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飞出金凤凰》春风来袭

15、第十五章

　　没见过这种子，不知道是啥，存悠想着，若是花儿也好，是个稀有的，若种好了，能值不少钱呢！
　　存悠骨子里是个闲不住的，在府中后院，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开了一块儿空地，此时刚刚立春，只能再等等。不然，就浪费了这稀罕的种子。
　　郭后虞只在过年的时候歇了几日，又开始忙！有一日，存悠刚起身，看见郭后虞在书房练字。因这几日，公子都很忙，骤然看见他闲暇练字，存悠还以为看错了。
　　看看时辰，存悠心里纳闷，公子今日怎么没有去营里？郭后虞今日特意抽出时间，他打算带存悠去一趟存悠家，顺道去拜访，不对，主要是去拜访存悠的那个方叔。
　　告诉存悠打出精铁利器的方叔，他需要存悠引荐。

　　郭后虞跟存悠说后，存悠听到能回家，十分激动，得了准许，小跑着去收拾东西，给双亲准备的东西，存悠一点点都存着呢，这下好了，跟公子一道，有马车坐，不用担心东西多不好带。
　　忽然想起那包种子，存悠分出来一些，带回去让母亲也种一些，看看能种出什么来。
　　存悠收拾好，去府门等着，郭后虞早就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了，郭后虞心里颇有几分纳闷，这是他第二次等候这个不带眼的通房丫头。
　　这丫头，怎么能让主子等她呢！

　　存悠刚要上车，郭后虞敲了敲侧壁，马车走起来，存悠拎着一小包东西，傻眼了，公子坐马车，她在后头跟着？
　　生怕落下自己，存悠小跑着跟在后头。马车赶得急，存悠眼看着就有跟不上了，心急的不行，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存悠都快哭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有些失望，本以为跟着公子回乡，不用担心回家路上辗转，没想到，还不如自己休一日假时，府中还有马车送回去，虽然是几个村子的姐们，坐一辆马车回家，也比跟着公子跑容易些！

　　存悠悻悻的，以为自己肯定被公子丢下了，没想到抬头竟然看见马车停了，存悠赶紧拾起包袱，追了过去。
　　存悠磕了一下，膝盖有些疼，揉了揉才好些，存悠庆幸，没有磕破皮，若不然，娘看见了，该心疼了。
　　存悠跟了上来，郭后虞迟迟没有敲侧壁，郭六不懂主子的意思，见存悠站在马车旁，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心知公子放不下身段，哄女子，郭六替主子分忧，跟存悠说，“上车吧，我看你膝盖磕了下，走路不方便。”
　　存悠赶紧摆摆手，“没事，我跟在马车旁走路就好。”郭六跟存悠的话，郭后虞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这臭丫头不领情，算了！
　　郭后虞等存悠的不耐，在看见存悠摔倒的时候，那郁气就消散了。他拉不下脸让存悠上车，偏这丫头是个拧巴的，郭六都给了台阶，蠢丫头不知道顺阶而下。宁可自己忍着疼走路，也不上马车。半气半心疼，郭后虞十分头疼。
　　马车在原地停了片刻，郭后虞敲了敲侧壁，马车缓缓的走起来。

　　因顾及存悠的磕伤，一路走得慢，直到晌午，才到存悠家乡南面的镇子。郭后虞后悔极了，跟她置气干嘛，白白浪费了一上午的功夫，若不然，早就到了。
　　到了午饭的时辰，郭后虞喊郭六停车，在镇上简单吃了些。存悠本以为，郭后虞是个精致讲究的，没想到，在简陋的摊子上，郭后虞吃相斯文，吃粗粮面竟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样子来。
　　看样子，他时常在外行走，存悠对郭后虞的看法，比起之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到了存悠家，存悠压根忘了，自己是女婢，没等郭后虞下马车，便小跑着进了院子，一边跑，一边喊，“娘亲，我回来了！”
　　不知为何，郭后虞听见存悠这欢快的回家声音，竟有丝羡慕，曾几何时，他也盼望着，回到家，有家人热情相迎的场面，那普普通通的一句，我回来了，多么暖心。
　　然而，这样平平常常的场景，只能在别人家看见，比如，存悠家，存悠母亲听见熟悉的声音，赶紧从里屋出来，存悠没有送信回来，说回家，实在惊喜的很。

　　存悠家的院墙不高，郭后虞站在门口，几乎能看见里头大半情形。母亲循着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往外走，母女情深，这场景，让郭后虞十分羡慕，曾几何时，他的母亲，也这样从屋里迎着出来，看向他时，满眼的疼爱。
　　这样的亲情，母亲去世后，再也寻不到了。存悠进了家门，便露出闺阁女儿的神态，一副心安理得被母亲疼的样子，郭后虞看着存悠高兴的神采飞扬，他的眉目间，隐隐带着笑意心里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碰触到，泛起一点点涟漪。
　　存悠跟母亲说了会儿话，才想起来，郭后虞这个主子还等在门外。

　　郭六看着公子，一动不动的守望存悠，并没有晾在门口的不悦，公子爱屋及乌，存悠这般失礼，都不介意，丝毫不嫌弃被晾在一旁，还有些高兴。
　　看来，这存悠姑娘，公子回京时，会带走的，这倒让郭六有些高兴。公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让公子开怀不少。
　　刚来此地时，公子沮丧不得志，有了存悠这个小主子，公子的心情，貌似好了不少，不再想京城那些烦心事。
　　存悠跟母亲寒暄亲热的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主子，还晾在外头，存悠赶紧出去，将郭后虞请进来，跟母亲说道，“娘亲，这是当初救父亲出来的孙公子！”

　　母亲知道存悠签了契约，三年为奴一事，看着这个年轻男子，不由得生了几分敬畏，幸亏他当时救了存悠父亲，也救了他们一家子人，故而，拿郭后虞当救命恩人对待。
　　存悠母亲发自内心的感激，郭后虞自然能察觉出来，心里虽然熨帖，但是想到当初帮存悠的目的不纯，郭后虞仿佛有些受不住她母亲的热情，心虚的很。

　　郭后虞心里有愧，面对存悠母亲热情款待，感觉坐如针毡，生出一股无地自容的感觉，郭后虞头一回切切实实的饱尝到愧疚，郭后虞坐不下去了，便说，想要去拜访方叔。
　　存悠母亲听闻郭后虞有事，赶忙收拾了下，带路去了方叔那儿，唯恐耽误了恩人的正事。
　　一路上，存悠跟母亲一道坐在马车后面的橼壁上，幸亏马儿走得慢，不然定会被颠下去。郭后虞看着这母女，执意不肯进马车内，登时懂了，存悠家人，是朴实的村民，对他绝没有攀附的心，一时间，郭后虞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存悠家中，对女儿的疼爱，毫不掩饰，日后回京，能不能带走存悠，郭后虞没有把握。若是没有带存悠回家这一趟，郭后虞十分肯定，跟了他，便是他的人，
　　眼下，存悠母亲感恩种种举动，着实让他有些心虚，这感觉，让郭后虞心里很不舒服。
　　郭后虞甚至有些后怕，当时怎么就认定了，他日后能发放下存悠。
　　光是想想日后存悠离开自己，郭后虞心里都堵的慌，他怕存悠离开，甚至后悔没有让存悠签死契，转而想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下作，存悠不应该为奴为婢侍奉他一生。

　　他能给存悠什么，郭后虞这一刻，郑重的在想，他前途尚且不知如何，怎么敢承诺！
　　郭后虞心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弯，存悠可不知道，没一会儿，就到了方叔家。
　　方叔家中，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但看着十分有烟火气。平日里，郭后虞难得接触到底层的村民，也甚少进入村子，纡尊降贵踏入村里，对村民们生活，有几分稀奇。
　　浓浓的烟火气，仿佛这样憨实的日子，十分有滋味。
　　看着不远处，孩童们追逐玩耍，郭后虞突然想起了，他孩童时，仿佛从未这般仰怀大笑，捏着一个蛐蛐，能带着一群孩童，玩耍半日。
　　孩童玩得起劲，额头冒着汗，虽是春日，仍有些冷，郭后虞注意到，有个孩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半边脸，被汗水冲出一条小沟，郭后虞看着孩童脸上，着实有些滑稽，不由得乐了，这孩童玩土，弄得满脸脏兮兮的。

　　孩童脸上的高兴，肆意的挥发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让郭后虞看着呆了。
　　这样的简单的快乐，他从来没有过。对于一个孩童来说，玩会儿泥巴，都能高兴半日，他呢，他的快乐，在哪儿？
　　郭后虞下意识的看向存悠，这一刻，郭后虞才意识到，存悠这个不起眼的女子，仿佛不经意间，走近自己的心扉。
　　突然的发现，让郭后虞内心挣扎，仿佛，他有了软肋，这种后顾之忧，让他无所适从，情绪转换万千，郭后虞忽而想起，那几日，冷落存悠的日子，到底是他输了，郭后虞内心如何盘算挣扎，无人得知，但郭后虞想，日后，是该好好考虑，存悠的以后。

　　他当初想，三年而已，他回京时，放存悠归家，也算全了跟他一场的情分，银钱多补偿些，日后算是给存悠的嫁妆，找个憨厚老实人嫁了。
　　现在郭后虞深刻的认识到，他是不可能，放任存悠嫁人了。
　　认定存悠，郭后虞纠结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再看存悠时，眼中的情意，已经不再刻意压制。下了马车，存悠放下脚蹬，郭后虞扶着她的胳膊下来，存悠母亲看见女儿被男子扶着胳膊，她看着郭后虞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存悠年纪大了，恩公怎的不知道避嫌？
　　方叔恰好在家，听闻郭后虞的来意，思量了半晌，终于点头答应了。
　　家中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多番顾虑，开春后，儿子该去学堂了，束脩是一笔花费，笔墨纸砚也要花费不少，郭后虞给的差事，除去不能每日归家，工钱给的丰厚。
　　打铁方子，也是无意间得的，能派上用场，也是方子的造化。郭六给了五十两银子定金，方叔安顿好家里，便收拾行装，当即跟着郭后虞上了马车。

　　郭后虞有点意外的惊喜，方叔这随时能抽身办事的效率。
　　送存悠母亲回了家，存悠跟母亲道别，便上了马车，存悠母亲，欲言又止，她实在找不到单独嘱咐女儿的时机，想着，下回存悠回家，可要好好叮嘱存悠，她大了，得避着些，虽说是恩人，也要注意闺誉，不然，日后还有哪家儿郎，敢娶存悠。
　　方叔身为男子，一路跟存悠同行，很快，发现郭后虞对存悠，似乎有些喜爱的情意，本想提醒存悠，注意些男女大防，但存悠家的情况，方叔了解，也知道，郭后虞是存悠家的恩人。方叔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这孙公子，看起来，对存悠有几分真心。
　　只是，存悠，好似对孙公子十分尊敬，或许因救命之恩，服侍郭后虞格外心细。

　　方叔想，若孙公子真心喜爱存悠，给她名分，也算一桩善缘。不枉他当初救下存悠父亲，这场恩情。短短一个时辰的交谈，这孙公子看起来，十分有城府见地，日后的造化，不敢早言，存悠跟了他，不会亏待，这便足够了。
　　郭后虞先送存悠回府，才带着方叔去了营所。在那里，早就准备好融化了铁水，只等方叔试手。方叔归置好东西，便上手，开始锻造铁器。
　　给方叔打下手的，正是存悠在铁器铺打造匕首的两个伙计，存悠给的方子，不可外传，将铁匠带来营中做事，倒是解了后顾之忧，伙计听闻能来营中效力，也十分高兴，他是学徒，还不能挣工钱，能来营中做事，可比在铁器铺挣的银子多，足够养活一家人。

　　经过半日千锤百炼，加上炭石火力够足，第一把枪头打造出来，郭后虞先试了试，果真锋利无比！郭后虞十分高兴，有了这批兵器，加上他日渐收拢的人心，足以在此地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