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臣予将军解战袍3 ...
-
吴韬猛然一惊,仿佛被人刺中了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他忙不迭缩手,奈何楚小天抓得太紧,叫他挣脱不得。
“你是江霜?!”楚小天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肯定回答。
吴韬拼命收手,“放开!”
“你是江霜吧?啊,回答我,你是不是江霜?!”楚小天起身将人压在身下,右手紧紧摁住他的左手,近乎咆哮,又拼命克制,“你就是江霜,对不对?”
“不是!不是!”身下人红了眼眶,使劲挣扎,在挣扎中,热泪滑出眼尾,濡湿鬓发,“我不是!”
“大师兄,你何时变得这般懦弱,为何不敢承认!”楚小天又气又恼,他坐在吴韬的肚子上,俯身压着他,两人的鼻尖隔了不足一拳。
如此模样,犹如脱笼野兽,一口就能将人吃干抹净。
“江霜!大师兄!”
楚小天看到了吴韬颤动的睫毛,看到了他眼中的慌乱,却怎么也看到适才的那一抹柔情,眼神变了,他的眼神变了。
“你滚开!”吴韬放声大哭起来,发丝凌乱,双手手腕已被捏红。
求生的本能迫使吴韬侧头咬住楚小天的手腕,这一口发了狠,疼得楚小天叫了一声,旋即松手。
楚小天的手腕见红,他却顾不得,再度骑上身去将吴韬按住,吴韬胡乱挣扎,在混乱中狠狠扇了楚小天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他耳鸣不止,有些头晕。
顾不得疼痛的的楚小天抓住机会,他将吴韬的两只手反按在床头,又腾出一只手来掐住吴韬的脖子,这才叫他少了些挣扎。
“相爷,发生什么事了?”楚三的声音不适时的从门外传来。
楚小天恼极,大骂一声,“滚远些,都给我滚远些!”
楚三怯懦,连声道:“是是是。”随后再也听不见门外的动静。
楚小天收回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身下人,他泪流满面,眼神慌张惊恐,仿佛见着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吴韬哭着哭着便咳起嗽来,咳红了脸,咳红了脖子,楚小天稍微找回些理智,松开被捏红了手腕,刚刚起身,吴韬便一脚踹中他的下身。
登时疼得他倒在床上,吴韬赶忙缩到床角,惊魂未定一般哭着,哭了须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掀开被褥就跑。
“回来!”楚小天伸手抓了个空,见吴韬跑出门去,他忍着痛,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追了出去。
雾气袭来,一股子寒意从头蹿到脚,地面颇为湿冷,像是踩在了凌厉的寒冰上,“禾泽,站住!”
吴韬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楚三以及一众丫头皆探出头来,楚小天赶忙道:“快给我拦住他!”
闻言,楚三和一众丫头匆匆出来拦吴韬,吴韬方才本来就吓得不轻,现如今更是怕得厉害,他一面奔逃,一面躲闪。
吴韬躲过众人,跑进了竹林里,里头尽是枯枝落叶,一脚深一脚浅,再踩一脚便是疼。
“禾泽,别跑了,前头是湖。”楚小天顾不得脚底板的疼痛,只想快一点追上他。
跑到湖边,前路尽无,吴韬急得大哭,一面横袖抹泪,一面伸脚去试探湖水深浅,“不要过来了!”
“禾泽,别害怕,我不过去,你过来。”楚小天在离他三丈的距离停了下来,吴韬很害怕,眼里全是惊恐,楚小天顿觉后悔,方才太过激动,言语激烈,还掐疼了他,委实不该。
楚小天忙又叫住楚三等人,“退开!你们都退开!”
吴韬全然止不住哭声,提防楚小天之时又不断回头去试探湖水的深浅。
楚小天半屏呼吸,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禾泽,他们都退下去了,你快过来,听话。”
“你走,你走开!”吴韬抓住一根翠竹,楚小天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腕红得厉害,中间还有一根血丝,约摸是挣扎时被指甲抓伤了。
楚小天道:“禾泽,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鲁莽,对不起,你快过来。你看,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快回去穿衣服,穿好衣服之后我就带你去庙会。”
“你把我弄得很疼,我不和你玩了,我也不和你去看庙会。”吴韬委屈极了,越说眼泪掉得越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后我绝不会对你这样凶,我对天发誓,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楚小天试探性地往前靠。
“不相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吴韬往湖中走了一步,兴许是踩到了湖中碎石,又或许是湖水寒冷,他打了个颤。
楚小天大觉心疼,一个没忍住往前迈了三步,吴韬则往湖中走了三步,湖水没过他的膝盖。
“不要再往前走了!”楚小天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求你再信我一次,再相信我最后一次,我真的不会再伤你,方才是我太着急,所以出手伤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吴韬双手握拳,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你走开!”
“我走开,你过来。”楚小天起身往后边退,退到七丈外才停下脚,“禾泽,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快上来。”
吴韬哽咽着,咬着牙横袖擦去脸上泪水,见楚小天真的不动才慢吞吞走上岸来,裤腿被水浸湿,紧紧贴着他的肌肤,他一步一顿,楚小天看见枯叶上的血才惊觉他已受伤。
奈何自己一上前,那人便后退,恼得他叫了两人丫头前去搀扶。见人远离湖泊,楚小天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吴韬。
“你放开,放开我!”吴韬的指甲抓过楚小天的脸,带出三抹血痕。
如此挣扎,根本抱不稳他,楚小天无法,只得暂时停下脚步,将人摁在怀中,“别动,也别害怕,我不会再伤你,你脚流血了,我抱你回房去。”
“不要你抱,我自己能走!”吴韬抽泣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你的脚在流血,路上又多石子,硌着疼,别再动了,我抱你回去,清晨天凉,要是受了寒就得喝药。”楚小天不敢松懈半分,紧紧摁住他,见吴韬缓和了许多才敢松开手。
楚小天赤脚抱着吴韬回到屋中,楚三忙不迭地拿出披风替他裹上,而今他眼中只有吴韬,反手便将肩头的披风扯下来搭在吴韬身上。
“去打热水来,拿止血药来。”楚小天直接跪在床边,将他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放开。”吴韬不愿,踹了他一脚,正好踹中胸膛,右脚离开的一瞬间,楚小天的白色衣裳上留下了不少的泥污和鲜血。
楚小天捉住脚踝,又急又气,一时没忍住,竟又提高了声音,凌厉且凶狠,“别动!”
吴韬惊得一颤,委屈地咬着嘴唇,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丫头送来热水和止血药,楚小天原想将脚送进热水里直接清洗,忽然又想起他的脚冷得厉害,如此只会加深痛感,便弃了此法,改成帕子擦拭。
楚三伸出手去,“相爷,我来吧。”
“不必,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你出去交代一声,今日之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若是敢乱嚼舌根,我就要谁的脑袋!”楚小天冷眼看着楚三。
楚三惊得低下头,“是,奴才一定叫她们管好嘴巴。”
楚小天收回目光后继续替他擦拭脚上的泥污,右脚脚底板有两条长长的伤口,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伤。
帕子轻轻一碰,吴韬便疼得缩脚,楚小天紧紧捉住,见他泪流满面,便又耐着性子轻哄,“忍一忍,这伤口需得擦干净,否则会化脓,迟迟都好不了。”
吴韬抓紧被褥,强忍疼痛,止不住地抽泣。
擦干净右脚,楚小天又小心翼翼擦着左脚,脸上有些刮痕,应当是被竹林里的枯枝刮伤。
覆上止血药,一圈又一圈的缠白纱,最后打一个活结。
吴韬快速将双腿从他身上抽离,十分警惕地拽着被褥缩到床角,楚小天甚恼,目光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痕,胸中的恼怒又变成无奈。
此前每每想起江霜就会头疼脑热,更何况与他相见,那必会失去理智,今早将他吓得不轻,需得等他缓和片刻再来哄哄。
“你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楚小天出门去吩咐丫头准备吃食,他倚靠在廊柱上,思绪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那样的眼神绝对不会错,适才那人一定是江霜,他占据了吴韬的躯体,也或许是他和吴韬共用着一具躯体。
江霜能寻来,这是楚小天万万没想到的。想到此处,他心中又不免一惊,细想之前三世,是不是从一开始江霜就隐藏在身边,只是与自己一样,换了容颜、声音和名字。
譬如第一世的司徒玉,第二世的柳白,第三世的杜宇。
越想越觉得后怕,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若这个猜想没有错,那当日的寒霜剑阵又作何解释?
既然狠心杀我,现如今又何故来寻我?楚小天乱了方寸,思绪皆乱。
听得屋里没什么动静,楚小天轻轻推门而入,搁在床边的东西吴韬一口没动,他披着被褥窝在床角,像是在发呆。
“禾泽?”楚小天轻轻唤了一声。
吴韬当即回神,撇开头不去看他,将裹身的被褥拽紧了一分。
楚小天慢慢坐了下来,放缓语气,“禾泽,对不起,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求你原谅我。”
吴韬不理。
楚小天又道:“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消气,只要你说出来,我必定办到。”
吴韬依旧不说话。
楚小天想了想,又道:“适才我掐了你,把你弄疼了,要不然你也掐我一次?随你怎么掐,随你怎么打,我都不会还手,好不好?”
说到这里,吴韬委屈了,咬唇暗暗落泪。
楚小天伸出手想替他擦泪,吴韬十分抗拒地往旁边躲。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哭。”楚小天难受死了,此前信誓旦旦地说要找江霜报仇雪恨,眼下只是面对着这具他曾占据的躯体就不忍动手,若是见着了那个活生生的江霜,自己会成何种模样。
楚小天拔下发上的玉簪,就着手腕就一划拉,鲜血横流,“禾泽,你不要再哭了,你看,我自己罚自己,向你认错,求你,别哭。”
“你若是愿意,可以扎我,只要你能解恨,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楚小天将带血的发簪递给吴韬,吴韬看见横流的血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走开,不要过来。”吴韬用被褥蒙住脑袋。
楚小天凌乱了,到底要怎样做才好,以前觉得哄江霜难,现在才知哄傻子更难。
江霜气性大,叫他暴揍一顿便能解气,左右不过在床上躺几日,这傻子软硬不吃,委实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