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星流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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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阵。”
已近午夜，潮水满盈。随着方衍的神识荡开，东海上空浮现一幅巨大星图，二十八星宿闪耀其中。那星光点点，便是众修士千年修为的具现化。
这番一出手，众人的家底也都露了个干净。有些星宿灿烂异常，有些则稍显暗淡。
陆离站在百丈开外的一块礁石上，遥遥注视着那星海阵图。阵法中央，方衍漆黑如瀑的长发无风自动，长至小腿的发梢泛着淡淡银光。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闲庭信步地踩了几个方位，那几个方位处略显暗淡的星光陡然变亮，与整个阵法合为一体，将相呼应闪烁。
以星河之力，引四海归流。
陆离微微闭目，感受阵法运转的气息。
以神识观察，比用眼睛看到的更为震撼。星宿，气劲，流光。还有最重要的……四海真水。气劲化为长虹，星宿汇聚洋流。
诸多修士虽然都是世上的佼佼者，但许多功法大相径庭。如果没有约束，互相力量的碰撞足以让辅阵的人身受重伤。但方衍所处的阵法正中，犹如一个漩涡，将数股劲力汇流回注，为满天星宿增了一层近神之光。
天做棋盘，星做子！
陆离仙魂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这种感觉，与他在少年时初次窥到“道”之门径的感觉，何其相似。
“阵，成了！”
有沉不住气的修士不禁欣喜出声。而更多的修士，是和陆离一般沉默地注视着阵图流转。
星象玄妙，四海归心。仅凭感悟这星图，不少修士都觉得脉窍浮动……若是立刻找个地方闭关，就此突破境界也未可知。
阵法已然在自行运转，此时除了阵中央的方衍外，其他修士都脱离了阵图覆盖的范围，远远避开。
陆离闭着眼睛，神识融入阵图。
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海波浩荡，冲天席卷。而那海浪，竟然在燃烧。
妖异的火像是开在浪尖上的红色花朵，瞬间变蔓延了一大片海域。
陆离睁眼，足尖一点，脚下的礁石瞬间崩毁。下一瞬，陆离便冲到了阵法中央，冲天燃烧着的海浪被他身上的气劲一压，顿时矮了三尺。
“还好，阵成了。”方衍看上去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陆离明白。要是动作慢了一刻，在众人还没脱离阵法时红焰上涌，怕是要死伤惨重。
阵似穹庐，罩住了那片火焰。陆离和方衍脱离穹顶后，立刻联手堵住缺口，将火焰封死在阵法之内。
海上没有可供燃烧的东西，但阵法罩住的那块海域却红焰摇曳，将百里海域照得亮如白昼。
“你说，东海龙君知不知道，他家邻居是一团火苗儿。”陆离突然问道。
“八成不知道，不然早举族搬迁了。”方衍略有疲累，但仍有说笑的兴致。蜃岛与东海龙宫虽然都在东海，但龙族生性倨傲，方衍与之少有来往。
等两人从高空下来后，周遭观望的修士们才松了口气，状似随意地把法宝塞回储物袋。有人要方衍做东，有人在问海市的事情，叽叽喳喳的喧闹，浑然没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
偶有几个安静的，兀自虚空盘坐调息。
“蜃楼已经备好美酒佳肴，诸位请不吝赏光。”做了这么多年的蜃楼主事，方衍做事自然滴水不漏。只见他抬袖放出一道白光，不多时那艘眼熟的大船便开到了附近海面。
狐九妹却没进船舱，而是悄悄摸到了陆离边上。
“我要走啦。”狐狸眼睛眨了眨。
嗯，忙着去巩固那颗丹药的效果。嗑药不修炼，等于吃糖豆。陆离表示理解。
“那个，庄期月。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一时说不上来。”狐九妹又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之，阵法成了后，他便说不出来的古怪。”
灵狐的天赋各有不同，而对世间万物的感应能力，却是随着修为增加而愈发灵敏的。
“我会留意。”陆离点了点头。
狐九妹莞尔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梧桐木纹牌，轻轻巧巧地隐去了身形。
“这只狐狸……怕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方衍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陆离身后。安顿好众修士的房间后，他才得了空当。
“无妨。”陆离站在甲板上，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半浮沉在海面上，宛如半轮红日的星海归流阵。“那个叫庄期月的年轻人，你看他怎样？”
“怎样？”方衍不解。“资质尚可，修为扎实，假以年月，大道可期。”
“看起来是没有异样。”陆离沉思。阵法完成后，他也扫视过众人的情况，以防哪位心境不稳岔了真气，倒是也没发现庄欺月有什么异样，而此时方衍也这么说。
“怎么？”方衍也是个心思玲珑的，猜到了陆离心里有事。
陆离也不隐瞒，将狐九妹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方衍。
“嗯……那我也留意着。”方衍笑了下，随即从袖中摸出一把扇子，翻手打开摇了摇，一派自负自得的样子。“有你在，有我在。一个小辈而已，再古怪也翻不出天来。”
“小……辈……”
突然，从桅杆上，传出一个低哑暗沉的笑声。
陆离微微皱眉。有人在桅杆上，他竟然没发现！！刚刚抬头，一道气劲便迎面袭来。整条船便从中央爆开，断成两截。那道气劲冲着甲板而来，陆离和方衍首当其冲，即使飞快做出反应跃到空中，也是胸口发闷。
船舱中的修士们也是刚刚安顿下来，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水中。
“潜下去，别上来！”陆离察觉不妙，顿时也顾不上风度，运足了真元传音众人。
他一句话刚说完，船只的残骸便燃烧了起来，焰色正红，摇曳如黄泉之花。花的正中，庄期月发髻略散，整个人微微佝偻，踏着火焰虚浮在海面上。
“小辈，尔等方是小辈。”
方衍一声不吭，拉着陆离往远处退了十来丈。手指轻轻在陆离的手臂上书了两个字。
——残魂。
相传，有仙人若是遭逢变故，魂魄不全，可以经由轮回，修补残魂。
当然，这是正统的做法。
还有非常态的做法，便是分裂出一缕神魂，夺舍他人躯体，立刻在世重生。
庄期月明显是后面一种情况。
来东海的庄期月的确是个普通修士，但是在布阵途中，却一时不防被炎魂夺躯。
“苦恼啊，我该怎么和柳老头交代。”方衍嘴里如此说，手上却是拉着陆离半点不慢地避让。
陆离抬手，戮仙剑便从袖中脱出，横在两人身前，挡住了迎面扑来的那股如烈阳堕海的酷热真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星流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