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带回去 ...
-
湿漉漉的地面坐着一个狼狈的我,咒术师蹲在我的面前,和我平视,用可以扭断我的头的手,温柔地碰到我的脸颊。
可笑的自尊心从深渊爬上来,微弱地拽住胸膛,我几乎是讥笑地说出那句话:“灰原真姬。是谁?我不过是一个咒灵,寄生在这个凑合的身体。”
他沉默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站起来。
“和我一起走?”
真奇怪不是吗?敌对的关系被轻轻揭过,难道会有人把对灰原真姬的爱转移到我身上,还是咒术师的身份。
我好像有些失落,我知道咒灵都可恶,咒术师绝不会这么温柔,可是我还是有些失落。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把被空气弄湿的墓碑再擦了擦,“走吧。”
跟在他身后,他没有什么话,也不问我什么。我一直保持沉默,偶尔会抬起头看看四周。
“会冷吗?”他突然问。
“什么?”
“你的腿,不冷吗?”他不苟言笑,看上去是一个性子很闷的人。
我低头看了看光着的脚,青白色的沾满灰尘泥土的脚,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不冷。”
这个金发男人的家在普普通通的住宅区,我顺着楼梯往上走,大概是三楼还是四楼,他停了下来,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
像是一个下班回家的普通的上班族。
他推开门,在玄关处找出一双男式拖鞋放在我面前,然后自顾自换鞋。
“以后你住在这里,介意吗?”
我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蒙蒙的脑袋沉重地压在肩膀上,眼睛不可控制地乱转,打量一周房间,才看向他:“你不介意我?”
“嗯,不介意。”
“我想洗澡。”
“好……”他一时间陷入沉默。
我恍然大悟:“没关系,知道你单身哦,我不换衣服的。”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去房间拿出备用的毛巾和牙刷,一股脑塞进我怀里,指着浴室的门。
洗了一个很舒服的热水澡,水顺着乌黑的头发滴落在地板上,我看着腹部有一条长长的缝合处,叹气地摸摸它。
期间他敲门,我打开一个门缝,一个袋子伸进来。袋子里是新买的两套衣服,还有贴身衣物。袋子上还有外卖的单子。
出了浴室,他靠在大厅的沙发里,看着电视剧,橘黄色的灯光不刺眼地投洒在他的头顶,使得他金色的头发发顶微微泛着光。
“喂,”我坐在一旁的一人沙发上。
他侧过脸看着我,混血般的脸庞棱角分明,声音充满磁性:“怎么了?”
“你和,”我想要说出的称呼卡在喉咙,换了一个昵称,继续说,“灰原雄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对他有记忆?”
“不清楚呢。”
“是你杀的灰原真姬吗?”
我微微一笑:“不,不是的,杀她的咒灵是真人,应该知道的吧。”
他便不再说话了。
这种沉默如同深海一样平静,但深不见底。
我垂下眼睛,问他:“富川真姬是什么样的人?”
过了好一会,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突然开口:“和她哥哥一样的性格,灰原雄喜欢米饭,灰原真姬也喜欢米饭,他们身为人类,都很喜欢人类。”
“我就很讨厌人类。”
似乎专门和他唱反调,我要把灰原真姬和富川真姬的不同,残忍地摆在他的面前。
“不要把勉强的话说出口。”
我被逗笑,捧着脸问:“有剪刀吗?”
跳跃性的问题也没关系,他从茶几下面拿出剪刀递给我。
我露出这个夜晚第一次真诚的微笑,抓住满满的头发,用剪刀一剪,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原本到腰的头发层次不齐落在肩膀。
“她死的时候,头发也是大概这样的长度,不必担心,灰原没有什么痛苦地离开,很快。”
我把剪刀放在茶几上,刀尖对准自己。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阻止灰原真姬当咒术师,她会不会生活的更好。后来发现,她和她哥哥一样,对什么都很努力,阻止这样努力的人的梦想是会遭到报应的。”
他把剪刀收走,握住刀尖转个方向,放到原来的地方,声音低沉:“她的梦想还没有实现。”
“你要杀了我吗?”
问完,却想起来,几天前我也是这么问那个最强的五条悟。开花店短短几个月,我从一个看到咒术师就跑的,变成主动求死的咒灵。时间很容易改变一个人,即使是我,也摆脱不了,有些厌恶这样子的事实。
他摇摇头:“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孩子。身为孩子,绝不是过错。”
“我可是咒灵。”
“所以蹲在灰原的墓前哭,这个也叫咒灵的话。”
说话好坏。
小小的公寓里有三个房间,他把新被子拿给我,房间在我洗澡的时候已经整理干净,我看了他一会儿。
“晚安。”
“晚安。”
……
相处好几天,我才知道这个人类叫七海建人,很久之前离开高专当上班族,现在重新当咒术师。最重要的是,以前他和灰原雄是搭档。
我悄悄离开过公寓几次,天灰蒙蒙还没有亮,站在可以看得到花店的角落里,可以看一整天,看关闭的花店是否会有人过来。
但一连三天,我谁都没有看见。
野蔷薇要养伤,在伤势没有痊愈前,是不会来找我。我清晰地明白这一点,但呆在房间里却十分想念她。
花店里的花已经开始枯萎,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我取走屋檐上的风铃挂在七海建人家的门把手上。
“不觉得好听吗?”
我用手拨动风铃,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会被邻居投诉。”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没有把风铃取走。
我吃着他买回来的果冻,倒在沙发上:“我明白了,七海建人,是傲娇吧?”
“不,是一个可怜的必须到点下班,但还是会加班的社畜。”
“啊咧,咒术师还要加班?”
“咒术师很辛苦,但果然上班就是狗屎。”
是来自社畜的愤怒呢。
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通,很活泼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地传到这边:“娜娜明!”
七海建人把免提关掉,转过身走进房间。
我微微歪着头看房门。
那个声音……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