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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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我的生日。
生在情人节的我，相信爱情，相信一生一世，相信王子和公主可以幸福到永远。
所以，尽管家里人激烈反对，我还是坚持要跟亚飞在一起。尽管他穷，没有房子，没有车，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但他却是我的王子啊。我们常常骄傲地跟别人讲：“我们从初中就开始谈，已经十二年了哦。”于是，在我的心里，这十二年的恋情就像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宝，任何人都偷不走的财宝。
不顾家人的反对，我们终于在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结婚了。婚纱是租来的，婚车是一辆破破的桑塔纳，婚宴只有一桌围坐着几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想：我的婚礼不是最寒酸的，但我们肯定是最幸福的。
有情饮水饱——相信这句话的人，是否都是傻子？
那一天，我喝了很多酒，喝的很醉，笑得很大声，笑的很幸福。那后来，很久之后，我才想起了那句话——“我们的心，有两个心房。一边住着幸福，另一边住着悲伤。幸福的时候不要笑的太大声，否则会把睡在旁边的悲伤吵醒。”
如果我当时记得这些话就好了，如果我没有笑得那么大声就好了。
只是，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晚，我们坐上破旧的桑塔纳，准备回租来的甜蜜小窝，度过一个新婚蜜夜。只不过，我早已经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地，一个路口，我们好像停住，又好像有交警过来。我努力恢复一点意识，明白了好像是交警提醒我要系好安全带。
然后，车子有开动。我继续七荤八素地睡着。只是，有安全带勒着，其实真的好不舒服。突然，安全带松开了，束缚没有了，畅快了。我模糊地听到亚飞说：“我开慢点。这样你会比较舒服。”那时，我好像幸福地一笑。
后来，我似乎真的睡着了。直到——
一阵刺耳凄厉地刹车声突然惊醒我。一睁眼，刺目的灯光晃得我不知所措。车子剧烈晃动，我简直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
突然，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扔出去，像一枚炮弹被发射一般不可遏制地向着死亡飞扑。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惊恐，我已经重重的砸在挡风玻璃上。
剧痛！
痛到麻木的剧痛！
我全身不能着力的瘫软着，大脑惊恐到忘记了害怕。
是什么从我身体里流走？血液？生命？
会死吗？
我就要死了吗？
这就是要死吗？
妈妈，我要死了吗？妈妈！妈妈！
突然，我听到亚飞的声音：“小茵！小茵！小茵你怎么样了？”从血迹模糊地车窗，我看到亚飞心痛焦急的脸。一下子，我好想痛哭！亚飞！幸好我还有亚飞！
还好，亚飞伤得不重。这让我的心里突然有了活着的感觉。只要亚飞没事，他就一定不会让我有事。我不会死的。即使死神，也不能带我离开亚飞。
血，从眼前流过。视线，开始模糊。亚飞不停的呼唤着我。
亚飞，我没事的。
我只是累了。
我真的，没事的。
许多天——
许多天——
许多天以后，睁开眼，我看到医院里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嘀嘀嗒嗒的点滴。果然没有死。真的是，太好了。
妈妈在哭？哭得好伤心。妈妈不要哭，我已经没事了。我努力地想抬起胳膊，可是却连头也无法转动一下，任何声音也发不出。
这是怎么了？
看来，我伤的很重啊。
可是好奇怪，妈妈怎么只穿了一件衬衣？妈妈不冷吗？
爸爸也穿得很单薄，他在跟谁打电话？吵得那么凶。
哥哥应该上班去了吧。
亚飞呢？亚飞怎么样了？亚飞应该没事吧，我记得出事的时候，他还能跑过来抱住我的。他一定不会有事。可是，他去哪了？
爸爸打完电话怒气冲冲地坐到妈妈身边。妈妈，哭的更凶了。爸爸长长地叹一口气，拿起了一份文件似的东西。那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
谁？！谁要离婚？！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说，想要动，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哥哥来了，好像是刚下班的样子。看着哥哥，我的心里突然好难过。从小到大，哥哥在我的心中都是帅气，霸道，仗义的样子。那英气逼人的眼角眉梢，从来都有张扬的神采。为何如今，哥哥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叫人心酸的落寞。
好似习惯性的，哥哥一边跟爸妈打招呼，一边朝我看过来，眼里的温柔更胜于往昔。突然，哥哥几步跨到我面前，傻傻的呆望。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惊喜，从惊喜到喜极而泣，终于泪流满面。爸妈也跟过来，看得呆住。妈妈痛哭失声。
哥哥的声音在颤抖，他说：“小茵，你，终于，醒了。终于，……”
接着，狂喜的哥哥跑去找来医生。他们围着我，给我做了各种检查。
哥哥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检查结束的医生。可是，医生摇摇头，无奈的说：“植物人睁开眼睛，不能代表她就醒过来了。恕我直言，成为植物人两年以上还能恢复的希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有时候，病史太长的植物人睁开眼睛反而不是一种好的预兆。”
什么？
植物人？
两年以上？
一层阴冷弥漫了我。
原来，我是植物人？！
原来，我已经“死去”两年多？！
这么说，亚飞，你已经离开我了？
“不可能。你看她的眼神，她一定是醒了。”哥哥焦急地争辩着。“医生，你不要这么说。我妹妹听到会伤心的。我知道，她一定是醒了。”
医生沉思了一下，说：“那，我们继续观察治疗吧。你跟我来一下，我教你一些辅助治疗的方法。”
“好的，谢谢。”哥哥爽快的答应。临走前，他替我盖一下毛巾被，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唇角泛起一丝宠爱的笑。
哥哥走了，妈妈在床边拉着我的手，痛哭不已。爸爸不断的安慰，说：“别哭了。盼了这么多天，茵茵终于睁开眼了，这是我们的希望啊。”
妈妈摇摇头，落泪如断线的珠子，说：“你没听到医生的话吗？这，这到底是早的什么孽啊！为什么这么惩罚我的孩子们。茵茵变成这样，月月也毁了。他爸，我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我们不该，不该托人从人贩子手里把茵茵买了来啊。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们啊！这是我们犯下的罪啊！”
“唉！怪我们当时太想要个女儿，鬼迷了心窍啊！”
什么？！
天哪？！
疼爱我二十几年的爸妈，是从人贩子手里把我买来的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
车祸，植物人，人贩子，这些统统都是噩梦一场吧？
快睡！
快谁啊！
一觉醒来，我肯定正在亚飞的怀抱里撒娇。而亚飞，他又怎么可能抛弃我啊！
然而，睡了太久醒来，再睡并非易事。身体无法动弹，神智却清醒。巨大的变故，好似一把把钝绣的锯子在死命地锯我的每一根神经。这种真切的疼，令我痛不欲生，却没有办法将出来，只能煎熬着，夜以继日。
哥哥在医院里停留的时间很多，不停的跟我聊天。聊得我心里，盛满了泪水。天气好，哥哥就会推我出去晒太阳。我“死”在床上两年多，身上却干爽洁净没有一个褥疮，这全是哥哥的功劳。
哥哥的心啊！
在花园里，有茉莉花的地方，哥哥会停下车子，偷偷地采一朵给我闻。
“好香，对不对？这里不准摘花，你可不能揭发我啊。”
我发觉，哥哥瘦了好多。
一滴泪，在心底某处落下。层层涟漪，荡漾起忧伤的波纹。
已经满了，溢了……
我想，我者无法倾诉的心，已不能再承受更多的酸楚。
这个时候，一个我曾经熟悉的女子，气势汹汹的冲我们走来。
哥哥显然已经看见她，站起来挡在我前面。
于是阳光暗了下来，我只能看到哥哥消瘦峻拔的背影。
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哥哥的脸上。
“楚江月，你这个混蛋！你真把房子和车子都卖了。你疯了是不是。”
“我才要问你是不是疯了。不是说好分手了吗？房子车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需要钱，给我妹妹治病，她正在好起来。”
“你这个骗子！你耍我这么多年！楚江茵她就是一个死人了，你凭什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回去。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哥哥出手打人。这次，仍然是为我。
“你！你！我看错你了！”她终于跑掉了。
其实，那个女人，我和她曾经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彻夜长谈。那时，我当她是我未来的嫂嫂。我亦知道，她好爱我哥哥。
哥哥转过身，面色平静的深受理顺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修长的手指突然在我眼前停住，指尖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小茵，小茵你哭了。你看，你的眼泪。你真的醒了，我就知道你醒了。”哥哥突然紧紧的抱住我。“不要哭，不要难过。只求你醒过来，我不要再把你当做妹妹。我，那么爱你。”
一刹那！
如怒浪决堤，我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鲜血象洪水一样四处奔流，全身的血管象爆竹一样不断炸裂，剧痛遍布全身。光线快速的在我眼前暗淡——消逝——
最后，我看到我的指尖，努力地颤抖着，却无法触及那熟悉的面庞。
我已尽了全力！
一股腥甜的液体涌出喉咙。
听不到了——
看不到了——
心，不再跳了——
哥哥，请你，幸福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