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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起之二、白雾、暗杀与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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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押我回去。”高修文问道。
“不,我要你说,我和你是同党。”林长生笑着说,“但是不许提我的搭档。”
“你明明逍遥法外,”林长生伸出了一根手指,“但是最近邙山却来了不下四封邮件说他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这么不想让我看,那我更要进的更深一点看看了。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天生很好奇的。
“你不是来平叛的?”高修文问道。
“平叛会派我么。”林长生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个笑意,“当然不是,我只是来了解真相的。”
高修文目光暗了暗。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会把你弄进去的。”高修文轻声说道,“就算你是钦差,出不来的可能性也很大的呢。”
邙山,可是个刀劈不进,水泼不入的地狱啊。
林长生微微笑了笑,高修文脖子上的剑被收了回去。
黑发青年收剑回鞘,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疼痛,从腹部传来,可能是他的胃病犯了,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他感觉到那个器官正在痉挛,拧成一个诡异的形状,让他痛不欲生,他忍不住捂住嘴然而还是吐出了一口血。
然而他天生是个哑巴,到了此时却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而他眉间神色冷冷的,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这是个病秧子,高修文从后视镜看到了刚刚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个青年的脸,他身材清瘦,脸色苍白。
但是刚刚脖子上的寒意是真的,这个病秧子方才眼睛里的狠戾也是真的,沉淀着尸山血海,恶鬼罗刹一般的目光,是他万万无法认错的,这个青年有一双杀人无数的眼睛。
而他手上的那把剑,吹毛皆断,削铁如泥。
这个少女果然来头不浅,是个惹不起的主。
“你要进邙山。”高修文问道。
“是。”林长生目光平稳,她将手肘随意地放在了车窗内,看着外面的远山描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林长生转过了她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高修文,“你这种人一般都会有点故事吧。”
高修文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他看上去很平静,“我能抽根烟吗?”
“算了吧。”林长生不动声色地说,“有病号呢。”
“要不然来块糖。”林长生的手从包里摸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高修文摇了摇手,“算了算了。”
“我没什么故事,邙山也没什么故事。”高修文平淡地说,“而且我说了,你信么。”
“证据确凿的话,我自然会信啊。”林长生宁静地说。
“证据?”高修文轻轻地说,“你是要人证呢,还是物证呢?”
“有什么先来点什么。”林长生说道。
“那你把那个剑袋打开。”高修文伸出手指了指,林长生尖着手指,挑开了包袱,里面露出来的,居然是赤裸裸的黄金。
高修文伸出一指,黄金结片,他手指宛如乐团的指挥棒一样,那点黄金随着他的指尖盘旋舞蹈。
“这是我的异能。”高修文轻声说道,“异能序列四十三,黄金匠人。”
可以操纵黄金的一种异能者,也就是如果用他们来淘金,简直是事半功倍,而且他们可以轻易地鉴定黄金的真假,并且将他们制作成各种巧夺天工的形状。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被拐卖了,理由是,我在十八岁的时候会杀一个人。”高修文笑着说,“然后我现在三十岁了,案卷里记载我十八岁的时候真的杀了一个人。”
“但是我一直都在邙山里啊,我杀了谁啊。”他露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听上去是不是挺好笑的。”
“换代之后,邙山没有被整改么?”林长生轻声问道。
“换代,换了个寂寞。”高修文说道,“反正我感觉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从前他们缺钱,现在他们依旧缺钱。”
“话这么说没错。”林长生出了口气,翠绿的山林从她异色的眼睛中明灭而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换代换的这么小打小闹,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说不定邙山破了个口子,我们就都跑了。”高修文说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所以,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的话,你是怎么会读写,知道已经换代了的。”林长生转过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邙山之中,也可以上网吗?”林长生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问题的第二点。”
高修文看了看她,“那么第一点呢?”
“如果你真的受了十余年牢狱之灾,你的手腕不会是这样的,你的手腕看上去应该只在里面呆了两三个月的样子。”
高修文笑了一声。
“好了,”他笑了笑,眯起了眼睛,“我其实也没骗你。”
“我二十二岁的那一年,逃出来了。”高修文说道,“然后我回去了。”
“如果你回去是为了带着大家一起出逃,那么你为什么现在又呆在外面来劫杀我呢。”林长生问道,“所以你回去不是为了最后的起事吧。”
高修文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这女人还真是难缠。”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林长生说道,“不过你现在不想说也不要紧,我们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呢。”
“你还好么?”林长生轻声说道,捉住了林粒的手腕,脉象紊乱而微弱,黑发的青年被她安置在旅社的床上,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刚刚喂给他的一点食物,都被他直接吐了出来,咳到最后,竟吐了口血出来,但是他偏偏又不能讲话,林长生伸出手来,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发青年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似乎不知道,她是世界上第一个敢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的人。
林长生叹了口气,“总归是要吃点东西的啊。”
“我又不会死。”林粒的消息弹了出来,林长生摇了摇头。
“所以你这辈子很长啊,不能一直这么过吧。”林长生说道,将手收了回来,这个青年开始发烧了,他将身子蜷了起来,用膝盖死死地顶着自己的腹部,似乎这样就可以好过一点。
他偏了偏头,又咯出了一口血。
如果没有被赋予不死性的话,他应该早就死了。
林长生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先把药吃了吧。”
“你说我要是在里面要被人砍头了,你没来救我怎么办?”林长生笑了笑,说道,林粒能感到少女胸腔因为说话而产生的震动,某种微暖而舒适的频率。
他挣扎着抬起手,拿起了药片,端起碗,喝了下去。
胃还是痛,喝下去也没什么太多的缓解,他这具身体受过外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在起初被关进去的时候,连续不断的酷刑和断食让他得了胃病,之后除了些最温和的汤汤水水,不论给他吃什么都会难以忍受的吐出来。
他也从那个人人敬畏三分的死神被折磨成了一个拖着一具残躯的病秧子。
黑发青年自嘲般的嘴角挑起了一个笑意,然而下一秒钟,他将手中的碗瞬间捏碎,将碎瓷片夹在指缝间掷了出去。
“留活口。”林长生说道。
他点了点头,摊开了双手。
林长生走到窗前,一把将被打断了腿骨挂在窗棂上勉强求生的人拽了上来,然而下一秒钟,他的嘴动了动,像是咬破了什么东西,几秒之后,已然没了呼吸。
“自杀了么。”林长生叹了口气,她伸出手在那人的身上翻找着,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息。
“不发个报告么?”坐在床上的林粒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林长生说道,“我一个临时工,需要什么报告呢。”她修长纤细的手指继续在尸体身上翻找着什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么?
林长生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看到了那人的手甲略微发黄弯曲,而且很厚。
她拿起了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我这里有具尸体,我在北邙高速的休息站旅馆。”她发送到,林粒知道林长生这个人别的东西不知道少不少,但是便宜朋友可是一大箩筐。
所以里面有位法医一点都不奇怪。
午夜过后,有人敲响了窗子。
林长生拉开了插销,放他进来了。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套着一件白大褂,他俯下身,看着尸体,“死了多久了。”
“三个小时了。”林长生答道,“我看陆先生你离这里最近,所以就麻烦你来做一下尸检了。”
“说起来最近邙山好像不太太平?”林长生问道。
“肯定不太平啊,要不然怎么会派你这种钦差过来呢。”陆法医扶了扶眼镜,从包里摸出来了一个黑色尸袋,小心翼翼地把尸体装了进去。
“听说好像刑徒们要起事。”林长生笑着说,“陆先生久居这里,知道什么风声么?”
“知道一点。”陆法医说道,“我收到过传单,贴在我的门上,说什么灭邙帮要起事了,闲杂人等赶紧回避。”
“这名字取得还挺别致的呢。”林长生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尸检结果大概需要多久啊陆先生。”
“最慢的需要几天,但是初步结果后天就可以给你。”陆法医说道。
“好啊,麻烦你了,等有空了我请你出来喝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