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和反派贴贴［末世］》黑兔和蝎子

23、冰花

　　随越来越多的居民喝下药，街道逐渐热闹起来。人们自发加入喂药的队伍，招呼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热闹隔着冰墙恍如隔世。陈雨虹不再出声打扰魏菲，眼神躲避，不敢与魏菲对视。频频望向病房外的走廊，她听见外面有药了。

　　“想去就去吧。”魏菲轻轻说。

　　陈雨虹如蒙大赦，扶着墙蹒跚行走。一出病房，她被搜寻患者的居民发现，喂下了药。

　　居民正要离开，陈雨虹猛地抓住居民手腕，颤声说：“不够，这点剂量对我来说不够，再给我点，再给我点！”

　　居民嫌弃地甩开她，“全城只有那么点药！量不够去外边等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陈雨虹还想说什么，居民路过病房，脸上嫌弃之色被惊惶取代，“城主？！”

　　魏菲仍保持半跪的姿势，双眼空空地看着眼前的地板。异绦在她的伤口钻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搅动声。

　　居民不顾重感的风险，麻利夹出异绦，火苗烧掉异绦与被扯出的组织。再慌忙为魏菲喂药。

　　居民哭着说：“城主，城主我们有药了，曙光女神也在，异绦去了我们就找她看病，城主你撑住！”

　　魏菲无神地转头看他。

　　居民比她大，约有四十多岁。这名彪形大汉哭得不能自已，抱起她的动作尽可能轻柔，语气不自觉软和：“城主你躺一会儿，我去找人一起帮你包扎。”
　　像在安慰自己的女儿。

　　居民冲医疗区外大喊：“城主受伤了，快来帮忙！！”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呼啦啦一群人围到医疗区。几个人冲进了病房，更多的却是怕干扰到里面行动，只敢在外边担忧张望。
　　人们脸上无不焦急关切，目光一致落在魏菲所在的病房，无一人理会跪坐在走廊的陈雨虹。

　　病房来来回回进出着人，有条不紊地寻药，为魏菲进行包扎。
　　这些是魏菲保护在城里的居民们。

　　重新回到病床的魏菲润了眼。

　　有人斥责：“动作轻点！”
　　有人退下：“我头还晕，你们先上！”
　　有人皱眉：“异绦是新感染的，用药清洗伤口更快。城主，你忍着点儿。”

　　泪水在眼眶蓄积。

　　有人柔声安抚：“城主，大家都好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魏菲彻底哭出了声。

　　.

　　云朵城外围的灾后重建十分迅速。
　　魏菲替邢小晓解释了没先救她的原因，将一切锅丢在封裘头上。并对城外遭遇只字不提，没再找千冬麻烦。

　　她被居民们重重保护在医疗区，醒来后唯一做的一件事是将防护罩调回原来的范围。
　　陈雨虹想见魏菲，都被守卫拦住。她不依不饶，却得知是魏菲的意思。

　　邢小晓五人作为云朵城的救星被居民挽留下来。听着人们对他们的感谢，尤其感谢他们救了魏菲的部分，江清潞总有一点不自在。

　　不自在的江清潞在陪千冬重建外城：“魏菲就这么解决了？”

　　“不该问你吗？”千冬把一摞砖递给楼上的人。

　　江清潞苦脸，“看不到啊，世界线乱麻了。”

　　画面能看到魏菲，但看不到魏菲在想什么。关于魏菲的文字则像乱缠的线团，或一片乱码，像系统重组。
　　文字的情况像当初邢小晓邀请她们加入队伍时一样，不同的是选择权在魏菲那。正因世界线有这样变化，江清潞才在云朵城多停留几天。
　　要是魏菲能想开不再针对千冬再好不过。

　　江清潞悄悄看搬砖的千冬。后者乐在其中，享受帮忙的过程。
　　真的太乖了呀。江清潞在心里叹气，上前一起搬砖。

　　结束这边的修补工作，江清潞与千冬一并回去。

　　忽然有小孩从街角窜出来，迎面看见千冬，高声叫道：“冬女！”
　　一个拳头砸在小孩脑袋顶，“不是冬女，是千姐姐。”
　　小孩泪眼汪汪地控诉：“同一个人呀。”
　　孩子王双手叉腰，“冬女会害人，但千姐姐救了我们。叫你别听乱七八糟的故事，丢死人了。”

　　千冬勾唇，凝了两朵冰花送到小孩手里。

　　两个小孩开心地捧着冰花，一致道：“谢谢千姐姐！”随即跑开了。

　　边跑还边说：
　　“我也想当冰系！”
　　“就你，先不尿床再说吧。”
　　“喂！”

　　“你还会哄小孩。”江清潞略有新奇。
　　“放不久的小玩意儿。”千冬循着孩子跑走的方向看去。

　　街道上的异种尸体被清理干净，因战斗损坏的建筑被逐一修补。这儿没有贫民窟与上等人的分别，没有面黄肌瘦的贫民。整座城的生活如城名一般梦幻。

　　千冬莞尔，“幸好这儿不差，我也没多余的东西可送了。”
　　自己吃的穿的没有，只有晶石比较多。但这说出来估计要被潞潞笑她富得只剩钱。

　　江清潞好奇问：“你送过别的？”

　　“只送过一个人——吧？那也算送的话。是望城还在的时候了。”千冬想起童年心情不错，“我家有个大我两岁的姐姐。她父母因我家发布的任务遇难，爸妈觉得过意不去，把她接来一起住。
　　‘在我们那时候，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全在念书，还敢和家里闹脾气，要吃要喝要玩就是不学习。’——我爸这么和我说的。”

　　千冬眼神柔和，回忆父亲和她聊的末世前的和平时代，与自己家里的温馨记忆。

　　“她以前家庭环境不好，长得比我还小些。”千冬比了比自己和江清潞的身高差，笑说，“跟你我一样？”

　　“喔——那么千冬很有带小孩的经验喽，例如这样？”江清潞揉揉千冬脑袋。

　　千冬略有窘迫，“不，我不会带。我性格……你知道的，不惯会与人主动接触。我偶尔放一些食物或其他东西在桌上，她会自己拿走，大概这样子交流吧。”

　　千冬父母忙于研究，三两天回不了一趟家。千冬忙于训练，又不善言辞，经常放了东西就出门，回来东西也便没了。

　　江清潞轻轻啾一口千冬脸颊。

　　千冬失笑，“还好你不嫌弃我不会说话。”

　　“这样的千冬多可爱啊。”江清潞凑近她耳边悄悄说，“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的时候一定更可爱。”

　　千冬睁大了眼，江清潞笑得飞起。

　　千冬为了防止江清潞再随地开车，努力把话题引回正轨，“小雨姐比我人缘好多了，人也很好，我还看她帮过流浪孩子。也不和我们说，偷偷拿自己的食物分给她。
　　那以后我就会在桌上多放点食物和家里没用的物资之类的，省得小雨姐从自己份里扣。
　　如果这也算送东西的话。”

　　江清潞欲言又止。
　　“确定不算吧。”千冬挠挠脸。

　　江清潞不是纠结那个。她问：“哪个雨？”
　　千冬一愣，答：“下雨的雨。”

　　江清潞：“你觉得陈雨虹眼熟吗？”
　　千冬：“……”

　　江清潞：“流浪孩子什么情况？一个两个？叫什么名字？”
　　千冬：“我只见过一个，其他不清楚。我没问小雨姐，那次也是偶然撞见才……而且小雨姐说那个孩子死了。”

　　“见到尸体了？”
　　“没有。”

　　这个世道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她问及流浪孩子情况时，得到小雨姐低声的回答。
　　细想当时的场景，千冬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很抱歉问到这件事，觉得小雨姐会伤心。

　　千冬沉默半晌，说：“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她印象中的小雨姐乐善好施，怎么可能是陈雨虹那样的人。
　　“而且望城尸潮……”千冬没说下去。她希望小雨姐还活着，却知道普通人在尸潮的存活率微乎其微。

　　千冬想到陈雨虹也是普通人。

　　千冬抿唇，“你能看到以前的世界线吗？”

　　“现在能看到最远的是一年前的事。要看那么久远的，恐怕等阶得有你那么高。”江清潞视线移向旁边，“或者直接去问问。”

　　魏菲似乎转了性，应该能好好说话。
　　江清潞没有考虑陈雨虹。

　　江清潞蓦地停下脚步。
　　关于魏菲的文字聚成的光团不再安分，它像煮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细碎的光点从光团分离，再被细细的光丝扯回去，反复如此。

　　画面里，魏菲靠在病床上。那张脸少了少女的娇气，多了年长者的沉稳与淡然。
　　调皮的发丝从耳尖滑落，魏菲将其勾回耳后，抬头不经意撞见柜子上放着的新鲜果篮。
　　水果在末世可是稀罕物品，在云朵城也不例外。

　　果篮里有千纸鹤。
　　魏菲曾在轮回里了解过和平时代的习俗，千纸鹤代表人们的祝愿。

　　魏菲捻起一只。千纸鹤是用草纸叠的，摸在手里有些粗糙。指尖摩挲过千纸鹤头部，魏菲浅笑，快慰地看向窗外，与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待魏菲反应，几张刻了字的木板轮流抵上窗户。

　　城主喜欢水果吗？
　　不喜欢的话我这有存下来的糖！
　　糖果超级好吃！
　　还有冰花，千姐姐做的！

　　两朵冰花刚举到木板前，就被孩子王摁了下去，嘀嘀咕咕说什么。魏菲看着口型，读出冰花不能吃送城主没用的意思。

　　魏菲盯着冰花良久，直至阳光照射小臂才回过神来。她招来守卫，说自己要与邢小晓五人见一面。

　　守卫出去前，魏菲忽又吩咐，“外面有个小孩想送冰花，你帮我拿进来吧。”

　　画面旁的光团骤然散开，光点盈盈散散铺成荧光幕布。隐约有冰层开裂声，传出潺潺流水。
　　光点随水声飞舞，四处飘动。像被禁锢已久的流萤，欢快地享受久违的自由。

　　江清潞和千冬说：“事情大概是真的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