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糖的玻璃渣》闲闲der某人

7、惦记人心的狐狸(七)

　　若是世上真有生离死别，那也不应当发生在他的道长和他身上。青丘有枚清果，传闻中倒是可解百恙的灵药。
　　他已许久未归去青丘，也不知是否有人还记得他这个神出鬼没且不见踪影的主上。总归是碌碌无为了许久，全权事务都给了白露管理。

　　青丘仍是四季清冷不过的天气，似有细细的飞雪，只是还未落地便融在发上、成了薄而凉的轻露。青丘是极难瞧见雪的，也难见似是白首的人。

　　白露闻讯来接他时，仍旧是恭恭敬敬地跪下，面色肃穆，一叩一拜，行了个重礼，“白露恭迎主上。”
　　“起身罢。”他回得有些漫不经心，在思索将如何劝服那群老顽固，从而取得清果。耳边是白露汇报如今的情形，大抵还是和平安顺的模样。

　　“主上在外游历，可曾见过小九？她倒是……”白露垂下眼睫，又蹙眉觉察这事似乎不该拿来叨扰，权衡下还是继续道，“许久未见了。”
　　“你恋慕她么？”
　　“呃……”白露杏眼中流露出困窘的神色，支吾了一会儿，咬了下唇，不说话了。

　　“唔。”白狐伸手将怀里一串晶莹剔透的念珠递给白露，“斯人已去，此物为她所留予你，勿要过于挂怀。”
　　实则这串念珠倒是小九留给白溯的，不过于白溯而言没什么意义，不如转给白露。

　　白露怔愣一会儿，随后将念珠接过，指尖的一阵清亮好像莫名灼伤了他，他手顿了一下，念珠摔下，线断了，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莫要过于伤怀。”
　　白露缓缓蹲下身，失了平素的端肃，一颗一颗地捡着念珠，手上染了肮脏的泥渍，他闷声不响地低头，无声哽咽。

　　为情爱所牵引的情绪，为生死所阻隔的话语。白狐伸手将最后一颗念珠捡起，递给白露，“好好收着。起来罢。”

　　白露抬眸便是泪眼模糊一片，用力地捏住了那颗念珠，将念珠全数装入锦囊。
　　一路上倒是沉闷了不少，白狐倒也希望沉闷些，毕竟应对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需要他很费心神，姑且养精蓄锐。

　　清果是贡在老祖堂前的，一颗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色果子。白狐拜完老祖后，念了破障，伸手取了，捏在手里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那群长老们才陆续来了祠堂。

　　狐族惯会掩饰自我年纪的，纵使上了年纪也是一副好皮囊，只是精致无暇的皮囊下往往是枯朽的老骨头。若是没了修为撑着，便是一具枯骨。

　　“主上意欲何为？”首先发难的是一位须发飘飘的长老，语气咄咄逼人，“于先祖前窃取圣物，肆意妄为！”
　　“拿罢了。何来的窃？”
　　“圣物本为一族之圣物，何来随意拿去之说？”

　　“你既称我为主上。”白狐轻轻垂眸，食指绕着清果滑润的表皮转了下，“便知我血脉之血承何人。这果子我拿了，不服，便直接动手罢。”
　　“冤孽！”
　　“大胆！”
　　……哗然一片。

　　实则一片血雾中，白狐意识有些模糊，不过似乎还是闻到了新雪的清新味道，那是他幼年时无意坠了山，初遇小道士时在他怀中闻到的。
　　很干净很诱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