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娇娇屏退侍女,拎起裙子,一脚踹开开门。
“换好了么?”不耐烦地问。
“马上马上。”少年原本一脸苦大仇深地拿着裙子。见她进来,一个激灵,匆忙把自己裹在裙子里。
少年是娇娇的双胞胎哥哥,范统。他们本就十分相像,翘鼻杏眼,又是年少未发育的年纪,换了女装后足有七八成像。就是比娇娇少了几分气势。
娇娇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看哥哥换裙装,等他套上后,走上前去,环绕一圈,严肃点头,“完全就是个美娇娘嘛。”
范统瞪大眼睛,想去照镜子。
娇娇一手把哥哥按在椅子上,帮他打理头发,弄出个少女发型。范统本双手放在腿上,但头皮拽的实在是痛。他皱着眉,吞吞吐吐道:“我们这样……能行么?”
“没事的,你要担心扮我不像,就装头疼,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谁也发现不了。”
“不,我是说你。”范统仍皱着眉头,一脸忧愁,“他们欺负我,但你替我去书院,他们也会欺负你的。”
娇娇上手捏他的脸,“谁都像你那样,连只鹅都打不过?打架我是专业的,不然怎么能罩着那些小弟呢。”
范统听了她的话,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她从前的各种“伟大”事迹。
“那好吧。”范统缩回头,也不照镜子了,直接掀开被子团进去,乖乖缩在床上。
妹妹两年前就敢换上男装,为受欺负的寡妇打翻一条街的小混混。而五个混子少说也能打翻一打书生。那么现在妹妹打翻几个书生也是玩一样。
范统安下心来,拉起被子罩住头,准备在妹妹房里睡这些天第一个好觉。
“还有作业,”哥哥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忘了写。”
娇娇头都没回摆手,“小问题。”
娇娇见哥哥已经缩回被子,就卸了自己地妆容,在屏风后换好自己常穿的男装,描粗眉毛,挂上坏笑,一看就是聪明但异常顽劣的少年。仿佛错个眼就会招猫逗狗,惹事生非地样子。
娇娇压低声线,用少年的嗓音道:“等他们都乖乖听话了,我就回来。”娇娇挥了挥自己看似娇小,实则充满力量的拳头。
我好废啊,范统安心之余,不禁流出两行泪来,身为哥哥却一点也没用,只能替妹妹抗抗黑锅了。
这边范统规划着自己地黑锅生涯,那边娇娇已经坐上马车。
这时,书院还是岁月静好,不知道它的一生之敌即将到来。
-
到了书院,让书童把行李搬进房间后,娇娇就把泪眼汪汪的书童赶走。
“小……少爷,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么,你连被都不会叠。”
娇娇翻了个白眼,“被子摊开就行。别担心我,走吧走吧。”
“那您会梳头么”
娇娇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缓声说:“是书院不让留小厮的,不是我不想留。”娇娇一边嘴上说着想留书童,一边把他往外推。
这时,门被人推开。
“呦,这是不舍暖玉温香啊。”一个公鸭嗓响起,他打量着漂亮得是个小丫头假扮的书童,“我觉得你该留个小厮,不,丫头的,每次想哭的时候就能躲在女人怀里哭了。”
娇娇却是笑了,挥退书童。明显地上下打量公鸭嗓。
“哪里来的鸭子叫?”她压低声线,用饱含嘲讽之意的语调说着,“还是只绿头鸭。”
公鸭嗓当时就气急。这明显就是嘲讽他当天穿的青色衣衫。
“找打不是?”他扑过来欲好好用拳头教育一顿这个口齿尖利的小子。却被娇娇在身上踹了十好几下,留下好多鞋印。
他最后是鼻青脸肿哭着走的。
娇娇首站高捷,却也没得意,对着从安全的角落里冒出来的书童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你看这书院有这么多学生,我把他们都收作小弟,吃饭喝茶都吩咐一声,不就完事了么。”
书童听着直点头,但还是万分忧愁地走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很能打,但是小姐衣食住行都万分挑剔,怎么能习惯书院里的苦日子呢。就算收小弟,每天打三五个,也得打一个来月。怕是走的时候都没打完。这期间不好过。
单纯的书童不知道的事是,不用一个月。当天她的小姐就打下了半个书院。
傍晚时分,饭堂开饭。徐夫子望着空荡荡的饭堂,很是奇怪。学生怎么这么少?也到了回书院的时间了。还是他们集体开小灶?
他本想管,但考虑到来这里念书的都是大家少爷,还是算了。
这时,有人冲进饭堂里大喊,“不好了,饭桶杀人了!”
饭桶杀人?徐夫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说的是范统。
怎么回事?徐夫子尽管不信,但还是扔下筷子,跑去范统的院子。
路上,他脑海里出现了各种血淋淋的场景。到了后却发现很和谐。
大概很和谐。
反正大家都很有同窗情。
有人在砍木头,几次都险险劈到自己。(虽然饭可以在饭堂吃,但是烧水还是在每个人的院子里。)
有人在扫地,哪怕灰尘泥污弄脏了自己的绸布鞋。
有人在……
剩下的都拿着布擦叶子,没手帕的撕下自己的内襟,蘸水擦。擦得院子边的菊花仿佛发着光。
看得夫子满头问号。
大家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被菊花妖迷住了?
夫子问了几人。
有人答曰:“范小兄弟今日归来,我等为之欣喜,遂打扫房舍。”
有人答曰:“每个叶子擦干净的菊花才是好菊花。”
有人答曰:“反正今天没事干……”说着肚子咕噜一声,饿了。
“就算如此,也该吃饭。”夫子皱眉。
“我等不饿。”
“不饿,不饿。”
“我饱着呢。”
只有角落里一个猪头,眼里闪着不屈的光,本想说什么,却见抱着胳膊在院子里晃的“范统”,硬是把话吞进肚里。继续挖老鼠洞。
“原来开饭了。”娇娇向夫子见了礼,并说我等稍后便前去饭堂。夫子无需挂怀。
夫子走后,娇娇才允许各位同窗暂时休息,去吃饭。但是,“明天还得来啊。”娇娇阴测测地威胁道。
诸位“爱心”,“友善”,“乐于助人”的同窗具同时打了个冷战。
“定来定来。”
“柴还没有劈成同样的宽度呢。”
“我特别喜欢打水,一天不打就难受。”
“院子里的树叶还没擦呢。我明日搬个□□。”
“我擅长模仿笔迹。大哥今后的作业就……”
“我也擅长。”
“我更擅长……”
娇娇满意地被一群小弟簇拥着走向饭堂。没错,这正是她最熟悉的与人相处方式。
视线之内,全是小弟。
无事可做,沙包练手。
当然,女孩子除外。
不过书院里只有洗衣服的大娘是女的。所以她微薄的同情心无处可挥洒。
-
在他们吃饭之时,脸最肿的一个翻-墙出了书院。他就是最先挑衅的那个“公鸭嗓”带着交好的兄弟们报复不成,反而被教训。
他不服气,想找父兄撑腰,报复回去。
刚刚他故意坠在人群最后,趁着拐弯时溜走。虽说家仆不在附近,但书院边上有个他常去的酒馆。里边有人认识他,让酒馆里的人给他带封信就好。
谁知酒馆主人老眼昏花,竟把他当成混混推搡,还说我们酒家是不知多少大人物的儿子爱光顾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有几个钱的小混混能来的。
公鸭嗓气急了,我还能被你欺负。
他当胸一踹小二,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我可是XXX。”
你们难道就没见到我新作的华服——哦,挖老鼠洞时弄脏了。还满是脚印。
那没见到我玉树临风的脸——哦,肿了。
一股酸苦涌上鼻头,他抽抽鼻子,也不要信纸,就解下外衫,当成信纸,写下哭诉信。
今天好惨好惨,只是去和刚到的同窗打个招呼,就被揍了一顿。
——看我衣服上的脚印。
后来本着交好的心态没有计较,只是召唤大家一起去和范统小兄弟打个招呼。然后我们一起被揍翻。范统还强迫我们劳动。
说我们浪费他背书时间了,他想把背书时间找回来,就让我们做杂事,节省他的时间。
然后他习惯被一句,揍一下沙包,平衡心气。找不到事做就要当沙包。
我太可怜了,擦叶子的工作都被他们抢走了,呜呜呜,我只能去掏老鼠洞。
……
……
种种惨状千言万语不能道出其中一份。快来救我!
晚了我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惨样。
公鸭嗓挥毫泼墨,衣服下襟几乎写满了,还情之所至,真滴了几滴泪(痛的)。
写完后叠起交给酒家,交代他们把衣服交给他的家人。
门房认得今天他出门时穿的衣服,必然不会拦。
务必务必。
交代好后,扔了一角银子,转身出了酒家。
被夜风一吹,打了个喷嚏,要了酒家的衣服裹在身上才离开。
他不敢不回。因为,晚上饭桶魔王还有吩咐。
万恶的补作业。
饭桶,竟然一样没写!
当然,也有他自己的那份。抄写那部分他让自己书童写了。但是还有一部分是需要一定学识的。从前他威胁范统“自愿”替他补。如今是他“自愿”替范统补。
一阵忧愁涌上他的心头。
我实在写不好。若是为他写的,明日被先生骂了,可怎么办?
类似的信,今晚传出去了很多。有带着泪痕的(茶水),有带着血的(红墨水),总之,这个不普通的夜晚里,书院旁边的店家都很忙。
今夜也许是日后波澜壮阔的未来开始的前兆。
不过此时没人知道这些。
饭后,大家又集中在范统的院子里。因光线较暗,各处都点了牛油蜡烛。各人拿了自己的作业互相比较,选出最优的几个。分配了范统要写的文章。其余擅长模仿字迹的,专心抄写。
剩下的,手快的抢了磨墨的活计,手慢的只好围在娇娇身旁,回答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明日会讲什么。
各个夫子的出身,习惯。
附近有哪些好玩的。
XX典故出自哪里,什么意思。
怎么作弊。
平日作息时间。
怎么能睡个懒觉。
满足口腹之欲的方法……
大部分倒是不难,就是要面对范统魔王,不小心对视后,他们总想抖上一抖。
[明明是带着笑容的,为什么好可怕。]
[明明感觉比以前更俊秀了,为甚他一笑我就抖。]
[饭桶腰细了之后,力气更大了,不合理啊。]
最凄惨的小弟们用眼神传递着各种信息,嘴里同时回答着问题(难为娇娇都能听清),连口水都不敢停下喝一口。
待二更,课都补完了。娇娇挥手让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本该与她同住此院的也被她赶走,和别人挤去。
或许是今天流了汗,用了脑子,大家都睡得很香。
娇娇则在监督他们(为自己)补完作业后,准许他们去休息,然后打开一本小册子。里面记录着她从哥哥嘴里逼问出来的,欺负过他的坏蛋。
娇娇划掉其中两个名字,合上册子。泡脚然后睡觉。
热水是小弟们走前烧的,现在温度正好。
今天真是圆满的一天,交了朋友(小弟),有了沙包(可怜的公鸭嗓),还解决了作业。
这真是个好的开始。等划掉所有名字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