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你是药》红泥煮酒

5、第 5 章

　　梦里的萧珩有点懵，不知道方赫问他喜欢什么。

　　他也真的就问了：“喜欢什么？”

　　方赫朝他勾起唇角，突然将人一把扯了过来，微低下头在他耳畔低声说：“喜欢我吗？”

　　萧珩在梦中竟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那只耳朵连同那半边身体立刻就麻了，一阵电流瞬间从他的尾骨窜起，令他浑身发麻、发软，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

　　方赫在他耳边又低声笑了笑：“真是个乖孩子。”

　　萧珩心脏怦怦直跳，一咬牙，直接扣住了眼前人的后脖子，急不可耐地想亲上去。

　　“呼！”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

　　他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急促，缓了好几秒，意识才慢慢回笼。

　　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呼了口气。

　　一口气没呼完，他忽然发现什么，动作一时僵住了。

　　他拍开床头的台灯，看了一眼裤子，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往浴室走去。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确实有点丢脸。

　　只是跟人家喝了个酒，就梦见人家，还是这种梦……

　　温水打在身上的时候，萧珩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找个人谈恋爱了。想他一个二十二岁身体健全、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到这年纪都没谈过恋爱似乎不太应该。

　　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为了解决生理需求才去谈恋爱，这算什么。

　　半夜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他也习惯了，摸了根烟，去阳台吹风。

　　萧珩这边半夜失眠，方赫那边倒是一夜好眠。

　　这几天他都睡不好，确实很疲惫，晚上喝了酒，睡了挺踏实的一觉。隔天醒来，心情挺不错的。可惜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吃完早餐开车去工作室，在门口碰到了唐钰。

　　看到唐钰的模样，他轻叹了口气。

　　唐钰本来就瘦，这几天他也睡不好，人看起来很是憔悴。

　　方赫看着他，态度还是很温和：“你怎么过来了？”

　　唐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方赫垂下眼皮，输密码开工作室大门，门“嘀”的一声响了下，他侧过头看向唐钰：“进来再说吧。”

　　说完推门进去了，唐钰看着他的背影，也缓缓走了进去。

　　方赫放好钥匙，转身看向唐钰，声音淡淡的：“找我有事？”

　　唐钰抿着唇，眼睫轻轻颤着，过了足有一分钟，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方赫掐了掐眉心，语气有点无奈：“小宝，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听到这个称呼，唐钰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以往方赫叫唐钰小宝时，唐钰还挺喜欢的，觉得甜蜜，可这会听着却觉得难过。物是人非，当时听着有多甜蜜现在听着就有多难过吧。

　　他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逐渐平和下来，终于开口了。

　　“方赫，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唐钰声音里有难过和不舍，也有不甘和委屈。

　　方赫其实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唐钰这人看着清清冷冷的，其实性子挺执拗，有时闹起别扭来，方赫也被他气得够呛。

　　这会他倒不觉得气，只是觉得疲惫。

　　在一起八年，要割舍这份感情，他也难过、也不舍，可人生没有回头路。

　　“唐钰，”方赫没再叫他小宝，声音淡淡的，“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唐钰的眼睛更红了，声音有点哑了：“我没有选择，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

　　方赫觉得跟他讲不明白，不是非得喜欢上别人或者跟别人发生点什么才叫选择，当唐钰为了工作接受上司的暧昧和示好时，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罢了。

　　方赫以前很惯着他了，可能才因此导致唐钰认为这次方赫也会包容他。可惜他想错了，方赫是包容他，但不是无底线地包容。

　　方赫不打算和他争辩这个话提，也辩不清楚，感情的事哪辩得明白。

　　他转移了话题：“我的想法不变，没什么事的话就去上班吧。”

　　唐钰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红着一双眼盯着方赫，话再说出口就带了点儿尖锐。

　　“方赫，其实你挺狠的，是人都会有想差做错的时候，因为这点事情你就把我们过往八年抹杀了，你真的很狠。”

　　方赫皱了下眉头，看着他没说话。

　　萧珩微垂着眼皮，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我做错了，还是你早就有其他打算。”

　　方赫越听越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珩抬头看着他，唇角带着淡淡讥讽的笑意：“昨晚我看到你和萧珩在一起。”

　　方赫看着他，眉心轻蹙。

　　萧珩继续往下说，声音有点轻：“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方赫掐了掐眉心，神情看起来挺失望的：“唐钰，我们俩的事情不要扯到别人身上，萧珩只是我的病人。你回去吧，我要上班了。”

　　萧珩心里是相信的，他信得过方赫的为人，可是他仍心有不甘，话说出口却是另一番意味。

　　“其实你和萧珩挺配的，他家世好，也年轻，不像我，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你辛苦，我也辛苦……”

　　他的话没说透，方赫却明白他想说什么。唐钰父母都是农民，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条件其实也还好，但供三个孩子读书还是有点困难，所以唐钰一直都很努力，他也很争气，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向家里伸过手，年年拿奖学金，还做家教兼职。

　　工作之后他每年都往家里汇钱，妹妹读大学的学费也是他在负责。去年，他父母开始催他找对象。唐钰一直找借口拖着，最后拖不过去，决定向家里出柜。这种事情对思想保守的父母来说肯定犹如晴天霹雳，他妈妈甚至都被气病了。他别无他法，只能往家里汇更多的钱，因为他知道他爸有在打算盖新房。

　　最后老家新房盖了起来，唐钰父母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决绝了，把传宗接代的目标转移到小儿子身上。这次他妈妈让他出钱帮弟弟买房，唐钰不能拒绝，一来是因为性向的事情他对父母有愧，二来弟弟能结婚，也间接帮他承担了传宗接代的责任。

　　说实话，唐钰出柜的代价确实挺大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说这话。他的辛苦方赫一直知道，所以才格外的包容他。

　　可这些都不是做错事的理由。

　　方赫没有挑破，他朝他走了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觉得辛苦，那就换一种活法，选择权在你手里，没有人能剥夺。”

　　后面这句话也是他经常对病人说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钰也知道俩人是彻底结束了。他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对着方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谢谢你，谢谢相遇，谢谢过往岁月，谢谢你给过我的一切。”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方赫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方赫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拐角，心脏蓦地抽疼了起来，疼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站在原地足有五分钟，连徐琳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直到听到她叫了他一声。

　　“早，方老师。”小姑娘的声音清脆甜美，朝气蓬勃。

　　方赫回过神来，反应有点缓慢地朝她笑了下：“早。”

　　“方老师，”徐琳又叫了他一声，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往下说了，“我刚才在楼下碰到唐老师了。”

　　唐钰以前来过几次工作室，徐琳知道方赫和他的关系，她叫方赫方老师，所以叫唐钰也叫老师。

　　方赫点了下头：“嗯，他刚来过。”

　　徐琳眨了下眼睛：“他看起来好像挺难过的……”

　　方赫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唐钰刚才站的地方，声音轻得像是从远处飘来：“嗯，分手总是让人难过的。”

　　徐琳轻声说：“方老师，你们俩都是特别优秀的人，肯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小姑娘还安慰起他来了。

　　方赫抬起头看向她，好几秒后，终于淡淡地笑了笑：“嗯，是啊，”他顿了下，声音恢复如常，“看来咱们小徐长大了，最近谈恋爱了吗？”

　　小姑娘脸上有点娇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没有啦。”

　　方赫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八卦的意思，他淡淡地笑了笑：“谈恋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这个过程可能会有难过，有伤心，最后也可能不一定在一起，但只要认真对待过，就都值得了。”

　　其实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和唐钰的这段感情没有完满的结果，但这个过程两个人都认真对待过，也都值得了。

　　只是方老师话虽然说得淡然，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一会半会还缓不过来。不过没一会病人就来了，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让他沉浸在失恋的情绪里。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失恋了就去工作吧，分散注意力，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也就没时间沉浸在悲伤情绪里了。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就如同萧珩现在在做的事情，在院长看来是极有意义的事情，但在他看来，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又或者说，是全了他某种念想。

　　上午萧珩接到了福利院院长的电话，说儿童乐园建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

　　萧珩捐建了一座儿童乐园，不是公共场所那种，而是建在儿童福利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