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高阳公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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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沧辞和李墨吟不紧不慢地踏上回长安的归程。
用李墨吟的话说：无论早回去，还是晚回去，该发生的事总不会改变，不如犒劳自己一下，好好欣赏下大唐的湖光山色。
史沧辞认同这点，她回到长安，充其量也就是见证，或者像帮助文成那样，帮些细枝末节的小忙，所以也就不用那么赶了。
还有……就是……她个人觉得这个李墨吟的怀里还不错啦。因为不会骑马，又不想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就只好和窝在李墨吟怀里和他共乘一骑。
一路上，史沧辞受尽李墨吟的照顾，也受够了他偶尔脱线的脾气，不过，总的来说，这个人还是个好人，仅限好人而已哦。
“长安城就在眼前了，小辞。”李墨吟突然感慨地道。
史沧辞好笑地嘲了他一句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归隐之类的话。”
李墨吟听了一愣，自嘲地笑道：“呵呵，也是。”
史沧辞拍了拍李墨吟的肩道：“要做文人回宫，姐姐我还有正事。”
“呵。”李墨吟回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笑。
两人一同重新踏进宫门，李墨吟便带史沧辞直奔高阳的住处。
路过一条回廊时，两人见一个宫女气焰嚣张地在训斥另一个宫女：“我们公主什么身份，才不是你那个倒霉才人好比的！你竟然拦我路，还害我打碎了公主最喜欢的花瓶，你要死啊！”
“切，大家一起在这里混的，相煎何太急！”史沧辞不忿地啐了一口，这里不过是个变相职场，拿工资等退休，若真要上位，那可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何必狗仗人势，有意思么？
李墨吟眼底满是笑意地看着史沧辞激动地上去打抱不平，丝毫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另一个宫女被吓着了，嗫嚅着道：“对……对不起，焰儿，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今天的事，我要带你去见公主！”那个叫焰儿的宫女越发撒泼。
“写不好字就怪毛笔不是紫毫，这种人，就是多啊。”史沧辞站到了那个可怜的宫女身边，“焰儿姑娘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是你不会扛瓶子呢？”
“你……哪里来的？跟哪个主子的？”焰儿直指史沧辞的鼻尖。
史沧辞一下拍掉她的手，笑道：“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你，我，品阶差不多，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么？”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公主可是高阳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女儿。”焰儿抬出主子，仿佛自己的身价都上去了三分。
“切。”史沧辞撇撇嘴，回了她一句，“皇上最宠的是高阳公主，又不是你。”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那么帮落魄才人的丫头，有什么好处？”焰儿狠狠瞪着史沧辞。
“姐姐我高兴。”说什么维护正义公理做作了一点哦？史沧辞笑得阳光明媚，“焰儿姑娘承认自己是那什么，话就好说了。我现在到公主面前为这位姑娘作证，证明是你搬运不当打碎花瓶，又企图诬赖他人，还四处为公主树敌，你说公主会不会相信呢？我可从这位姑娘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完全义务劳动哦。对公主来说，换条那什么，是件多么方便的事啊。”
“我哪有为公主树敌？”焰儿明显收到史沧辞的威吓，气焰降低许多。
唉，干嘛非要把话说穿呢？真是的。史沧辞道为她的愚昧默一记，道：“皇上宠爱公主，大家无话可说。可你四处炫耀，就是你不对了。还有，这样很有失公主高贵的身份地位耶。”
“说得好，有胆量。”清脆的击掌声在史沧辞前方想起。
众人循声望去，流霞里现出一抹金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浓而高挑的眉头，黑白分明的美眸，顾盼生姿，唇如点朱，嘴角勾起一朵笑，是自信，是骄傲，周身琉璃璎珞也掩盖不了本来的华贵光彩。
“公……公主。”焰儿和另一位宫女忙不迭地跪下。
史沧辞才想起自己也是个宫女，跟着跪下道：“奴婢史沧辞，妄言请公主恕罪。”哦？这就是高阳公主？果然让人期待。
“你就欣姐姐的小辞？起来吧。”高阳看了史沧辞一眼，转而对焰儿道，“你还记得，本宫才是公主，哦？”淡淡的语气，却有皇室不容反对的高傲。
焰儿知道自己闯祸了，拼命磕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王公公，你带的人，你拖下去处理！”高阳轻轻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太监立即上前抓住了焰儿。
“公主，公主，求你放焰儿一马！”焰儿哭叫道。
高阳再一挥手，王公公赶忙将焰儿拖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你是哪里的宫女？”高阳转身问另一个宫女。
“奴婢是武才人身边的哲儿。”哲儿小声地答道。
“武媚娘么？”高阳想了一下，“聪明人，可惜被陷害到了冷宫。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欠了这位史女官一个人情。你下去吧。”
“是，奴婢知道。”哲儿小步退下。
“小辞，你和这个李墨吟不好好在吐蕃陪欣姐姐，回宫做什么？”高阳问道。
史沧辞道：“文成公主新婚燕尔，忽想起曾答应将金玉枕送给公主，故派奴婢和王爷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并且不用回去了。王爷，是吧？”至于意外什么，说给谁听，都没有人相信吧？幸好文成还给了她这么一个借口。
“是啊。”李墨吟从包袱里取出金玉枕，递给高阳，“验收验收。”
“你个李墨吟，没有一刻像样。”高阳啐了李墨吟一口，捧起金玉枕道，“这是欣姐姐生日时一个巧匠做的礼物，世间独一无二，欣姐姐看我喜欢，就说要送给我，没想到……她到了吐蕃都没有忘记。”
“小辞，既然你不回去了，就在我身边好罢。”高阳想到什么似的道，“先教你一句话：在这里，很多事，知道便罢，不言才是美德。如果一定要说，也想周全了。”
“奴婢谨记公主教诲。”是为了今天的事教育我么？史沧辞低头的同时，皱了皱眉。不过今天的事也让她异常顺利接近了高阳，就当因祸得福吧。
“诶，高阳，小辞可是我的宝贝，你可要好好看顾她！”李墨吟突然强行插入道。
史沧辞猛地抬头，看着李墨吟，这个男人，在说什么火星语？
“小辞，不用理他，我们走了。”高阳完全无视李墨吟的话，“听说你们入藏一路上很精彩，到房里告诉我。”说完，径自走了。
史沧辞对着李墨吟那张俊脸，五分钟后，终于想起了高阳的吩咐，快步离开了现场，只听背后某人故作情伤的叹息引得路过的小宫女窃笑。
史沧辞跟着高阳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发现高阳就如同书里记载的那样，热情开朗，自由骄傲，这一切，全是大唐风华，以及唐太宗的宠爱赋予她得天独厚的性格吧。
可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却在某日眉头拧成结，恨恨地道：“小辞，跟我去御书房！”
史沧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高阳拖着往外冲，直到被御书房外围的侍卫拦下，才停下了脚步。
“公主，皇上正和国舅、房丞相及三位公子议事，吩咐其他人不得入内，望公主见谅。”侍卫道。
“议事？议什么事？有什么事可议？”高阳厉声质问道。
史沧辞一惊：房丞相，房玄龄？故事就这么拉开序幕？
“卑职不知。”侍卫被高阳的气势压得弯下腰来。
“小辞，让他闪开，本宫就是要进去。”高阳命令道。
“是。”史沧辞为自己的苦命感叹一下，谁家丫鬟还有动手这个功能的？她以最快速度用手刀打晕了侍卫。
两人刚到御书房门外，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慷慨激昂地道：“天下有两件难事，一是陪太子读书，二是做公主驸马。请皇上恕遗直无才无德，无法担此重任。”
“好个房遗直，本宫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嫌弃人了。”高阳蹙眉骂了句，“啪”地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何人擅闯御书房？”唐太宗斥道。
“儿臣高阳。”高阳面不改色地跪在御书房中央。
“奴婢史沧辞参见皇上。” 史沧辞跪下行礼。她很怨念，为什么穿越文里人家穿过去不是公主王孙，皇后爱妃，她就活该是小宫女的命？
“是高阳啊……”唐太宗立即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说话吧。”
史沧辞扶高阳起身，顺便研究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上面那个爱女心切的老伯，唐太宗是也；左首第一个胖墩墩看上去很慈祥的老伯，国舅长孙无忌；另一个消瘦儒雅，三缕美髯的老伯，大致上是房玄龄。
从史书和凌烟阁的功臣像上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另一边，跪着三个年轻人，想来是房玄龄的三个儿子。
“遗直，朕的女儿，这般难以接受？”唐太宗再次问道。
“微臣不敢。”三人中最有其父儒雅风范的一个答道，“臣说过了，是臣才学不够，不足以匹配公主。”
“那遗爱呢？”唐太宗又转向房家二公子。
“既然大哥的学识都不足以配得上公主，那遗爱更不能高攀了。”看上去孔武有力，四肢比头脑发达的房遗爱不以为意地答道。
“遗则呢？”唐太宗的耐心也快用尽了。
剩下那个基础不错，尚未长开的三公子房遗则为难地道：“大哥二哥都不要，我怎么好意思要？”
“哼——”高阳笑道，“房丞相好家教，各位公子兄友弟恭，仁爱传家啊。”
房玄龄闻言，立即施礼道：“犬子无礼，冒犯公主，望公主多多包涵。”
“父皇，房家欺人太甚，儿臣为何非他家不嫁？”高阳不服气地反驳道。
唐太宗面子挂不住，斥道：“高阳，不得无礼！”
高阳娇纵惯了，仍是不服输地盯着她的父皇。
长孙无忌见势，上前附在唐太宗耳边建言了几句。
唐太宗点头称是，一拍桌子道：“今日之事，是朕多次一举。高阳，你注定为房家妇，不准辩驳。至于嫁于房家哪位公子，朕自有决断。”
“儿臣告退。”高阳见申诉无效，转身摔门就走。
“奴婢告退。”史沧辞个人很欣赏高阳，不过就房家兄弟……她很不纯洁地联想到了歪歪的地方，否则哪有人放着高高在上的驸马不当，在这里扮清高惹皇帝的？
史沧辞出了御书房，就陪高阳来到吴王李恪的住处。在所有兄弟姐妹里，高阳和李恪关系最为密切。
一进门见到李恪，高阳不管旁边是否有人，就直接扑进李恪怀里撒娇：“三哥，父皇强行要把我嫁进房家，三哥你去帮我说情。”
吴王李恪，据史书记载，唐太宗认为最像自己的儿子，差点就把他立为了太子，果然英武不凡，气宇轩昂，比房家那几个不知好上多少。他轻拍高阳，安抚道：“房丞相可是凌烟阁上第五位的功臣，房家也算名门望族。父皇将你许给房家，是对你的抬爱。”
“高阳宁愿不要。”高阳不屑地道，“三哥，为什么这次你都不帮我了呢？”
“养公主千日，用公主一时。”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温不火地道，“吴王，看来这局棋就这么下完了。”
干嘛说得这么直白？史沧辞瞪了那个闲人李墨吟一眼，心里表达了一下相同的感叹。公主可谓是天下最好的差事，不似皇子要争权夺利，也不若妃嫔要争宠宫斗，但皇家也不是白养公主十几二十年的，和亲或者笼络臣子，就是公主的命。先有文成，接着，就轮到高阳了。
高阳明白了李墨吟的意思，当即脸色一寒，退出李恪的怀里，问道：“那皇兄以为，房家哪位成为驸马的几率比较大？是城府极深的老大，还是只有蛮力的老二，或是根本没长熟的老三？”
“赟儿，一定要这么说么？”李恪一时也是愣住，直接叫了高阳的小名。
高阳自负地一笑道：“是，皇兄教训的是，高阳失礼了。”
“公主可否听小辞一言？”史沧辞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高阳谋反事件可能会提前十年发生。“婚姻公主无可选择，但爱情公主可以选择。”劝人外遇……是不是很没道德？
在场的人全部被史沧辞镇住了。高阳最先反应过来，抚掌大笑：“呵呵，小辞，有意思。”转而对李恪道，“三皇兄，我第一次很喜欢大唐驸马必须待公主点灯，方能入房的规矩。”
李恪脸色终于恢复，无奈地道：“赟儿，身为皇家人，三哥能做的反不如民间兄长，但你若有事，告诉三哥一声，三哥替你担着。”
“三哥。”高阳动容，再次扑进了李恪怀里，“谢谢三哥。”
李墨吟乘机蹭到史沧辞身边，哀哀地道：“你用这招安抚高阳，你以后不会这样对待你相公吧？”
“呵呵，违法的说。”史沧辞吐吐舌头，悻悻地道。如果能选择，谁要红杏出墙劈腿啊？
“那就用这招……惩罚挑唆主子的小宫女。”李墨吟贼贼地笑着凑近史沧辞，浅浅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
“你个家伙……”怨念的咒骂回荡在吴王宫，有某人得意的笑声，还有一对兄妹开怀的大笑。
三天后，圣旨下：帝十七女高阳适丞相房玄龄次子房遗爱。
高阳对此的反应只有一抹轻蔑的笑容。
史沧辞一个冷颤，悲剧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高阳公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