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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二个世界31 我是魔教少教主 ...

  •   说来可笑,冷舟将刀蛊真人当做毕生噩梦,可如今再次站在刀蛊真人面前,刀蛊真人却连冷舟是谁都认不出来。

      他还以为冷舟与俞漓是找上门的仇人,至于是什么仇,那并不重要,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曾杀过多少人。

      甚至因为长时间沉迷追求长生,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丹药,刀蛊真人精神也不太正常起来。

      看到冷舟哭了,他居然搓了搓双手,干枯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神经的笑容,露出几颗湛黄的牙齿:“娃娃,你哭什么呢?”

      “莫哭莫哭,一刀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啦——”

      他拖长着尾音,猛地朝冷舟冲了过来劈头一刀。

      冷舟见到刀蛊真人那一刻就绷紧了神经,所以肯定不会吃他这一刀,他翻身躲过,面露凶狠。

      “接着。”

      冷舟回头,一把刀朝他丢了过来。

      俞漓不知何时攀上树顶,站在树枝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黑沉的眼眸里没有冷舟的身影,他并不打算参加冷舟与刀蛊真人的恩恩怨怨,他只想找到老教主的踪迹。

      如果冷舟能打败刀蛊真人最好,如果打不过也没关系,不管今天刀蛊真人是死是活,冷舟都注定走不出这片绿洲。

      冷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接住刀,像张开利爪的野兽,对着刀蛊真人露出凶狠的本性。

      生还是死,在仇人面前都不重要了。

      冷舟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砰!”

      刀锋相撞的那一刻蹦出激烈的火花,刀蛊真人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居然会用我的刀法?”

      他的惊讶只有一瞬,转而变得更加兴奋:“有趣!实在有趣!”

      冷舟眸光冰冷,不顾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再次迎了上去。

      …………

      俞漓最后是在离绿州不远的沙丘中找到一具残缺的白骨,按照白骨身上的衣服残留勉强能认出这是老教主的遗骨。

      没有人知道老教主是为何而死,可能是因为沙暴,可能是因为缺水,可能是因为暴晒……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都倒在了仇人的门口,离他心心念念的报仇只剩一步之遥,却终是带着遗憾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俞漓看着面前的白骨,沉默了半响,才跪下对着老教主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拜,是拜老教主曾经的教导之恩,也是拜自己的不忠不义。

      甚至他只能在此时祭拜老教主,因为是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寻找刀蛊真人的线索藏了起来,以至于让老教主郁郁而终。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觊觎教主之位吗?

      他问自己。

      空荡荡的心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收敛了老教主的尸骨,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究竟是个多么冷心冷血的白眼狼。

      他的心自诞生起就好像缺了一块,聚少离多的老教主没有把那块缺口补上,随着年龄渐长,他急切的需要某个东西来填补那块空白,所以当听见那些流言蜚语说他这么努力,不过是觊觎教主之位时,他忽然就有了目标。

      从那天起,教主之位几乎成了俞漓活着的唯一目标,他冷漠、残忍、不择手段,淡漠的看着教中波澜四起,只为了离教主之位再近一步。

      可真当他离教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却反而觉得无趣起来。

      俞漓习惯性用恶包裹自己,用来掩盖身躯中空缺的那部分。

      他伪装的很成功,直到少教主的出现。

      当明白心意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这样可恶的自己,居然妄想沾染那样风光月霁的存在。

      但他不会停下的。

      无论在心底唾弃自己多少次,他都不会停下追逐他的脚步。

      像追逐教主之位那样,臣服于他脚下。

      如果这是我犯下的罪应得的恶果。

      俞漓想。

      ——那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偿还。

      俞漓背着尸骨回到了绿州。

      冷舟躺在地上,手上紧握着一把断刀,他大口喘着气,怔怔地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

      在冷舟的不远处,还有一具被斩成两半的尸体。

      刀蛊真人脸上仍是那副癫狂的笑,似乎直到死亡,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追求的长生只是水中捞月,昙花一梦罢了。

      俞漓抽出长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当剑尖扬起的那一刻,泥沙撒在冷舟脸上,让冷舟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

      “死在晴天,总比死在雨天好。”

      冷舟感慨着,仰头看着因为逆光看不清模样的左护法,灿烂一笑:“左护法,麻烦你替我给教主传个话。”

      “就当做……”

      他想起那个即使病弱也掩盖不了风华的少教主似笑非笑的模样。

      “恭贺他成为教主,迟来的礼物吧。”

      冷舟眼中倒映出跳跃的火焰,伴随这片绿洲中的罪恶永远消失在火焰中。

      春去秋来,费尽心思逃离绿洲的少年,最终还是死在了这片绿洲。

      …………

      【任务:荀庆的“心愿”已完成】

      云卿提笔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水落在宣纸上,染脏了写好的小字。

      他记得荀庆的心愿一是儿子幸福的活下去,二是找到杀死儿子的凶手报仇,前者因为荀陵死亡,所以系统将他的灵魂投胎到一富足人家,想来应该是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所以这个心愿云卿真正要完成的,不过是后者,即杀死仇人。

      既然系统都提示任务完成,就说明仇人已经死了,想来俞漓不日就能回来。

      事情果然如云卿所料,俞漓很快就传信回来,说已经找到老教主的遗骨。

      虽然老教主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中,但谁都清楚老教主心中的苦楚,大家虽偶尔会有怨言,但老教主性子温和,待人和善,教中大部分人还是很尊重他的,听闻老教主遗骨找到了,纷纷帮手布置灵堂,右护发知道后更是在某天深夜喝的酩酊大醉,见到云卿时更是抱着他嚎啕大哭。

      不惑年纪的右护法将云卿认错成年轻时的老教主,他哭的像个孩子,永远挺直的背也好似压上千斤重担,离开时的背影仿佛老了十岁。

      老教主的遗骨找到了,右护法心底尚存的希冀彻底破灭,直到现在他才接受老教主真的回不来的事实。

      云卿对此只有叹息,吩咐弟子好好照顾右护法。

      老教主遗骨回教那天,云卿一身缟素,早早带着人在门口等着。

      半个月没见的俞漓比离开时消瘦了不少,在将遗骨送到云卿手里时更是从未有过的沉默。

      云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便着手安排老教主的身后事了。

      关外的武林人士对葬礼并无特别要求,很多时候都是一张草席匆匆卷了下葬就好了,很多甚至连个像样的碑都没有,用他们的话来说:人死如灯灭,都已经死了,还要那些排场做什么。

      云卿当然不可能让老教主卷着一张草席下葬,虽然不至于弄得声势浩大,但正常的葬礼流程该有的还是会有,他毕竟顶替了荀陵的身份,也十分同情老教主的遭遇,估摸了下身体状况,还是在各种声音都劝阻下坚持在下葬前夜为老教主守灵。

      按理来说俞漓作为老教主的义子,他也应该为老教主守灵,可是他自从将尸骨送回来后,就再也没来看过老教主,更别说守灵了,右护法气得大骂他狼心狗肺。

      教中人都觉得俞漓不来看老教主是心里有怨,怨老教主没有把教主之位给他,但云卿不那么觉得。

      夜深,云卿劝走了敛春等人,一个人跪坐在灵堂前烧着纸钱,他坐得笔直,将手中的冥币一张张丢进火盆里,火焰照亮了他脸颊,叫人不敢去看上面的悲喜。

      当最后一张冥币被丢进火盆,云卿叹了口气,抬眸看着灵柩轻声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既然想看,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呢?”

      空荡的灵堂里无人应答。

      云卿:“既然不想看,那送件衣服总行了吧?”

      身后没有脚步声,可肩头却多了一份重量。

      无言的沉默后,站在身后的人才低声道:“为什么不让敛春她们跟着。”

      这么冷的夜,如果不小心着凉了怎么办。

      云卿摇摇头:“是我让她们回去的,但她们却说每隔半个时辰就来看看我,你看,我这个教主当的可真不让人省心。”

      说到后面,他还有些无奈。

      能有闲心打趣,说明少教主的心情尚可。

      “是么。”身后人顿了顿,“是属下多虑了。”

      说完,他就想悄悄离去,就好像自己从未来过。

      “左护法。”云卿回头,目光犹如实质盯着俞漓的背影,“教中似乎只有你没拜过老教主了。”

      左护法从来都是桀骜嚣张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可最近的他却沉默的可怕。

      虽然他仍陪在云卿身边,可一旦涉及老教主的身后事,他就好像突然消失了,只有在云卿叫他时,他才会悄然出现,完成交待的事情后又悄然不见。

      俞漓转过身,低垂着眼帘道:“属下以为,老教主并不想看到我。”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老教主,别说让他来祭拜了,估计没变成厉鬼把他带走都算好脾气。

      而且……除了对老教主迟来的愧疚心,俞漓更难以面对的人,其实是少教主。

      再怎么解释,他都是间接还得老教主身亡的凶手,从前不在乎任何人,自然坦荡,可如今有了在意的人,却忽然变得胆小畏惧了。

      俞漓其实很希望少教主可以惩罚他,骂也好、打也好、甚至想杀了他也好,但少教主什么也没做,只是平静的让人布置灵堂,就是这份平静反而让人无所适从起来。

      “过来。”云卿温和地说道。

      俞漓迟疑了一瞬,但顺从云卿已经成为习惯,他还是依他所想的过去,僵硬的跪在云卿身旁。

      比起有蒲团和柔软布料垫着的云卿,俞漓“啪”的一声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那声音听得云卿都牙酸。

      摇摇头,云卿将一封信递给了旁边的俞漓。

      正是当初老教主寄给荀陵最后一封信。

      信中除了希望荀陵回来继承教主之位,其实也考虑了如果他不愿意当教主,那残枫教该交给谁。

      【……若无意教主之位,那就给教中修书一封,让左护法俞漓当教主吧。他虽是我义子,我与他却聚少离多,并未做到教导之实,愧对父亲之名,他若想当教主,便让他当吧。】

      心软的老教主其实对俞漓的心思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就像右护法说的那样,好像被俞漓下了迷魂汤般,坚信这个义子本性不坏,选择了包容与默认,否则以老教主在教中的声望,他想打压俞漓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他最终选择了放任。

      或许在老教主心中,哪怕儿子选择回去继承教主之位,已经有自己势力的义子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云卿不由好奇的问:“你那天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那天,自然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

      俞漓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囚禁,然后要挟老教主让位。”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杀了少教主,当然也别指望他对少教主有多尊重,囚禁已经是他最柔和的手段,等自己登上教主之位,是放还是软禁,他也不知道,但起码看在老教主的份上,他会留少教主一条命。

      云卿都不知道该说他诚实好,还是该说不愧是左护法吗,这回答一点悬念都没有。

      如此白眼狼的行为放在左护法身上再真实不过。

      云卿忍不住道:“别人都会挑好话说,你倒好,把真话明明白白的全说出来了。”

      “左护法或许会想骗少教主,可我不想骗你。”俞漓低声道。

      为了达成目的让俞漓说一万个谎话都可以,但唯独在面对云卿时,他不想隐瞒,也不想欺骗。

      他就像做了坏事的狗狗,明明知道这么做可能被骂,却还是倔强的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云卿看。

      云卿莞尔,他喜欢他的坦然,这也是为什么他与别人有不同的看法:“别人都说你不来看父亲,是因为有怨,可我不这么觉得。”

      俞漓嘴唇抿紧,他听见少教主的声音轻柔,可话中内容却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你不来看他,不是因为怨。而是因为愧疚,对吗?”

      他被无数人骂过白眼狼,可他终究不是狼,他是一个人。

      灵堂上,剖心的分析却仍未停止,好像要将俞漓的伪装在老教主的遗骨面前剥得干干净净。

      “你说你觊觎教主之位,可你有这么多次的机会杀死父亲上位,但你却并没有这么做。”

      口口声声说不这样做是不想引起教中动荡,只是为了积蓄力量,蛰伏来获胜,可这的确是最快的夺位之路,老教主的武功早就不如俞漓了。

      “父亲最后一次出门时,你也没想到他再也回不来了吧。”

      不然按照他的性格,在知道老教主回不来后,绝对会提前出手拦截少教主,比起一个名正言顺的少教主,自然是永远到不了的少教主对自己更有利。

      “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怨,父亲尸骨带回来那天就不会如此干净,不曾沾染半分沙尘。”

      想要做到这样,一定是俞漓将尸骨放在怀中,用身体阻挡风沙,牢牢的保护着尸骨。

      俞漓是白眼狼吗?毫无疑问是的,他野心勃勃,觊觎教主之位,为此可以辜负老教主的信任,偷偷培养势力,可以扣下冷月的消息,与右护法作对多年。

      但云卿还是那句话,俞漓是白眼狼,但他终究不是畜生,而是个人,他有自己的底线,尽管那比一般人要低得多,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他不会否认老教主对自己的恩情,也不会否认自己的狼子野心,更不会为自己的欲/望找任何借口。

      他不来祭拜老教主,不是因为厌恶老教主,而是换位思考,觉得老教主不会想看到自己罢了。

      带回老教主尸骨这件事本可以为他洗白,让俞漓从白眼狼摇身一变变成大孝子,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过不想把老教主的死当成自己筹谋的资本。

      云卿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俞漓却一句话没说,直到他听见云卿说——

      “可我觉得父亲只会怪你为什么没送他最后一程。”

      这是云卿的真心话,他从老教主给儿子的最后那封信里可以看出,老教主对俞漓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如同对原身那般,被仇恨压抑着,疏离着,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但原身比起俞漓来又是幸运的,因为身体的病弱,老教主陪在原身的时间远远大于俞漓,所以原身知道父亲是爱自己的,而俞漓从未看清。

      这短短的一句话击垮了俞漓所有的伪装,他怔怔地看着地面,良久,才问出了那句在心里踟蹰了许久的问题。

      “那……您呢?”

      老教主已经死亡,不管他到底怪不怪俞漓,俞漓最终都会想明白自己走出来,但云卿不一样,俞漓真正恐惧的,是云卿会因为这件事厌恶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教主的厌恶比疼痛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被驯化的恶犬不仅渴望主人的亲近,更害怕被主人抛弃。

      哪怕他拥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和偏执,可如果遭到了厌恶,又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说到这里,俞漓终于不再绷着,他不敢去看云卿的表情,只是双手撑地,轻轻的,轻轻的将额头虔诚地贴住地面,他跪拜的明明是老教主的灵柩,却又好像拜在云卿脚边。

      他在等待,等待来自云卿的宣判。

      可即使已经在心里为自己宣判死刑,俞漓也不会放弃对云卿的追逐。

      大约,他从骨子里就是这么个卑劣的人,所以他总觉得自己当人会配不上少教主,唯有被当做狼犬时,才是合格相衬的。

      而从云卿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他脖子上的颈圈。

      真狡猾啊,知道我吃软不吃硬。

      云卿想。

      可是谁能拒绝坏狗狗坦然的露出脆弱的肚皮,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俞漓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道:“向来老人下葬需要人扶棺,本教主没有那么大力气,就只能靠你了,左护法。”

      风俗里,负责扶棺的人一般都是下葬者的孩子。

      “教主……”俞漓的呼吸打在云卿耳边,他像只大型玩偶整个笼住云卿,知道云卿体弱无法倚靠,所以只是虚虚的靠着云卿,可即使如此,那热度仍能透过衣衫传递到云卿身上。

      他的手臂像一只钳子,牢牢的抱紧怀里的人,像怀抱着一轮水中月,如此的美好,美好的不敢放手。

      好像只要他一放手,那轮明月就会飘回天上,独留他在地上仰望。

      此刻,俞漓对云卿没有半分欲念,他只是很想很想很想抱住他,将那份被赦免罪后的颤抖通过这个方式传递他心中如黄河咆哮的情感。

      俞漓心中空缺的那块地方,终于在十几年后被填补回来。

      云卿看过俞漓的傲气、看过俞漓的桀骜、如今终于也看到了俞漓的柔软。

      那仅对他展开的,独独一份的柔软。

      等到敛春按照约定时间来探望云卿时,却发现本应该只有云卿一人的灵堂,不知何时多了个左护法。

      他们穿着同样的素衣,中间还相隔着一段距离,可彼此的影子却交织在一起,火光下,他们的侧脸如出一辙的柔软。

      那一瞬间,敛春忽然觉得左护法活了。

      不是以前那种永远格格不入,似乎与整个世界隔离的孤傲,而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世间,从狼变作了人的活。

      但没变的是,不管他是人是犬,他都彻底臣服在云卿身边。

      仰望那轮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二个世界31 我是魔教少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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