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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时隔两年,谢氏重启了搁置已久的清源湾地王项目。

      两年前,掌门人谢怀宣夫妇遭遇车祸赫然离世,独子谢易白匆匆回国,谢氏内忧外患不断,集团内部权力几经易手,最终于一年前回到继承人谢易白手中。

      两年后,居住在清源湾地块上的一户宋姓人家,在原定搬迁之日却被发现横死家中,只剩15岁独女抱着亡母的尸体躲在地下室。

      外界传言是拆迁户狮子大开口,与谢氏谈判失败惨遭报复;但谢氏坚称一切都是意外,一面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一面又高调收养宋家孤女,并借此成立慈善机构,旨在资助失去双亲的孤儿。

      究竟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清源湾这块“诅咒之地”将何去何从,本台记者持续为您报道……

      ******
      黑色车身缓缓驶过私人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影随着车身的流动斑驳错落,后座的男子手指交叉,拇指指腹微微相抵,双手食指若有若无地敲打在一处……

      驾驶位的唐遇透过后视镜斜睨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密闭空间内的沉默“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食指有节奏的敲击在车内的座椅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思忖了半刻,终是没有作答。

      *
      谢氏老宅内,男子赤着脚,踩过柔软的地毯,缓步上楼,来到二楼尽头的那间卧室前。

      “吱呀——”老式洋房的桧木门经年累月,发出细微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静谧。他拾步进门,抬眸间,看到的便是瑟缩在墙角的那个女孩。

      向南的窗户开了半扇,楼下的蔷薇攀缘至窗边,翠绿顽强的叶正舒展,冷艳妖冶的花在盛放,月光照过窗柩更显的通透,而那个女孩子——仍维持着抱膝的姿势,在月色下,下巴贴在双膝间的空隙中,圈出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安全领地。

      不禁想到某位心理学教授授课时对这个动作给出的判定:极度缺乏安全感以及……防御。
      有趣!

      谢易白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饶是如此还是比她高出不少,他伸手,意图勾起她的下巴将她从自己画地为牢的桎梏中带出来。

      结果却收到了无声的抗议:她用自己微弱的力气抵抗着他,仍是不肯抬头。

      谢易白胸腔中微微有了一丝愠怒,略加了分气力,抬起她的下颚,终于将她看清:

      入目是张憔悴的脸,倔强且苍白,琥珀色的眼眸通红,却偏偏带着固执的反抗和掩饰不下的惊恐。

      “宋知意——”他开口,想到回来之前看到的有关于她的文件:宋淮安夫妇的独女,那个在家中和两具尸体呆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女孩子。

      她从被发现至今一直不言不语,无论警方怎么问她她就是不肯开口,只是死死抱紧母亲的尸体。当人群把她和尸体分开的时候,她却发了疯一般,用藏在手中的老式剃须刀片伤到了靠近她的人,就连唐遇那个一向谨慎的,也未曾设防,险些被割破了衣袖。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看到唐遇传回来的照片,他却是鬼使神差一般地下了条命令:带她回谢宅。

      就连唐遇都觉得他疯了,也是,他谢易白,向来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只是,清源湾这块地自谢氏拿下起就纷争不断,谢氏内外那些个不安分的,又想借着此事明里暗里大肆宣传。如果借着收养她的机会为谢氏搏得个好名声,还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何乐不为?

      饶是,宋氏夫妇死的太过蹊跷,偏偏又无迹可寻,想必背后的人也必不简单,留下这个失去双亲的女孩子,也能给背后的人敲上一记。

      而之于他,不过是个小姑娘,跟养个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

      他望向那个倔强的女孩子,微微前倾靠近她,单刀直入地自我介绍“谢易白——”

      她望向他,以沉默应对。
      苍白且憔悴,如同折翼的蝶。

      “开不开口随你,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谢氏会负责你的一切。”谢易白回望向她琥珀色的眸,他的眼睛是纯净的黑,墨色瞳孔之中,掩饰了一切情绪,如同深不可及的潭水,直直地想要将人撕扯进去……

      “明天谢氏会安排你父母的葬礼,在这之前你可以选择继续绝食,幸运的话,也许你能赶上你们一家三口同时下葬。”他嘴角噙着笑,说着最残忍冷血的话“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好好活着,或许——”他顿了顿。

      眼前的女孩眼睫微微颤动,在听见“葬礼”两个字之后,终于多了丝沉寂以外的神色。也许,这可以理解成生气?谢易白心想。

      她望向他,等待着他最后的宣判。

      “或许……我会考虑让人带你去葬礼现场,送他们最后一程”。
      她回以缄默。

      谢易白仅存的耐心快要被她消耗殆尽,望向她攥紧的右手嗤笑道:“你手上握着那么锋利的刀片,如果一昧求死,又怎么会强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何况你父母死的不明不白,你就不想活下去,找出真相给他们报仇?”

      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微微张口,只是好几天的不曾进食,此刻已经筋疲力竭的她用尽力气终是没能发出一个字来,只能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祈求般地看着他。

      这样子,好歹算是……活过来了?
      谢易白松了口气。

      窗外蔷薇在晚风中肆意摇曳……
      裤腿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细微的力气攥住。

      他低头望向她,空气中有细微浮动的血腥气。

      她用手里的刀片伤了人,想必刀片被夺下来的时候,自己也被伤到了。

      只不过,失去父母庇佑的孩子,有谁会在意她受伤与否。

      对她的挽留不置可否,谢易白径直走出了房间。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子,怔怔的,又恢复了一开始动作,将自己圈在怀中,仿佛是还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孩子。

      倏尔,谢易白去而复返,他赤脚踩在地毯上,直到走到她面前,笼罩出一片阴影。只是这次,手上多了个药箱和杯牛奶。

      她终于有了动容,不需要他动手,便将小小的脑袋抬起来,望向他……

      谢易白半跪在她身边,仔细地掰开她的掌心。
      果然里面是细小锋利的割痕。

      翻开的伤口有些可怖,暗红色的血迹横梗掌心,白的肤,褐的血,好似是掌心开出来朵花。

      酒精浸了的棉球在她伤口处轻轻擦拭,偶尔渗进伤口里的酒精裹挟着刺痛感,她手心微颤,却被谢易白攥的更紧。

      借着月色,他将纱布一圈圈为她缠好,末尾,打了个不甚优雅的死结。
      谢易白蹙眉,果然在当医生这方面他没什么天赋。

      而宋知意,只撑着眼眸紧紧望向他。
      谢-易-白……
      这个名字,一瞬间刻进她脆弱的心底,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印象即危险又狠毒,但是,她想,她应该是要谢谢他的。

      可是此刻的她,除了大脑中强撑的意志让她维持着仅有的清醒,连话都无法说出来。
      谢易白看出了她的窘迫。

      递过身后的牛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喝下:“老宅里的人都休息了,只有这个,喝完睡一觉,如果明天醒来你还有力气,我让人带你去葬礼现场。”

      她眼底有犹豫和抗拒,他指尖修长,伸出的手不容拒绝。

      凝固了两秒,她伸手接过那杯牛奶,低头啜饮。

      见被子里白色的液体只剩小半,谢易白满意地起身,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她的声音。

      “谢——”她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字,谢易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她握着杯子,抬头望向他,终于缓缓地发出了两个字:“谢——谢”。

      “不必”。谢易白回应道,旋即大步走出房间,各取所需罢了。

      空气中,剩下牛奶的香甜和酒精的刺鼻味道,以及,若有若无,暗自浮动的蔷薇花香气。

      *
      口袋里的震动声适时响起,谢易白接过电话:“唐遇。”
      “你可不要告诉我她进食了!”电话另一头,唐遇软玉温香在怀,眼神里情/欲未褪,一手游移在身旁佳人白皙的后背上,一面饶有兴致地向谢易白讨个结果。

      谢易白没有说话。

      “我就说嘛!”唐遇忽然来了精神,“那个小野猫发狠的时候恨不得弄死所有靠近她的人,你不被她伤到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肯乖乖听话甚至进食,要知道看到她的时候,她那副模样哪里有半分想活下去的欲望!”

      “唐遇啊……”谢易白挑眉,脸上带了丝得逞后的笑意“看来你要失望了,她不仅喝了杯牛奶,还开口说了句话。”嗯,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勉强也算是句话吧。

      “Fuck!”唐遇忍不住给了句不太友好的回应“愿赌服输,意大利那场并购案我去谈。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她开口的。”

      谢易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四两拨千斤道:“长夜漫漫,尽兴,你记得,愿赌服输——”
      一语毕,他关了电话,双手扶住阳台栏杆,晃了晃手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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