肩膀和粗壮大腿，但这一切，已经和他无关了。既然已经被送走，那么九天玄女便是他现在唯一的主人，今天一见，也算断了念想。
如此便好。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玄女却只觉袖口一松，一道黑影便幻化在众人面前——
“阎王，你休要狡辩！”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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