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颚朱砂》小神话

6、【6】

　　据《承虞秘史》载：绿颚回阳，平叛臣之冤，正李氏之名，举苍鹰青兰帜，召英豪之杰，辅以白泽，灭旱魃，降甘露，平暴~乱，复明政，万民所向，众臣归心，奉李氏长焱为帝，史称虞太~祖，年号承虞，启承虞盛世。

　　虞太.祖孜勤朝政，然后宫虚空，无子嗣承业。承虞一十七年，虞太.祖禅位于胞弟长曳，退居檀忘山。

　　神宗十一年，冬。
　　檀忘山下了深雪，已年过耄耋的虞太.祖，身披蓑衣，于乌篷船垂钓。
　　银发驼背的子墩，颤巍巍递上一张金柬。

　　新岁将至，定是皇宫里的孙儿辈，怕他老人家荒山守岁孤寂，邀他入宫一叙，颐享天伦之乐。
　　此种贴子，每年都递，虞太.祖从未返宫。

　　子墩见太.祖阖目垂钓，久久不言。
　　金柬举至头顶，子墩言：“太.祖，宫里来信说，先冷宫里的一株绿颚梅开了。”

　　三日后。
　　承虞国的皇子皇孙齐聚“快绿园”门口，皆盼着一睹传说中太.祖爷爷的真颜。
　　这座快绿园，原身乃冷宫。承虞年间，被太.祖皇帝改为快绿园，院中只栽一株绿梅。

　　众皇孙遥遥瞥见，神宗帝正恭敬聆听祖宗教诲。
　　稍顷，神宗拱手告退，朝园门走来。

　　众皇孙只瞥见太.祖银发披身，未见正脸，不由得探身朝里望。

　　神宗皇帝沉声训斥：“成何体统。”

　　众皇孙不由得缩肩，往后退两步。

　　虞太.祖似听到孙皇帝的一声怒斥，稍稍侧肩，朝园子口望一眼。

　　恰时，天空飘雪。
　　众玄子玄孙瞥见绿颚梅下，一张倾世容颜温淡一笑。

　　虽是银发披身，但一张脸却极年轻俊美，眉眼间的凝澹温润，是小孙儿们从未见过的神采。

　　传说虞太.祖长生不老，原是真的。
　　众玄孙不由得低声交谈，神宗帝凛肃一咳，众孙四散。

　　快绿园中的绿颚梅，于雪中绽放，虞太.祖探出一只手掌，接住一朵悄然坠旋的绿颚花。
　　苍雪染发，他仰首望向宫檐背后的茫茫穹宇，“你陪我一生，我已无憾。世间缘分，终有一诀。若执迷强留，恐生异相。”

　　抬手贴上左心口，他轻而哑的嗓音道：“就当放了我，走吧。”

　　心口倏地灼热一闪，虞太.祖盘腿坐至绿颚梅下。

　　獓狠一滴心头血，使他还阳，亦使得他容颜不衰。
　　然，獓狠为上古魔兽，嗜血易阴，心头魔血强留于凡世，乃是大患。

　　毕竟是被上古之神封印的凶兽，这些年他能感到胸口处的蠢蠢欲动，尤其遇阴邪之气，欲吞噬而后快。
　　若非他心念坚定，心境纯澈，怕不是被魔血勾得入了歪道。

　　他亦能感觉，心口魔血忍得辛苦。

　　虞太.祖垂睫，望掌心温热处，缓声道：“走吧。”

　　翌日，雪霁。
　　扫雪的宫人，探得虞太.祖薨逝于绿颚梅下。
　　雪落满发，面上沟壑深深，白眉苍苍，是岁月抚过的痕迹。

　　皇嗣前来殓身，发现虞太.祖右掌抵于左心，浸着冰雪的唇角，勾淡淡一抹笑意。
　　似做了一个再不愿醒来的美梦。

　　三岁小玄孙挨近，小肉手掰开太.祖掌心，捻起拢在心口的那抹红。
　　“咦，是一粒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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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太.祖仙忌，朱砂泣泪，勾人恸哭。
　　后人称之，泪朱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