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遇北》门打不开了

39、迟来

　　当晚，这场精彩绝伦的无人机秀刷爆朋友圈，还有许多身处闹市的市民们，都在激烈讨论大厦LED屏上滚动的字幕对象是谁，羡慕她之余，又在感叹那个为她准备这一切的男人，他一定爱惨了她。

　　就连费浅，郑澄晟，孔芮琳也给陈曦发来贺电。回家的路上，陈曦都在冀北怀里，乐的合不拢嘴。
　　冀北看到着自家小妻子这个反应，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他的妻子值得自己为她做这一切。

　　说到底，他能做到这些还得感谢冀谦，冀谦认识的人多，搞定这些分分钟的事，他只用去和负责人对接。
　　这么些现成的资源，冀谦也不会用，不懂得给简繁制造浪漫。冀北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拯救他这个低情商的弟弟了。

　　一回到家，冀北就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烤的小饼干和小蛋糕，还在小蛋糕上点了支蜡烛，献宝似的端到陈曦面前。

　　“老婆，许个愿？”
　　“可是，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小时候，陈曦每次生日只许三个愿，长高，有钱，父母身体健康，一许就持续了十八年，亘古不变。正因如此，陈曦还总是被简繁吐槽没有新意。直到去年，遇上了冀北，她的愿望多了一条，和冀北白头相守。

　　“上次我生日愿望是你选的，这次我还你一个吧”
　　冀北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替陈曦吹灭蜡烛。

　　“许了什么愿？”
　　陈曦接过蛋糕，舀了一小勺，尝了口，味道比想象中要好，没有失败。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冀北屈指刮了刮陈曦的鼻尖。
　　“好吧”
　　陈曦给冀北喂了勺蛋糕，两人一人一口，三两下把这小半块蛋糕解决。

　　洗过澡后，冀北乖巧地坐在床上，等陈曦来给他吹干头发。
　　吹风机一停，陈曦便对上冀北那双透亮的眼眸，他眨巴两下。

　　“老婆，我明天还有一天休息，你好像也不上班，对不对？”
　　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陈曦假装听不懂，“对呀，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冀北摇摇头，“可以睡个懒觉，老婆，我们今晚晚点睡？”

　　冀北微烫的掌心慢慢爬进陈曦的睡衣里，扶在她的腰上，用力一按，陈曦离她更近一寸。
　　“好不好嘛？”
　　陈曦视线下移，落在某处，隐隐有苏醒迹象。即使自己每天都和它见面，可遇到这个事，她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陈曦红着脸，手掌搭在冀北肩上，用力一推，“那，来吧。”
　　冀北仰面倒在床上，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双手举过头顶，似在将主导权交给她。

　　夜里，伴随着一声声令人遐想的声浪，滨海市迎来了2018年第一场雪。

　　除夕前一个星期，陈曦和冀北利用假期，带上苑芷兰和冀远智回城南市，完成双方家长会面任务。

　　简繁也请了假，和去年一样，带冀谦回去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年，但是在两天后。
　　她的父母因为去年没能回去，今年说什么也要和她们一起回去，却因为还在外地出差，耽误了两天，简繁和冀谦也就多等了她们两天，才坐上飞机，飞往城南市。

　　陈曦在出发前一天，与温然通过电话，温然一听，亲家会到家里来住上几天，兴奋地连夜打扫了陈曦的房间和书房，让她们来能够安心落脚。
　　收拾完卧室，温然又看客厅不顺眼，把客厅也收拾了一翻，越干越起劲，就连院子里的花也被她修剪的整整齐齐，打理的漂漂亮亮的，为了迎接冀北的父母做了万全的准备。

　　一上飞机，陈曦就犯困，瞌睡虫绕她转了好几圈后，她靠在冀北的怀里睡着了，冀北给她盖上小毛毯，自己也拉下眼罩，闭眼小憩。

　　短暂的几分钟里，陈曦做了个梦。
　　梦里，苑芷兰和冀远智到自己家里，才看了一眼，就觉得她和冀北门不当户不对，便让冀北和她离婚。

　　陈曦骤然清醒，坐起身子，探头看坐在右边一侧的苑芷兰和冀远智。
　　冀远智架着老花镜，在看飞机上的杂志，苑芷兰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是梦啊，陈曦松了口气。

　　她拍拍冀北，拉下他的眼罩，冀北睁开眼睛，“老婆，怎么了？”
　　陈曦握住冀北的双手，无声且口齿清晰对冀北说：“老冀，爸妈会不会嫌弃我和你门不当户不对啊？况且，我父母还离婚了。”
　　他们没有告诉过苑芷兰和冀远智，陈曦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实。
　　冀北认真看她，细品她说的话，明白意思后，有些好笑的弹了弹她的额头，“老婆，你现在才来担心这个，是不是晚了点。”
　　“嘶，会痛的”
　　陈曦拍掉冀北的手，揉揉自己的额头。

　　“老婆，你知道妈在成为冀夫人之前在做什么吗？”
　　陈曦摇摇头：“做什么？”
　　“在采茶”
　　陈曦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采茶？！”
　　“嗯”，冀北点头，“那时，父亲刚上任，为了稳住民心，他必须拿下当时很有难度的一个项目，对方约他到茶庄商谈，他便一眼看上了母亲。”

　　那天，天气炎热，万里无云。冀远智透过窗户看到了隐没在茶山内，全副武装做着采茶工作的苑芷兰。偌大的茶山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手法娴熟，不惧炎热，没多长时间，箩筐里采满了新鲜的茶叶。她时而掀开薄纱喝水，时而摘下帽子扇风，距离太远，冀远智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记住了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冀远智问了茶庄老板才知道，这是他的女儿，苑芷兰。

　　从那以后，冀远智只要有时间就会到茶庄去，运气好能见上她一面，运气不好了，连她的背影都遇不到。冀远智就这么坚持了一个月，才和苑芷兰说上话，喝上她亲手泡好的茶。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冀远智便对她展开了强烈的追求攻势，玫瑰，礼物，跳舞，看电影……当时那个年代，能称得上情侣浪漫约会的事，冀远智都带她体验了，样样不落。没用多长时间，苑芷兰被他攻陷，接受了他的求婚。

　　陈曦现在的疑问，苑芷兰当时也有过，冀远智只是告诉她，你的家世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我认定的人开始是你，最后也只会是你，从始至终，始终如一。

　　出了机场，一股无形的热浪扑面而来，冬日暖阳过于热辣，苑芷兰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温然看到他们出来，激动地一个箭步上前，拉住苑芷兰的手，还未开口，苑芷兰已经先她一步说话了。

　　“哎呀，亲家母，终于见到你了，我是小北的母亲啊，我叫苑芷兰，他是小北的父亲冀远智”，苑芷兰拍拍冀远智的胳膊，冀远智冲她笑着点头，伸出手，“你好。”
　　温然赶紧伸手与他虚握了下，“我是曦曦的母亲，温然。”
　　苑芷兰：“知道知道，早就想来见您了，这不，曦曦到现在才有时间带我们来，曦曦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小北能够娶到她，是小北的福气。”
　　温然：“哪有的事，我们家曦曦能够嫁给小北，才是她的福气……”
　　……

　　两人互相夸赞寒暄了一番，内容都是在说对方的孩子值得。

　　陈曦和冀北无奈的对视，却也不好插话，怕坏了两个妈妈的兴致，就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妈妈们互吹的彩虹屁。陈曦还时不时问冀北背包重不重之类的话，冀北都笑着摇头。
　　最后还是冀远智忍不住了，他轻咳一声：“咳，要不我们找个阴凉地儿，你俩慢慢聊？这儿太阳有些晒。”

　　“哎呦”温然拍拍额头，“你看我，光顾着见到你们高兴了，走，我们先回家，孩子他爸还在家里做饭呢，他叫了他同事来接我们，车子在那。”

　　陈曦有些震惊，他的父亲在家？还在做饭？
　　温然没给陈曦反问的机会，带着他们就往机场停车去走，来接他们的是陈毅的两位同事。

　　车子徐徐开进小区，停在陈曦家单元门口，冀北率先牵着陈曦下车，又绕到另一辆车的后座，为温然打开车门，自家母亲有父亲照顾，那他就不瞎操心了。
　　冀北和冀远智打开后备箱去拿行李，陈曦和苑芷兰先跟着温然进了家门。

　　刚进入客厅，陈曦就听到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些许的饭菜香。她惊喜地走进厨房，入目，是陈毅忙碌的身影。

　　这个曾经与温然结婚二十多年都不曾进过一次厨房的男人，竟然在离婚后，会为了温然洗手作羹汤。
　　陈曦此刻内心复杂，她不知道陈毅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冀北的父母来了，他想和母亲乔装恩爱的样子，还是因为他幡然醒悟，觉得自己愧对母亲，现在想要来弥补。
　　陈曦不得而知。

　　“曦曦，你们到了，你别进来，油烟大，先去让小北的父母准备一下，爸爸马上就把饭做好”，陈毅笑着，被油烟熏的眯了眯眼。
　　“好”陈曦点点头，退出厨房。

　　这会儿，冀北正坐在沙发上同温然和自己的父母聊天。温然和苑芷兰两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见如故，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陈曦坐到冀北身侧，参与到她们的谈话中。她刚坐下，就被冀北拉住了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温然在说话途中，会不经意普通话切换为方言，让苑芷兰和冀远智听的一头雾水，陈曦想替她翻译，冀北已经讲出大概意思。

　　陈曦惊奇地望向冀北，两人无声对视，冀北浅笑了下，表情还有些小得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曦：“你什么时候学会我的方言了？”
　　冀北：“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总要做好功课的，不然我可就不合格了。”
　　陈曦赞赏地为冀北竖起大拇指。

　　“好了，大家可以开饭了”
　　陈毅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热火朝天。陈毅知道冀远智会喝酒，趁温然去接他们的时间，到离家不远的小巷口打来了白酒。十年老字号，度数不高，味道纯正。

　　冀远智刚落座，陈毅就给他的杯子满上，还问了问冀北，冀北看了眼陈曦，笑着摆摆手。
　　苑芷兰也提醒冀远智，让他少喝点，自打做手术后，苑芷兰就逼着他把烟戒了，酒的话，允许他小酌一杯。冀远智了然地点点头。
　　陈毅先给陈曦舀了一勺她最喜欢的小炒肉，“曦曦，尝尝，第一次吃爸爸做的饭，给爸爸提点意见。”
　　陈曦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几小块肉丁放入口中。不得不说，陈毅的手艺不错，不像是刚刚学，倒像已经做过一段时间那种，而且小炒肉味道和温然做的一模一样。

　　“爸，味道不错诶”陈曦给冀北也舀了一勺，“老冀，快尝尝。”
　　陈毅见陈曦肯定，才又接着开口与冀远智闲聊，“这些年啊，净忙着工作了，很少有时间陪她娘俩，更别提做饭了，这些都是现学的，学了有大半年呢，平时只有我跟她妈妈，我就简单做点，这次啊，人那么多，就做了些家常小炒，没法做满汉全席招待你们，你们可别嫌弃呀，要是觉得不对味，明天就带你们下馆子去。”

　　陈毅抬起酒杯，冀远智赶紧与他碰杯，苑芷兰也出声：“诶，亲家公，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呐，同曦曦的评价一样，觉得你的菜味道很不错，也没有嫌弃，你们把曦曦教的那么好，我们还怕我们家小北会对曦曦不好呢。”
　　陈毅：“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苑芷兰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瞟了眼冀北。
　　冀北：“？”
　　印象里，他就没对自己老婆不好过，他的母亲这是从哪得出的结论，自己会对自己老婆不好？实在令他费解。

　　陈曦看在眼里，闷笑了下，一脸严肃的看向冀北：“老冀，听到没有，我有爸妈们撑腰呢，你可别想欺负我。”
　　“不敢，我怎么敢欺负你”冀北瘪瘪嘴，看向苑芷兰，委屈巴巴：“爸妈，平时都是我老婆欺负我，我都不还手的。”
　　“哈哈哈哈哈哈”
　　陈曦笑了，长辈们也忍不住笑了。餐桌上，一派祥和。

　　这一幕，曾多次出现在陈曦的梦里，她们一家三口能够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上一次饭，哪怕只是一次。那时候不曾实现的，现在都一一实现了。
　　餐桌上不只有她的父母，还有她的爱人，未来会和她的父母一样爱她的公公婆婆。这样的幸福美满才能称得上是家庭啊。

　　午餐过后，大家又移步至客厅聊着家常，陈毅泡好茶，端到茶几上，转身回到餐桌收拾碗筷。
　　冀北想上前帮忙，被他拦住了，说好不容易他们才回来一趟，怎么能让你们做家务呢，应该多陪温然聊聊天。
　　冀北见陈毅拒绝明显，只好又坐回陈曦身侧。

　　冀北微微偏头靠近陈曦，压低声音，“老婆，我怎么觉得爸像变了个人似的。”
　　陈曦疯狂点头，她一进门就发现了，还有陈毅在餐桌上说的那一番话，都让陈曦觉得太奇怪了。
　　“我去看看”

　　陈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围裙站在水池边上满手泡沫的样子，停顿了下，她还是不敢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她呆呆的看了会，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爸，你和我妈是不是……”
　　“是，我在重新追求她”陈曦话未说完，陈毅已经打断了她。
　　“我打算把之前亏欠她的，用余生来还她，曦曦，你还别说，我跟你妈离婚后，她没了陈太太的头衔，跟我说话都心平气和了许多呢，我们的关系甚至比结婚时还要更亲近”
　　陈毅甩干满是泡沫的手，憨笑着挠挠后脑勺。

　　眼前的父亲，就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大男孩，眼里，心里都是母亲，心脏迟来的悸动，让这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纯粹且美好。

　　春雨会迟来，却不会忘了滋养万物，落叶会晚凋，但总会归根。陈毅是爱温然的，只是这份爱他醒悟的太晚，虽然迟了，可总归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