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爱上布拉格

2、第二章

　　说来也是惭愧，我从被父亲收养到现在自请下山这十年间，我去往城镇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有负责下山采买的教徒请示父亲带我下山逛一逛的时候，我的父亲也非常乐意，但是我却不愿意。

　　我总是摇着头，坐在父亲身边，似乎只要和父亲在一起便别无所求。现在回过头来回想过去这一点，我总觉得似乎是因为我的内心始终没有安全感。

　　我是被收养的，而被父亲收养之前，我并没有任何关于自己曾经的记忆，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来自何方，而所有的下意识的行为，也只有因为被父亲靠近而警惕地摆出一个战斗姿态的模样。

　　随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父亲收养了我，给我起名桃山桃，因为他是在长满了桃树的山间，在桃花树下遇见我的。他总说我天赐的礼物，是在对他而言这漫长无聊的岁月中忽然到来的慰藉。

　　一边想着曾经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我觉得前方也不再那么让人望而却步了。我似乎看见了远方的灯火，它们在那树影婆娑间摇曳着，似乎在为我打气。

　　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腿脚已经开始酸麻了，连续几小时没有进食也让一直被娇养的我感到疲惫，但是我不能放弃。

　　我已经放弃了我的父亲，我的月亮，我不能再放弃我的人间灯火了。

　　“沙沙——”

　　身后那被我远远超越的树林传开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慢慢地转身，我看到身后那树丛间传来了异动，那阵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

　　我严阵以待，防备的姿态未曾放松半分。父亲曾教导我，在不明状况下必须保持警惕，一刻都不能放松，而此时的我，虽然已经疲惫憔悴，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我强迫自己目光炯炯顶着那片黑暗，耳听八方侧面观察周围的环境。

　　奇怪的声音越发地急促起来，我甚至可以听到有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繁杂的脚步。

　　是谁？

　　是父亲吗？还是别人？又或者是...父亲曾说过的...名为“鬼”的怪物？

　　我悄悄地从腰间拔出了短刀，这是父亲寻遍了名匠而为我打造的短刀，我曾问为何是短刀，他说，因为我在初次对他摆出了防备姿势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小截树枝，却摆出了短刀的架势。

　　于是他便花费了好一番心思为我打磨了这把锋利无比的短刀。

　　父亲还说，这不仅仅是一把普通的短刀，它可以杀死“鬼。”

　　没错，鬼是一种只在夜间出现，喜食人类的怪物，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长相奇怪，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凭借本能攻击人类。但高阶鬼不同，他们却拥有人类的模样和人类的意识，以及极强的恢复能力，他们会引诱人心，将人类引到他们的优势地带，随后再饱餐一顿。

　　父亲给我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有些奇异的。

　　实际上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父亲无法，也没能拥有感情，他对感情的认知都来源于身边的各种人，而大多数情况下，他身边都围满了来诉苦的教徒，因此他在他们身上学会了流泪，学会了悲哀，在偶尔返回还愿的教徒身上知道了喜悦的表情，学会了笑容，但那些都不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情。

　　他其实是没有感情的。

　　对于这一点，虽然我偶尔难过，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怀抱希望，希望着他收养我，是因为喜爱我，而不是因为我当时戒备的表情打动了他。

　　父亲给我讲述鬼的来历的时候，嘴角一直是微微上扬的，愉悦得仿佛是他给我讲述的其他的故事一样。或许他并不认为这带着血腥残忍风格的故事并不适合当做一个普通的物语去讲述吧，但凡他有那么一点理解，他的表情也都不会是愉悦了。

　　不过我倒是接受良好，我一向敬重父亲，因而我并不觉得父亲用调侃的方式给我讲鬼的来历会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这繁杂的脚步和呼吸，是鬼吗？

　　我握紧手中的短刀，不敢有丝毫放松，耳中听到的来自对方的脚步越来越近，就连对方的心跳，也都丝毫不差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哗——”

　　最前方的树叶被拨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短刀往前挥。

　　却听见“噌”的一声，我的短刀被同样的冷兵器抵挡住了。

　　这短短的一瞬间，我迅速明白过来，这或许是人类。

　　我收回短刀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防备的姿势依旧没有放松，在月光下努力地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你是谁？”

　　努力了半晌都看不清人影，而我也早就饥肠辘辘，我终于低头开口问道。

　　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月光能招到的地方，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是一个有着酒红色头发，额头带着斑纹的，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少年。

　　我看着他黑绿色外套下黑色的制服，心里明白，他就是父亲曾提到的，追杀鬼的秘密组织，鬼杀队的成员。

　　鬼是害人的，那么猎杀鬼的人自然也就属于人类的一方，姑且算是正派吧。

　　我得以完全放松，将短刀收回，看着那个少年脸上有些茫然和些许慌张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眼下，我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去跟一个陌生人周旋，所以我并没有多问什么，也不等待他的回答，只是转身，继续朝着我既定的前方走去。

　　“那个...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然而，身后还是传来了少年有些惊慌的声音，我也感觉到他跟上了我，我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只见他的视线集中在我破损的裙摆，对我说：

　　“那个……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我听到他的问话，愣了愣，低头，顺着月光才看见，失去了一截裙摆，我的脚踝上方被一路走来的野草刮出了一道道血痕，初时还未有感觉，然而被少年直接指出这一点，我顿时就感觉就到了腿上开始出现了火辣辣的感觉。

　　我忽然郁闷了，而从离开大本营到现在，身体的极限让我不管不顾地发起了脾气：

　　“你就不要说啊！你不说我还不会觉得痛，你一说，我现在觉得好痛啊！”

　　说完，我哭了，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被我抛在身后的养父，和从小照顾我的那些教徒们意味着什么，而前方的人间灯火，却是我从此不能再回头的理由了。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不要哭了！”

　　在我尽情哭泣的时候，那个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抬头看向他，却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袋子，然后倒在手心里，那是几颗彩色的，看起来像石头的东西，奇怪的是，我明明没有见过，我却直觉，它们的名字叫做糖果。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你受伤的事实，让你感到疼痛，这个糖果，我想送给你吃，希望你不要伤心了。”

　　少年的声音介于成熟和不成熟之间，他虽然没有父亲声调里的岁月沉淀，却有着属于少年郎的朝气。

　　鬼使神差地，我接过了那几颗糖果，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很甜，甜的，我似乎可以忘记伤痛了。

　　山下的灯火离我愈来愈近，我趴在少年的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还有从他胸膛传来的，稳稳的心跳声，我忽然觉得疲惫感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恍然间，我好像听到了谁说把她安置在这里吧，随后我就进入了从不会拥有梦境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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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温柔的人，也就只有炭治郎了吧。
桃桃开挂，毕竟，她从很远处就能听到呼吸和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