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圣朝影-牧州歌》司马子鱼

19、相见时难

　　帝军的统制居然是姜凌，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了，也许我本来就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当然我便不好真得拿下他了，只好说此乃我的首徒姜凌，绝非偷营的敌军！心想若他从部下那儿得知军情，那潜伏的人不就只有……
　　“此番大动干戈本是为了找一个奸细，”我一本正经地对在我帐中的姜凌道，“苏家大公子，苏醉！”姜凌起先神情安然，听闻此言突然厉声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醉字，可是圣上的名讳啊！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江南苏家早已被灭门，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公子！可笑我之前说的模棱两可的话，你居然信了！”
　　十多年来我虽然一直怀疑苏醉，可对圣上居然丝毫不疑有他！“可是他说他姓苏啊！”我犹不死心，欲怀揣最后的矜持作殊死搏斗。
　　“圣上从小丧母，过继给了皇后，他生母便是苏家之女，他是借了母姓……”姜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双眼中射出动人的光彩，直把我看了个穿透。
　　我知道这场战争我又要输了，我巫鉴君一向是怕软不怕硬的，上次还像个女人一样凄凄幕幕地跳江，这次扯破本君的老脸我也做不出这么丢人的事了。
　　好吧，这一次，我甘愿缴械投降，管他是商醉，还是苏醉，本君男子汉大丈夫，岂有害怕的道理？
　　于是今日午夜，东风乍寒，百花落尽，我屏退左右，孤身一人驻足湖畔，突然想到了一首诗。“相见时难别亦难……”刚起了个头，突然一个滚烫的声音从天边一直泼过来，沾油带醋，顿时辛辣苦酸直浇入我耳中。
　　“卿本狂人，今日怎学些骚客细致起来了？”果然是他，青衣垂地，扇面桃花，对着我油嘴滑舌尚不知死到临头。他倒真是大胆，竟只身藏匿在我军中，不怕政局动荡吗？大概原本姜凌正帮他顶着，不过后来竟自作主张想偷袭我。
　　我这徒弟倒是有天纵之才，可惜怎么就是一根筋转不过来，被别人弃之如草芥，却依然死心塌地，真是白白便宜了他！
　　“在我军中可住得惯？”我客气地笑笑，一摆手，众人伺机而出。全天下都知道本君与圣朝皇帝有着深仇大恨，这下纷纷怀着看好戏的心思。
　　“邵可客气！只是要见着元帅定要半夜忍着寒风刺骨到湖边驻足，不免有些难耐。良辰美景不应虚设，好在邵可这便回应了我，在下着实欢喜得很！”被围在大军之中，他依然温文尔雅，淡定从容，亦不忘损我一番。
　　“圣上很过瘾吧，一会儿在大殿上痛喝逆贼，一会儿在江南怒骂皇帝，也不怕喊错名号？”想到他那“贼喊捉贼”的行径，我实在是恶从中来。
　　商某人忽然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我，一时间安静得很，谁也没有再开口。我轻轻一笑，老百姓的谣言不可皆信，亦不可皆不信。
　　这不，此时此刻，两军面前，巫鉴君一笑，江山果然要易稿了！
　　缓步向圣上走去，他的神情似乎有那么点哀怨的味道，不由回想起此人从前问过他若是出战边疆我是否相随？
　　面对着碧落三军，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坚定地朝圣朝皇帝跪了下来。
　　“圣上，巫鉴君愿率碧落全军协助圣朝抵御外敌！”我的声音不快不慢，铿锵有力地敲打在碧落三军的每一个将士的心头，以致很多年过后，这些老兵回忆起此刻，心中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激荡。
　　苏醉，也就是商醉，在我看来神情极其丰富，诧异，疑惑，深思，释然，然后实实地将本君扶起，深情道：“有劳君上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狡诈成性的商人和礼贤下士的君主的完美结合。
　　待发表了一番誓师之言后，他挥手撩开帐帘，进入我的军帐，我躬身随后。人前他果然万分威严，本君亦一片赤诚，各自将面子里子撑了个透彻。
　　“你不恨我吗？”进帐后他方才小心翼翼问道。“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本君拉下脸道。“那你……”他不由神色惨淡。
　　“好在本君深明大义，知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要是因为我的恨导致圣朝千万百姓身负国仇家恨就不值了！”我冷笑道，他亦苦笑一番。
　　于是再没有提起旧事，我们商榷了一会儿军事部署，旭日渐渐东升，我便将主帅的营帐让给了他，行了一礼后默默地退出。
　　“邵可！”他突然叫住我。本君疲惫地回转身来，他却看着我发愣，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你早些休息吧！” 我闷哼了一声，甩甩衣袖，走了。
　　进了偏帐，我大叫不好，薛芸看本君的神色，那叫高深莫测。被她看得我五脏六腑仿佛被扭成一团，真不是个滋味。

作者有话说

　　本章可是解释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到此第二男主角终于揭开了面纱，后面的剧情可能会较前快速，我发现字数平均的难度越来越高了！哎，早知如此，应该打个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