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 时光之域》明泠弦

5、Chapter5最后的告别

　　楔子谁在和你告别

　　“纲君，一路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西西里的天空，比日本要宽广的多。屈膝坐在草坪上，沢田纲吉仰头看着漫无边际的空旷寂寥，如此想到。耳边似乎仍然萦绕着母亲温柔的话语，送出这祝福的人却早已远在千里之外。意大利，西西里，彭哥列家族。自从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他开始变得爱上回忆。
　　也许不该如此。据说他的身体内流淌着彭哥列初代的血液，虽然几代下来估计早就稀释得差不多了，但也不该对祖先曾生活的土地心怀这样强烈的抗拒之意。
　　这样的负面心情不能放任，否则阴暗蔓延最后倒霉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还是想想让人开心点儿的事吧。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久违的、温暖至极的梦。疲累躺在草坪上的时候，几乎算得上心力交瘁，感受到那人悄然走进的气息，他便自然而然放松全身戒备安心坠入深沉睡眠。

　　（一）他说来吧，愿意和我订立契约吗？

　　他们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待在这间暂时被闲置的会议室，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一个月来，互不交流，互不干扰。白日里几乎毫无交集的两人在深夜的某个时刻，总会相遇，各自想着自己的事。然后，各自贪恋一室温柔宁静。
　　沢田纲吉懒散靠在窗边，定定盯着在黑暗中轮廓若隐若现的书柜，双目无神，明显神游天外。
　　到西西里，有四十二天了。也就是说，他过了四十二个乱七八糟、狼狈不堪的日夜。
　　“沢田纲吉。”淡淡的声音从某一处黑暗传来，有一种莫名的安抚力，让他繁杂的心绪有了片刻安宁。一如一个月前，他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人时下意识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得那人一句“留下来吧”时一样，只一瞬间，众多不能言说的负面情绪便有了暂时的栖息地。
　　“你今天的状态，不大好。”对方的声音很平静，不夹杂丝毫情绪，但沢田纲吉就是感觉到了潜藏在平静话语下的关心。彭哥列一世血脉所赋予的超直感，他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感激。
　　“有什么困扰的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
　　“这话听起来像魔鬼诱人交付灵魂时说的。”沢田纲吉轻轻一笑，“可是骸不是魔鬼，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此时的骸，很温暖，非常非常地可靠。就像今天……超直感让我感受到了卡洛托先生那深沉的恶意一样。”
　　“了不得，难得你也会讽刺人。”直接略过对方前半部分的话，六道骸从沙发上坐起，似笑非笑地望向靠在窗边的人。
　　“总要发泄一下的。不过说实话，这样讽刺了卡洛托先生一下，我竟然觉得好受不少。”沢田纲吉对上六道骸带着戏谑笑意的异色双眸，微微仰头，试图用调侃的腔调让自己表现得淡然些：“其实，种种失控与不对劲，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我想我的妈妈、我的国与家了？”
　　“挺好的。”
　　“诶？”
　　“我向来没什么故土情怀，没留恋的地方也没思念的人。不过我想，能拥有那种情绪大概也不错。”
　　“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能被这样的情绪造成困扰，也是一种幸福了。”
　　“也许是。”六道骸弯起唇角，道：“沢田纲吉，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如果你和我订立契约的话，就没这么多困扰了。”
　　“一切困扰我都会帮你解决。”那个人信誓旦旦。
　　是帮你自己解决吧？沢田纲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抱歉，我可不准备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你。不然到时候第一个一枪崩了我的就是Reborn。”
　　“クフフフ……”
　　“对了，今天下午，我做了一个梦。”
　　“哦？”
　　“梦里，似乎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
　　沢田纲吉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微微一笑，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本是准备照常称呼“彭哥列”的，可看到他异常孤寂瘦削的身影，到底心软了。于是他第一次开口，唤他“沢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