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兄长那些年》四方净土

5、第〇〇五章

　　换皮囊并非易事，需忍受常人不能忍之痛，但道潜真人并未提及此事，直到中途苏今愁痛得差点认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时，这人才慢悠悠道：“哦，抱歉呀，忘了提醒你，接下来可能会更痛。”

　　苏今愁：“……”

　　沈浮休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霹雳哐啷声，不禁抬手要推开门进去，樊姬冷眼看他：“如果你希望他毁容的话，欢迎你进去。”

　　伸出去的那只手猛然僵住，沈浮休朝里望了一会，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樊姬瞥了他一眼，好奇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你们是主仆，可我瞧着不像。”

　　静默片刻，沈浮休幽幽开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樊姬见他眉毛一挑，两手反交于背后，不怒自威，神态表情与之前大相径庭，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樊姬先是怔住，而后笑得有些古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水中月与镜中花倒是配得很。”

　　沈浮休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随后轻轻一哂，过了会，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几个时辰过后，房门终于打开，道潜真人从里走出来，抖了抖袖袍，对沈浮休道：“这三日不能见光，忌辛辣，最好每日以粥饱腹。”

　　躺在床上的苏今愁听到这句话，立即怀疑道：“真不能吃辣？”

　　道潜真人回头睨笑道：“你可以试试，后果概不负责。”

　　苏今愁：“……”

　　沈浮休拱手道：“多谢。”

　　道潜真人哼了哼，“你和他什么关系，替他谢？”说罢，便转身离去。

　　沈浮休：“……”

　　苏今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整个脑袋全部被白布缠绕起来，只露出一张嘴和两个眼睛，看起来甚是可笑。一道轻笑声忽然传入耳朵，一抬头便瞧见沈浮休和樊姬站在旁边。

　　樊姬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哈哈笑起来，“你这样子真像吊死鬼！”

　　苏今愁对着镜子仔细瞅了瞅，经她刚才这么一说，倒是真有几分像，心中郁闷万分，本想做个吓人的表情，但结果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樊姬却因为这个笑得更大声，苏今愁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这女人在相识之前与之后，性格未免差的有点大，然而片刻之后，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原来是沈浮休嫌她太聒噪，对她点了穴。

　　苏今愁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大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欣慰之情。

　　沈浮休尽量忽视他的表情，道：“这几日好好休息，毋须担心。”

　　一个月后，修仙界的一个小镇上。

　　这时正值晌午，天气炎热，路上行人纷纷停留在路边上的茶摊，纳凉片刻，有人开始说话。

　　“来的路上，你们看见墙上的告示了吗？”

　　“什么告示？”

　　“唉，还不是那档子事？就一个月前苏家被灭口了，现在有人说苏家还有人活着，正找人呢！”

　　“啊？谁还活着，我可听说那晚特别惨烈，苏家没一个人能活下来，前几天我还和朋友去那看了看。啧啧啧，即使过去这么多天，依然还能闻见血腥味。”

　　“呵呵，就是那个苏家唯一的废物苏今愁。”

　　“怎么是他？他一个废物怎么会活下来，要我说，他哥活下来他苏家才有可能不会断子绝孙。”
　　“那告示上写着啥？该不会是要我们找人吧？”

　　“你说对了，就是让我们找人呐，不过也不是白找，人家给了报酬，只要你能找到苏今愁，就可以去太虚谷领钱。说来，这太虚谷也挺大方，没想到一个废物也能值黄金万两。”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这里面可是大有来头。你知道苏家为什么灭口吗？我听说这罗刹门门主就藏在苏家，你再想一想，一个废物能从大火中逃出来，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

　　“嘘，我也只是猜猜，这些话我们几个人聊聊便罢了，可不能说给旁人听。”

　　坐在旁边茶桌上的顾久恃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还挺值钱的，这太虚谷的人出手还挺大方，难不成那群人真以为罗刹门门主藏在他苏家？他以为这些人会就此停止，没想到那几个人歇了一会后又开始说。

　　“你说苏家灭口，太虚谷为什么要找人？要找理当是与苏家交好的六岭阜的秦家。”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可知太虚谷现任掌门是谁？”

　　“这我知道，是宋辞。”

　　“宋辞？名字听着有些熟悉，莫非是什么散仙？”

　　“屁！他呀，身世复杂着呢，我也不能多说，否则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我这小命可就不保喽！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们一点，此人与罗刹门门主有关系。”

　　“这......我着实没想到，前几年我还曾见过他，实在无法把他与那个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唉，这里面弯弯曲曲太复杂了，几句话也说不明道不清，总之这太虚谷的掌门也是难做人啊。”

　　难做人这句话顿时勾起顾久恃的好奇心，他对这位太虚谷现任掌门宋辞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大多数人对此人的评价都离不开“温润如玉”这四字，曾有人说道：“若苏家那个废物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太虚谷的掌门便是遨游云海的凤凰。”

　　顾久恃对此嗤之以鼻，他在意的不是把自己拿来和宋辞比较，而是觉得大家把老鼠也想得太一文不值了，老鼠也有自身的优点。

　　茶摊的伙计走到那几个人身边，为他们续上茶水，顺便说了一句：“几位客官可是准备前往太虚谷？”

　　“你怎么知道？”

　　伙计笑道：“只要是这镇上的人都知道五年一次的修仙大会又要开始了，这两天来往的人可比以往多了不少，我看你们背着包裹，便想着你们应该也是去参加大会的人。”

　　“还挺有眼力。”

　　伙计嘿嘿笑了一声，又道：“前面就是雪原，各位客官可有什么准备？”

　　雪原，顾名思义，一年四季大雪不停，乃是前往太虚谷的必经之路。此地异常凶险，猛兽甚至还有一些不明生物常常出现，但大都数人往往是因为受冻或者衣食匮乏致死。修为高的人自然不用担心这两者，不过那些修为普通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通常会选择最常见的一种办法来保证自己能安全通过，便是雇佣比自身修为高的人，当然价格会非常昂贵。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

　　伙计道：“这位客官，话可不能这么说。修仙大会五年才一次，你们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因为一个雪原而功亏一溃。”

　　“瞧你这意思，你有办法？”

　　伙计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个筑基期的散修，只要雇了他，我保证你们绝对能安全通过雪原。”

　　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道：“此话当真？要是不成呢，我们怎么找你？”

　　伙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要是不成，我就把钱全部退给你们，一分不收。”

　　那几人犹豫片刻，然后问了价钱，伙计报出一个数字，所有人摇摇头嫌贵，伙计急了，眼睛一扫，看到顾久恃和沈浮休时，便走到他们身边，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道：“多几个人前往雪原总比两个人去要好一些，客官要不要考虑一下？不是我夸大其词，我敢说我们这位修士完全可以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如果你们因为价格的原因，我可以降低一些，再说这些钱你们几个人平摊后，其实也不是很贵。”

　　顾久恃本来没有这个念头，被这个伙计一说，倒是认真思考起来，雪原不是一般的危险，尽管有个沈浮休在身边，但不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多个保障也没什么不好。他想了想，竟与伙计开始讲价钱，末了，以最初一半的价格雇下那位修士。

　　等到伙计气呼呼地走后，所有人向顾久恃竖起大拇指，连沈浮休也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顾久恃叹道：“小弟不才，也就这点能耐了。”

　　沈浮休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勤俭节约是一种美德。”

　　顾久恃愣住，随后哈哈笑起来，就像是被点到了笑穴似的，“这话也只有阿兄你能说出来，若是旁人，定要说我是个吝啬鬼。”

　　“不知这次能独占鳌头的人会是谁？”

　　“我押溧江郡的钟家大公子，不出意外，他极有可能会赢得此次修仙大会的比赛。”

　　“此人确实天赋异禀，不过我倒不这么认为，纵观以前的比赛，能首屈一指的人在此之前往往都是无名小卒。”

　　“呵，那你押谁？”

　　“……”

　　听到那几人的谈话，顾久恃猛然止住笑声，嘴角扯了扯，溧江郡的钟家大公子钟忘言确实不容小觑，不过此人性格孤僻，难以相处，能不能赢得这场比赛还是有待商榷。

　　沈浮休看到他表情，不禁道：“你认识那个钟家大公子？”

　　顾久恃道：“不算认识，泛泛之交而已。”

　　沈浮休道：“到了太虚谷，他会认出你吗？”

　　顾久恃摇摇头，钟忘言他并不担心，即使他认出自己，估计也只是闭口不言。相反，有个人倒让他头痛得很，这人从小便和自己认识，难保不会察觉出来，但眼下也只能小心行事。顾久恃叹了口气，一个月前，他换了容貌换了名字，转眼之间，苏今愁就变成了顾久恃，明明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倒是叫人生出一种几经轮回的感慨。

　　“此去太虚谷，阿兄想好了真要和我同去？”顾久恃露出一副担心容貌，“出了镇子，前面就是雪原，据说凶险万分，许多前往太虚谷的人都会命葬于此。”

　　沈浮休道：“我是你兄长，自然要同你一起去。”

　　顾久恃见他眼神干净，语气真挚，显然沈浮休把他自己当成了一位尽职尽责的兄长，不由摸摸鼻子，心虚道：“多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