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夏日的海边充斥着阳光和热浪，细软的沙粒在海水的轻抚下如同珍珠般发亮。人潮三五成群地拥簇在沙滩上，脸上的笑容几乎比太阳还要璀璨。
穿得严严实实的卷毛小女孩藏在人群的阴影里游走，她的步伐小心谨慎，就像是在和阳光捉迷藏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商铺的巨大太阳伞，为了顺理成章地坐下，她在老板娘满脸慈爱的关怀下要了一杯草莓汁。
客流不算少，但这间小店的制作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她的面前就放下了一杯比她脸还大的淡粉色冰沙。
上面甚至别了两颗饱满可爱的樱桃。
女孩满脸欲言又止，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瞬间被清凉的冰意刺激上头。
“南！原来你在这里！”
捧着儿童游泳圈、穿着粉色波点儿童连体泳衣的毛利兰从旁边探出个头，看见目标人物时眼前一亮，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一见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开始念叨，雾岛南放下捂着太阳穴的手，毫不犹豫地把桌面的冰沙推到了她面前。
“要吗？”
“哇，好凉快呀。”
毛利兰陪着雾岛南在这边荫庇处歇了好一会，开心地分享了自己在沙滩上找到各式各样的贝壳。不过看见雾岛南两手空空后，便想把这些贝壳都送给她。
贝壳上面还残留着沙粒和碎石，没有被程序清洗过显然非常不干净。
雾岛南不想要，但毛利兰非常坚持。她拿这种无赖手段没有办法，憋屈地找老板娘要了一只小塑料袋，回头才示意毛利兰把所有贝壳都放进来。
“我喝完了！南酱，我们去找新一和新一妈妈玩吧。”
“我可不要去打沙滩排球。”
“放心吧，我们去堆城堡好不好？”
排队付过账后，毛利兰牵着雾岛南朝约定处跑去。
还未走近，远远就听见了工藤新一的声音。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大哥哥你其实是伤心小丑对吧。”
他穿着草绿色的沙滩裤，手里抱着一个排球，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雾岛南挑起眉，视线移向他面前半靠在沙滩椅上的黑色鸭舌帽男子。
他的肌肉线条非常匀称，雾岛南甚至微妙地羡慕了下。
工藤新一背对着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地继续他认真又缜密的推理。
“我刚才一直在听大哥哥说话，你说你去过世界上很多国家没错吧？我想会这样到处旅行的人只有马戏团的成员才对。而且我发现大哥哥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弹手风琴的人常有的痕迹，我爸爸告诉过我，因为弹手风琴时要一边拉动琴身注入空气、一边按琴键演奏，所以手背上的那个位置才会因为常常摩擦皮带而留下痕迹，刚好在马戏团表演中也会有小丑演奏手风琴。”
他从容不迫地换了口气，继续说。
“而且而且，虽然小丑演员有很多种，可是脸上会画直线条还有眼泪的只有伤心小丑而已。大哥哥，你的左眼很明显留下了画眼泪妆的痕迹，我猜你大概是为了想快点到海边玩才忘记擦掉的，对吧？”
“所以，大哥哥你就是伤心小丑，快点承认吧！”
……真是精彩绝伦的缜密推理。
雾岛南和毛利兰在离他们还有一点距离的位置停下。主要是不想靠得太近，生怕染上了工藤新一的幼稚推理症。
“你凭什么认为到处旅行的人只有马戏团的成员呢？”
“诶？”工藤新一皱起眉，颇为苦恼地瞄了瞄身旁的男子，又转头看向雾岛南，“……唔，可是他的手痕和眼妆都很符合马戏团小丑的特征啊。”
“手痕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化妆和受伤表现在面部皮肤的视觉效果差别还是很大的。”
工藤新一还没来得及幡然醒悟，闻言毛利兰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呼，拖着雾岛南就冲到了男子面前，忧心忡忡地询问。
“什么！大哥哥你被人欺负了吗？”
他们顺理成章又一本正经的对话实在是太过诙谐，黑帽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颇为无奈地摘下了墨镜。
他有着非常特别的下眼敛，与旁边的金发女性和她牵着的小女孩如出一辙。纵使雾岛南对遗传学了解相当有限，也能做出他们应当是亲属的判断。
“哈哈哈哈哈……这位女孩说得对，我左眼上并不是小丑的眼泪妆，而是刚才被我粗鲁的母亲打的。不过能发现手风琴的痕迹倒是不错的着眼点，这个呢，是我在酒吧打工接受客人点歌弹奏时造成的。嗯，那份工作的薪水还是相当不错的。”
原来酒吧还能点歌。
雾岛南默默吸收了新的知识点，不动声色地往太阳伞的遮阳处挪了挪。
黑帽男子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重新看向工藤新一。
“所以，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大哥哥你好，我叫毛利兰。”
“我、我的名字是工藤新一，是福尔摩斯的徒弟！”
为了保持队形，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突然开始自报家门的雾岛南最终羞耻地屈服。
“……雾岛南。”
三种风格的回答，三个截然不同的孩子。
黑帽男子点点头，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刻朝旁边睨去。
雾岛南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就看见有三名高大男子正满脸不快地走来。他们齐齐露出的凶狠眼神正直勾勾地瞪着工藤新一，握拳的关节咔咔作响。
“终于找到你了小鬼，刚才居然让我们这么丢脸！”
工藤新一倒是对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地哼了哼。
“那应该要怪你们自己做得不对吧。故意在几乎吃完的炒面里混入苍蝇、借故大吵大闹想吃霸王餐，实在是太没有水准了。”
“臭小鬼！你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正直和勇敢实在是有些不分场合且缺乏智慧。
几人面目狰狞，毛利兰有些害怕地瑟缩在她身旁。雾岛南任她牵着手以汲取安全感，面容平静，但那双深红的眼眸一直盯着为首那人，在对方愤怒地伸出手时立刻扯着工藤新一的手肘通过巧劲让他顺着惯性往后避开。
雾岛南抿了抿唇。
基本的体术技巧（指理论）还记得一些，这里人不少，只要能避开对方头脑发热的动作几次就可以迅速规划逃离路线、带着两个小孩走……
呼！
一计指刺拳在空气中划出了尖锐的风声，骤然中断了雾岛南的计划。
黑帽男子摆出了非常标准的截拳道架势，帽檐下只露出了半边眼眸，目光耐人寻味地打量着为首满脸后怕的男子，气定神闲地幽幽开口。
“真不好意思……这个男孩是跟我一起的。要是有事找他的话，麻烦请先过我这一关。”
愣着不动的三人兴许是被他锐利的眼神恐吓到，冒着冷汗说不出话来。
见他们没有反应，黑帽男子低笑了声。
“嗯，如果你们不介意先被挖掉双眼的话，我很乐意听你说哦。”
“对、对不起！对不起！”
只知道靠小技俩骗霸王餐的小混混欺软怕硬，他们不会把刚到自己膝盖高的小孩放入眼里，却会被一个还未碰到身上的拳头吓得落荒而逃。
黑帽男子慢条斯理地把手放下，立刻被两个两眼放光的小女孩簇拥。
“好厉害！刚才那招是什么？”
“指刺拳，是截拳道的一种招式。”
“哇！”
毛利兰和另一个女孩的眼神几乎要具象成镁光灯。雾岛南不忍直视地别过头，一言难尽地看向工藤新一。
被这样直直看着，工藤新一有些窘迫地红了脸。
“干、干嘛看着我？”
“……我不反对你对人生信条的贯彻，但建议你下次开口前先提前规划好防卫措施和逃生路线。”
“什么啊，我正打算拿排球反击的！”
从他飘忽的视线很难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但雾岛南认真思考了一下，对这个回答给予了高度的认可。
“哼，你也难得能想出不错的办法啊。”
“……你不会当真了吧？”
两小孩缺乏营养的学习交流很快结束。他们默契地暂时休战，齐齐看向黑帽男子，难得同步地对同一个人分别产生了直白和隐晦的好奇。
黑帽男子余光瞥见，非常大方地留了下来，并没有想避开他们继续玩侦探游戏的打算。
很有意思的小孩。
他想。
逻辑条理清晰，虽然推理的手法简单粗暴使得结论与真相偏移，但在这个年纪有这样聪明而赤诚的心显然是非常了不起的。
并且他们都很冷静。即使是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威胁时，也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他往前踏出一步，然而远方山崖处的一声巨响突兀地为沙滩上的一切按下了暂停键。
山崖转角的公路围栏被一辆深靛色的小轿车直接冲破，小轿车飞跃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惊悚的抛物线，笔直地冲进了海里。
一切都发生在毫秒之间，原本平静的海面被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人们的惊呼声和求助声直到此时才响起在沙滩上。
“那是一辆车吗？”
“天啊，直接冲进了海里吗？里面有没有人啊？”
“不是吧，真的假的……”
黑帽男子很快回神，沉默着一把扯下了头上那顶从见面开始就粘着的鸭舌帽，动作迅猛地跑进海里后沉入了浪花之中。
工藤新一跟着跑到了海边上，不会潜水又不能跟着冲下去，干急了会才匆匆忙忙地去找海滩的安全员报案。
“那么高的地方落到海里，里面的人没事吧？”
“大哥哥……”
毛利兰和新认识的女孩不安地朝着海里张望，她们身后的金发女人依然很平静，一言不发地没有任何表态。
雾岛南收回视线，低身拾起地上还残留着体温的帽子，轻轻拍掉帽檐上沾染的沙砾，勉为其难地借用戴在了自己头上，才慢吞吞地走到了海边。
鸭舌帽的遮阳效果很好，她总算不至于因为畏光连事故现场都无法直视。
她似乎陷入了沉思，深邃的目光缓缓看向远处山崖上断裂的公路带。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