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结个婚呗》一个杏子

11、姐姐

　　简悦又去了趟灯草巷。
　　这里被称为城市的蚂蚁窝，房子外型几乎一样，道路纵横交错，俨然是一个巨型迷宫。即便生活了三五年的居民，都很难辨清方向。
　　难以想象，秦焰是如何将她安全带出这里的。

　　据小满说，乐乐晚上都会在夜市乞讨。她去看过，时间尚早，夜市没什么人。不知其他时间，乐乐会在哪里，她只能去小二楼碰运气。
　　然而，刚进去几分钟，她就迷路了。

　　在灯草巷，地图软件成了摆设，她决定找个人问路。
　　转了几圈，大多都大门紧闭，外面根本没人。
　　据说，这里住的多是打工人，这个时间应该都在上班，没在家。

　　难道她要被困在这里了？

　　本着有事找简易的原则，她拨通电话，结果这货根本不接，她只能在巷子里瞎转。

　　烈日当空，她口干舌燥，总算找了处阴凉地歇息。她打开手机，看着岌岌可危的手机电量，陡然生出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她坐在榕树底下，茫然地看着地面，纠结着要不要报警。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帆布鞋。
　　她顺着看上去，眼睛瞬间放光，“秦焰！”
　　她腾的起身，许是缺水太久，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秦焰戴着头盔，手里拿着一份外卖，垂眸看她，“走丢了？”
　　她连连点头，“这里路好复杂，我记不住。”

　　秦焰从车上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她不顾形象，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在这儿等我，送完这单带你回去。”
　　他刚转身，衣摆就被拉扯着，他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跟你一起。”

　　秦焰挑眉，意味深长道：“我要爬六楼。”
　　“我在楼下帮你看车。”
　　他拿她没办法，取了张湿纸巾擦拭完后座，反复确定没那么热了，才把自己的头盔给她戴上。
　　简悦推辞，“你自己戴吧。”

　　“不听话，就下去。”
　　她立即扶正头盔，“哇，你这个戴着一点都不热诶。”
　　秦焰：“……”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又被秦焰带回了酒吧。
　　酒吧人不多，还是之前那样破破烂烂的。

　　“这里白天也营业啊？”
　　“不营业。”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吧台。
　　舞台上，有个女生在唱《宁静的夏天》，声音清甜，有几分像梁静茹。
　　底下坐着一堆人，烟雾缭绕，看不清在干什么。

　　“大白天的，你怎么回来了？”吧台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简悦进来时，没注意到吧台有人，刚听声音被吓一跳。
　　“总比你白天吓人强吧。”
　　那人啧了两声，上下打量着躲在秦焰身后的女人，“哎哟，难得一见啊，今天算是来值了。”

　　秦焰威胁：“许好，不想活了？”
　　许好偏过头，冲着简悦眨眨眼，“这人不好相处吧？”
　　难得看秦焰吃瘪，她有种逗他的冲动，碍于这人的脸色，她只能冲着许好尴笑。
　　许好意会，朗声欢笑。

　　这边声音乍起，舞台音乐骤停。
　　台上的女生，径直朝着吧台跑过来。
　　“焰哥，人家好想你哦。”
　　“……”
　　女生扑向秦焰，后者巧妙的躲开了。

　　扑了个空，女生嘟着嘴，控诉，“焰哥，几个小时不见，你都不想我吗？”
　　“……”秦焰不搭理，拉着简悦的手腕要走。
　　女生急了，“你背着我找小三？”

　　简悦听到这话，用力挣开禁锢，秦焰看着雪白柔软的手从手里滑落，眉头不自觉皱起。

　　“许美好，适可而止。”他冷眼看向许好，警告，“管好你妹妹。”
　　“随你怎么办。”许好摊手，他可不想趟浑水。
　　“哎呀，开玩笑的嘛，别生气啦。”许美好在秦焰发飙之前收手。“焰哥，听说你在给明星当保镖，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啊。”
　　许好：“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许美好哼了声，“要你管。”

　　她声线好听，从小就想当歌手。各种选秀节目都参加过，却连娱乐圈的门槛都没挨着。
　　“过去喝杯水？”秦焰无视许美好，扭头对简悦道。
　　“好。”

　　依然是上次的卡座，场景像极了上次。
　　因为，她又看到了阿原和周三毛。

　　秦焰为了给他还债，当保镖的同时还要送外卖，他却躲在这里赌博。
　　简悦眉头紧蹙，定定地看着人群。

　　秦焰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声张，他不想当着简悦的面发飙。直到，沉迷于赌博的阿原主动上门认错。

　　“焰哥，我错了。”
　　秦焰给简悦倒了杯水，眼皮微掀，“以为我白天不会回来？”
　　“不是…”

　　阿原上前，讨好地给秦焰倒水，后者夺过水杯，用力撞到桌上。
　　嘭的一声，砸得阿原心颤颤的，“我再也不敢了。”

　　秦焰起身，顿了下，扭头对简悦道：“你去屋里休息会儿。”
　　他视线停留在员工休息室。
　　简悦微微摇头，“我没事。”

　　秦焰不再说话，径直走向周三毛，阿原小跑着跟上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在牌桌旁。

　　周三毛上次被秦焰教训后，有点忌惮他。这人护短得很，他生怕这次又是来找他算账的。眼见着他靠近，周三毛忍不住往后躲。
　　牌桌围站着数十个年轻人，玩最传统的炸金花。秦焰不用看，都知道其中的猫腻。
　　不过，他意不在此。
　　“输了多少？”
　　阿原吞吞吐吐，“没…没多少。”
　　“我不想从别人口中知道。”
　　“五千。”阿原不死心，“再玩几把，我就能赢回来。”

　　秦焰看着桌上的扑克牌，眤了眼周三毛，“欠你们多少？”
　　有人答：“三千五，他说发工资就给我。”
　　“拿出来。”
　　秦焰话越少，情绪越深不可测，阿原不情不愿地拿出包里仅剩的几百块，“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
　　“早干嘛去了。”他声音冷硬，处于发火的边缘。

　　周三毛拿了钱就想走，却被秦焰叫住，他以为还像上次那样发飙，便想息事宁人，“焰哥，剩下的钱我不要了。”
　　“该给还得给。”秦焰冷眼扫向周三毛，周围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以后再敢来这里，我保证让你横着出去。”
　　周三毛急了，酒吧里的这群人都是傻子，眼睛跟瞎了似的，那么明显的出老千都看不出来。秦焰摆明了断他财路。

　　“焰哥，下次阿原想玩，我肯定不带他。你网开一面呗，兄弟我真没地方去了。”
　　秦焰不为所动，睇他，嘴里咬出一个字，“滚。”
　　周三毛这种赌徒，狠起来连命都不要。“秦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
　　他缓缓抬眸，冷眼扫向周三毛。

　　论打架，周三毛势单力薄自然打不过秦焰，单耍小聪明，他自认为略胜一筹。
　　“焰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实在没地方可去。这样吧，咱俩赌一局，你赢了我走，从此以后绝不再来。我赢了的话，你别再撵我走。”
　　周三毛知道，秦焰厌恶赌博的人，他也从来不碰这些东西。
　　自己必赢。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秦焰俯视着他，眼里满是不屑。
　　“就凭你想让阿原改邪归正。”

　　秦焰冷哼一声，抄起脚边的椅子，就要朝周三毛砸去。最终，椅子在距离他十厘米的地方顿住。
　　简悦拉住秦焰的胳膊，朝着周三毛说道：“我跟你比。”

　　周三毛警铃大作，但看到是个温柔没有攻击力的女人，又放松警惕。
　　“没问题。”

　　依旧是破破烂烂的桌台，酒吧里所有人都凑过来看热闹，把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简悦和周三毛面对面坐着。秦焰和阿原站在简悦身后，阿原有些担心，“焰哥，她能行吗？”
　　“管好你自己。”
　　秦焰心里也没底。但他没说什么，既然她要玩，他便奉陪到底，输赢无所谓，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周三毛。

　　两人的中间，放了一副扑克牌。周三毛招手示意一个瘦高个过来洗牌和发牌。
　　等牌洗好了，瘦高个准备发牌的手被周三毛按住。
　　“美女，怎么玩？”

　　只见对面的简悦，面不改色的拿出钱包，将包里的五千现金取出来，扔在桌上。看着周三毛道，“要玩就玩大的。”
　　食指扣了几下桌面，她轻飘飘的落下几个字，“一局定胜负。”

　　阿原倒抽几口凉气，就连周三毛都怔住，这是完全没给自己留退路。
　　阿原慌了，“焰哥，能行吗？”
　　“……”
　　他没等到回答，抬头想再问秦焰，却见他嘴角带笑，宠溺的看着简悦。

　　陷入爱情的男人，头脑非常不清晰。
　　是死是活，阿原不得不认命。

　　瘦高个得到指示，开始发牌。周三毛得到牌后，迫不及待打开，看完后立马把身上所有的现金拿出来，压在上面。
　　“既然美女爽快，我也不能落下。”

　　在秦焰的注视下，周三毛不敢出老千。这种反应，只能说他运气好，拿到了极好的牌面。
　　众人不由得替简悦捏了把汗。

　　谁知，当事人连牌都没看，直接把钱包打开，取出剩下的几千现金。
　　“再跟。”
　　周三毛愣了下，又找身边人借钱，大有必赢的架势。

　　看他凑完钱，简悦这才打开牌，只看了一眼，就示意周三毛开牌。
　　三个KKK。
　　除了三个AAA，不会有比这更大的牌。众人凝神屏气，都在等简悦开牌，她淡定的放下来。
　　果然。

　　阿原兴奋大叫，比自己赢钱还爽。
　　“不可能，你出老千。”
　　“众目睽睽之下，你怎么能冤枉我？”
　　周三毛崩溃，不敢置信的看着排面，疯狂的翻牌，结果藏在袖子里的牌倒先掉出来了。周围人看了，尤其那些输钱的纷纷涌上去。
　　场面极度混乱。

　　秦焰在打起来之前护着简悦跑出人群，两人站在暗处，秦焰垂眸看着简悦，她因为赢牌，眼里仿佛盛满星河，闪闪发亮。

　　“跟谁学的？”
　　“什么？玩牌吗？”
　　秦焰弯腰，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出老千。”
　　“……”
　　她以为他没看出来。

　　她正纠结如何回应时，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秦连淮。
　　“连淮哥。”她不着痕迹的挣开手，“嗯，有空。”
　　离秦焰越来越远，她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女伴？”
　　“嗯，我们还没有一起参加过宴会吧？”
　　“你不是都和女秘书参加吗？”

　　对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小悦，你在吃醋？我可以向你解释。”
　　简悦踢着一颗小石子，一格一格的通关。
　　“不用。”
　　秦连淮沉吟片刻，“小悦，我宁愿你让我解释。”
　　“……”
　　“好吧，未婚妻宽宏大度，本人三生有幸。”秦连淮认输，不再较真，“我下班后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引导台边了。
　　她晃了晃神。
　　那天晚上的场景变得清晰，就连秦焰身上的洗衣粉味道都清晰可闻。
　　有个地方好像失控了。

　　-

　　酒吧内，昏暗的卡座间。阿原叨叨不停。“她怎么还不进来啊，要不要去看看？”
　　“回去了。”
　　秦焰话里听不出情绪，阿原不安的看着他，却见他在碎裂的屏幕上按了几下，手机屏幕的光刚好照在手掌硬茧上。
　　阿原鼻酸，秦焰的破手机还是大米淘汰下来的，用了整整两年。

　　“焰哥，她不就是漂亮点，顶多身材还不错，至于念念不忘这么久吗…”
　　他端正身体，继续道：“我看美好挺不错，对你特别上心，你别一颗心拴那女人身上行不行？”
　　秦焰垂眸，又按了几下，才放下手机。
　　“嗯。”

　　他起身，微信提示声恰好响起。手机屏幕显示着方才的对话框。
　　简悦：我先回去了。
　　秦焰：注意安全。不想我再纠缠你，就别去灯草巷了。
　　简悦：…好。

　　几分钟后。
　　秦焰：我和许美好没任何关系，你别误会。
　　简悦：？

　　阿原有点懵，焰哥怎么突然停下来了，该不会要揍他发泄情绪吧。
　　“阿原。”
　　“啊…哥，我错…”
　　“如果你喜欢的女生不听你的话，但只要你拿以后不再纠缠她当筹码，她就立刻听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俩…没戏？”
　　“嗯，没戏。”他沉沉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