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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浮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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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听到面前的男人一直说着对不起,以为男人是因为自己被她撞到才哭的,连忙朝着男人摆摆手。
“你不用道歉,我哭不是因为你撞到我,我只是最近太难过了,想哭一下,你不用管我”陈曦抬手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
说这话时,陈曦情绪有些激动,再加上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冀北并没有看清楚她在讲什么,倒是看清了她的样子。
短发女生,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会以为是个很可爱的小男生,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宽松的藏青色背带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T恤。
因为不知道陈曦说了些什么,冀北也没敢继续说话,只是感觉早晨的风有些凉,怕她穿的太少,于是,也盘腿坐到地上,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陈曦身上。
许是冀北这个动作太过温柔,陈曦有些敏感没忍住,哭的更凶了。
冀北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怎么刚刚都不在抹眼泪了,现在反而又哭上了呢,难道是被撞的太疼了?
这么一想,冀北又自责起来,他连忙从裤包里拿出纸巾,有些慌张的递给陈曦,过程中还在一直重复对不起。
陈曦听烦了,有些用力的扯过纸巾。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道歉啊,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哭,行不行?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来这念大学,准备了一年的毕业论文,写的一塌糊涂要重来,房租要到期了也没钱续,昨晚值第一个夜班就亲眼目睹一条年轻生命的离世,我自己却无能为力,特别是向他父母宣布死亡通知的时候,我都有点感觉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业了,什么都做不好,你别管我了,我哭会,哭会就好了,真的”
陈曦把自己这些天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地向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输出,全部讲完那一刻,心里止不住的舒坦,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冀北很努力的在读陈曦说了什么,无奈她讲话速度实在太快,加上还在抽泣着,他只能知道她说了很长一段话,却不知道话的内容是什么,他有些急了,想安慰她却又力不从心,连自己眼眶红了都没察觉到。
等冀北正想跟陈曦再说点什么时,一辆车停在他们身旁,那是陈曦叫的滴滴。
陈曦看到车,胡乱用纸巾抹了把鼻涕眼泪,又把纸巾塞回冀北手里,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把身上披着的衣服递给冀北。
“衣服还你,我哭好了,谢谢你听我讲那么多”
冀北看了眼手上陈曦塞回的鼻涕眼泪纸,没有一丝嫌弃的揣进了裤包,看到她起身,自己也站起来,接过衣服,刚要开口说话,陈曦却已经坐上车,车子随即启动,驶离医院。
后来,冀北向陈曦讲起两个人第一次遇见的画面。
一开始以为她是被撞疼了才哭的,可她又哭着对自己说了那么多话,自己一句话也没看清,当时就特别着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哄,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连自己都快要急哭了,还好她已经坐上车离开了,不然自己可就丢脸了。
陈曦听完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又温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先说回现在。
陈曦坐车离开后,冀北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有些懊恼,今天应该戴助听器出门的,刚才走路也不应该看手机不看路的,这样就可以避免刚才的一切发生,也能够听到女孩说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情绪如此崩溃。
他把衣服外套重新穿上,然后转身快步走进医院。
“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爸手术都要结束了”冀谦一席西装面对冀北,以便他能更好看清自己说了什么。
“嗯,路上耽误了一会”说着冀北走到母亲身旁坐下,“妈,怎么样了?”
“还好,半夜被疼醒,送来医院做了检查,说是要割阑尾,你爸年纪稍微有点大了,所以时间会比较长”苑芷兰看着冀北回答。
“嗯,那应该快出来”冀北点点头,左手附在母亲手上,示意她不要担心。
“哥,等会还要回去上班吗?”冀谦靠着墙,看了眼腕表。
“不了,我和阿涛换了班,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去办,爸出来了,我和妈会照顾他”冀北看了眼冀谦的衣着说到。
“那行,我先回公司了,八点有个会要开”说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正正领带,“妈,那我先回公司了,下班了来换你们。”
“好,路上注意安全,你爸不去公司这几天,你好好打理,别给你爸丢脸了”
“知道了妈,你得对你儿子有信心”冀谦说完转身离开。
冀谦前脚刚走,冀远智后脚就推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过,回去还是要让他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不然下次可能就不是只割个阑尾那么简单了”说话的是为冀远智主刀的医生,也是外科声名远扬的老教授。
陈曦刚打开家门,可乐就撒欢似的跑到她面前,使劲抱住她的腿。
陈曦蹲下身,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脑袋。
“可乐,你是不是想我了,一晚上自己在家,没搞破坏吧?”
“嘤嘤嘤”可乐像听懂她说话了一样,化身嘤嘤怪回应着她。
可乐是一只黑柴,一年前陈曦刚租到这间老房子时,房东家母柴的五只柴犬宝宝正好满三个月,她怕陈曦自己一个人住会孤单,便问她要不要挑一只去与自己作伴,于是,陈曦选了五只当中唯一的这只黑柴,当时,它带了一个红色方巾,看上去很像一瓶瓶装可乐,陈曦便给它取名为可乐。
一晃一年过去了,它也慢慢长大,陪伴着陈曦度过了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陈曦给它添上狗粮,换了干净的水后,连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大概是熬了一晚上夜,早晨又“释放”了一下,让她过于精疲力尽,所以才能那么快进入梦乡。
陈曦一觉睡醒时,天空变得有些灰暗,晚霞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照在她的身上,提醒她该起床了。
陈曦动作迟缓的起身,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时间还早,洗澡换衣服足够了。
她继续倒下身去想再眯一会儿,但又怕上班去迟到,万分挣扎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进浴室。
陈曦又一次踩点进办公室,刚拿起患者的检查报告准备看,昨天跟车的小护士刘姚就跑到她身边,凑近,假装同她一起看报告,嘴上讲的却不是报告内容。
“陈医生,我听说昨天那个男孩是自己割腕的”刘姚说话声音很小,生怕旁人会听到似的。
“他今年刚参加高考,考完回去就跟他母亲说,可能考不上清华,没想到,他母亲啥也没说,半点安慰没给,直接就给他托关系找了所私立学校让他复读,他不愿意,他父母就断了他经济来源,还让他禁足,这半个月以来整个家每天都在争吵,昨天夜里可能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解脱吧”刘姚叹了口气,摇摇头。
陈曦听完,心潮翻涌,却只抬眸淡淡的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嗐,就早上他父母在门外跟护士长说的被我听见了呗,他母亲还说自己的孩子特别听话,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确实,我们去到他家的时候,墙上贴满了他的奖状,啧啧,可惜了”
陈曦没再回她的话,只是下意识的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腕表表带,那下面藏着的是,一段她不愿再回忆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