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如语》粥咸虾米翘

21、第 21 章

　　“我到了。谢谢。”黎羽打开车门前礼貌道谢。

　　令如斯第二次到书屋，周遭静悄悄黑黢黢，只有两盏路灯守在庭院门前照亮方寸之地。他没说什么，在黎羽关上车门后掉头而去。

　　可她一夜没睡好，梦接连而至。一会她跟令如斯说分手后他拿刀追杀她的场景，一会又变成她拖着他的腿，痛哭流涕，而后再现两人亲密接吻的场景。好不热闹。

　　第二天，陶沐看到了眼下发青的黎羽。

　　“你怎么了？鬼压床啊。”

　　黎羽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下面那个地方是令如斯的。”

　　陶沐缩了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黎羽冷哼出声：“以后你去吧。”

　　她指了指腿，可怜兮兮，：“我是个残疾人。”，“那个，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要是违约，我俩就可能要去睡大街了。”

　　“你！”黎羽想不通，明明是宽敞大道怎么走上了独木桥，她难道路痴成这样吗？

　　陶沐看着略微苦恼的黎羽，：“人家的产业那么大，没工夫耗在一个地方的。”

　　最终这一点让黎羽信服，听他昨日的口吻，也并没有别的想法，或许当真是自己想太多，哪有那么多巧合。

　　“你们在说什么？”姜凌今天没课，也过来了。

　　“说虐恋情深，一会如沐春风，一会痛不欲生。”

　　‘咳，咳咳’黎羽水流了一嘴。

　　“小羽姐，没事吧？”姜凌赶紧扯了几张纸递给她。

　　“她没事，亏心事做多了而已。”陶沐气定神闲看着她。

　　“闭嘴吧。”

　　陶沐噤声。独剩姜凌一脸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日子如常，山上基建施工已经展开，上山的路围起了栏板，只能从下面商业区绕上来，这也让原本逛街的人们循着指示牌发现书屋的存在，她们的客源又多起来，书也卖得火热。

　　黎羽送陶沐回家后，慢悠悠开着车经过，平常没有细看过，此刻沿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她在商区的边缘路边停好车，进了街尾一家名为卿人的花木店。

　　玻璃门撞击出风铃清脆，店里似乎没人。黎羽有片刻犹豫，忽听前方传来稚嫩的声音：“您好，您先看看，我稍后就出来。”

　　她闻言欲出门的腿跨回来，不大的店里摆满了新鲜植物，看上去都生机勃勃。她想在房间里摆些植物，能让人心情愉悦。

　　不多会，有个带眼镜的小姑娘从后面快步出来，：“您好，想买什么？”

　　黎羽转过身，看到角落伸出一捧向日葵，金黄的圆盘子，可爱得紧。

　　“就那个吧。”

　　小姑娘探过身抽出几枝半包的来，又跑到前台悉心包扎好，递给她。：“保鲜剂给您夹在包装纸内侧了，放置在向阳的地方，可以2-3天换次水。”

　　“谢谢。”黎羽付过钱，抱着花出了门，风铃叮咚悦耳。

　　时间还早，她闲散的逛着，忽然传来一阵嘤嘤细碎的叫声，支棱起耳朵，朝声源处靠近，待走到喷泉池旁，声音逐渐大起来。喷泉已经关闭，人同池齐腰高，她只好把手撑在池台上往里看，手机的光亮照射到池中心下方小块平台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感受到光源，黑乎乎蠕动起来，叫得越发急切，黎羽这才看清，是一只小黑猫，身上湿哒哒的。又看了看池里的模样，池内壁是光滑的弧面，估计它是贪玩进来后掉到水里又翻不出去了。

　　她把花放在地上，挽起袖子，打算跳进去解救这个小生物。

　　忽然有人从她身边一跃而上，噗通一声，砸入水里的声音。她看过去，那人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在手臂上。

　　“令如斯？”黎羽有些疑惑。

　　令如斯已经趟着水走到黑猫面前，揪住它颈部的皮肤拎起来朝黎羽走来，：“拿着。”

　　她双手接过来，小心安置在怀里，又看那人带着一身的水跳出来，可令如斯却好似没察觉，从地上拿起花看了看，：“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了？”

　　黎羽有些囧，忽然想起从前躺在他膝头对他说：“你往后可不要送我花花草草的。”

　　那时令如斯问：“为什么？”

　　“最后还不是会枯萎，不如让它们一直生活在地里田间，日出日落，欣欣向荣。”

　　她忽然攀上他的脖颈，带着诱惑说道：“最重要的是它们都不及你好看。”

　　青天白日里，树荫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飘散。

　　黑暗掩盖了她微微发烫的面容，低头去看怀中，黑猫乖巧安稳的待在臂间，不闹也不叫，摸摸它的头，才道：“人总是会变的。”

　　没人说话，她望过去，令如斯背过身子克制的咳了几声。他身上彻彻底底湿透了，视觉上形成了夜色下的□□。

　　她别过视线，这猫只能带回去了。想了想说道：“不介意的话，去我那冲个热水澡吧。”

　　令如斯没有拒绝，跟在她后面，在干净的砖块上留了一串水渍。

　　两人开车回了书屋。黎羽把他带到三楼住处，自己单手搂着猫，匆忙走入卧室，片刻后拿着一套男士睡衣递给他。

　　他盯着那套睡衣没有动，眼神阴翳，周身散发寒气，：“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黎羽被冻住，过了会才愣过神，：“这是新的，之前买女款时候做活动送的。”

　　他这才缓和下来，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桌上，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屋内不大，异常干净整洁，原木色系的布置，处处填充着温馨，他站在客厅，听到她在不远处的声响，忽然觉得干涸的内心被湿润氤氲，时冷时热。

　　“毛巾在洗漱台上，洗发水沐浴露也都在一起。换下的衣服给我吧，扔洗衣机烘干大概一小时能搞定。”她边说着边走出来，怀里还抱着猫。

　　令如斯点点头，往里走去，等他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黎羽站在面前欲言又止，：“怎么？要一起？”

　　黎羽脸腾的红了，：“不，不是。你能不能带它一块洗洗？”她指了指怀里的小家伙，实在不好意思。

　　能感到气氛唰的冷下来，令如斯揪住它的脖颈，门被重重关上。

　　其实黎羽不好意思说，她不知道怎么照顾活物，她连自己都不想照顾。要不是今天有令如斯，她也许会把它扔到陶沐那去，当然，陶沐有可能把它从窗外扔出去。

　　片刻后，从门缝甩出来衣物，黎羽捡起来放到洗衣机里。才开始搜索，如何喂养一只猫。没有猫粮没有罐头，也没有猫玩具。

　　想起还在放在桌上的向日葵，她匆匆忙忙找了花瓶，悉心将它们安置，摆在餐桌一角，屋内显得有了生机。

　　等令如斯出来，看到黎羽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揪着头发，对着电脑看什么。

　　“吹风机。”

　　她抬起头，一人托一猫站在门口，那套深色的睡衣贴在他身上，打开的领口水珠滑落到肩胛处消失，秀色可餐，他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湿漉漉搭在额前，让她恍惚间回到从前。
　　只不过眨眼，她掐灭零星的回忆，起身回房拿了吹风机给他。

　　他们坐在沙发上，令如斯手中的小家伙很安静，吹风机呼呼的响声也不怕，慢慢的，毛发蓬松起来，搭着圆溜溜的眼睛，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摸过去，触手滑顺，小猫挣脱了令如斯的手，跳到黎羽怀里。喵呜叫了声，把头埋起来。

　　“它喜欢你。”令如斯把吹风机放到一边，自己用毛巾擦着头发。

　　“是吗？”黎羽有些害怕捂着它，稍稍松了劲，它埋得更深了。

　　没过多久，怀中的猫仰着头看她，呜呜咽咽的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话。”黎羽抚着它，叫唤更急迫了。

　　“它说，它饿了。”

　　“可我没有猫粮，也没有罐头。”这下为难了。

　　“有肉吗？”

　　“只有鸡胸肉。”

　　“可以。”

　　她从冰箱翻出一块鸡胸肉，令如斯已经走过来。“我来吧。”他拿过那块鸡胸肉，又走到厨房开了火。

　　黎羽没什么能帮忙的，回到客厅逗弄起猫来。

　　肉煮熟后，令如斯端出来，看一人一猫正玩得开心。听到动静的黎羽抬头，：“可以了么？”

　　“恩，撕碎捣烂些，一点点喂。”他把碗递过来，又坐到沙发上去了。

　　黎羽想也没想，盘腿坐在地上，认真的撕着肉，也忽略了头上一直盯着的目光。

　　小黑猫很聪明，嗅着香味哒哒哒跑过来，大约饿狠了，就着她的手急急的吃着。

　　“慢些，还有。”黎羽小声的哄着。

　　这个画面让令如斯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从外面回校，看到她打着一把小花伞蹲在立柱下，那时她锲而不舍的找机会跟他告白，他都忘了拒绝了多少次，为了避开她，他刻意用伞挡住自己，快要路过的时候，还是听到雨中传来略微的抱怨：“令如斯不像你，四肢腿短，走的慢。他腿可长了，又长又直，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

　　这是什么逻辑，他摇摇头。

　　“但你比他好，你不会拒绝我，所以我们现在能愉快的散步。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同他一起散步。”

　　语气分外惆怅，让他觉得阴雨连绵里也染了些失落，他忽然被勾起兴趣，想看她伞下的它是什么。

　　这么想着，他快步上前，伞微微抬起，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伞下，他朝前探身，居然是只乌龟。
　　什么不好拿乌龟同他比，令如斯气极而笑，当下几个大步越过她扬长而去，溅起的水花打在她的伞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她再来告白的时候都被他冷冷的挡回去。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手牵手散步，他忽然想起那只小乌龟，黎羽告诉他，有一回带出去散步的时候，走丢了，为此难过了许久。她说不会再养小动物，离别太伤感。

　　他想不明白，一个对小动物的离别都能难过许久的人，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