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堡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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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里的气氛却是不一样的紧张。陡然间握住对方的软肋，让陆彧阳对这位海教授起了一点探究之心：“海教授，刚才为什么不求救？”
海雾僵硬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体：“自然有我的理由。陆上校，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今晚的受害者。”
但他的衣服被陆彧阳压在身下了，这一下并没有坐起来，反而重心不稳，又跌了回去，刚刚好趴在陆彧阳的胸前。
陆彧阳扶了他一把，手指松松地搭在他的腰上，意有所指道：“不能说吗？”
两个人挨得很近，鼻尖传来陆彧阳身上的味道，像一匹烈日下奔跑的猛兽，极具侵略性。海雾镇定地说：“陆上校，我们可是初次见面。”
两个人目光对视了片刻，各退一步。
海雾把衣服抽出来，从医疗舱里走出。他在屏幕前快速点了几下，找到了自己的那段数据，勾选删除，边做边说：“陆上校，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你也别再刨根问底。
陆彧阳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海雾的言外之意。就当作是个交易，海雾不再追究克里斯入侵研究所劫持他的事情，陆彧阳也不再追究海雾隐瞒了什么。得罪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教授并不明智，双方缄口不言是最好的结果。
但陆彧阳同时又是个很敏锐的人，这位海教授身上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海雾的良好涵养体现在他所保持的克制的态度上，而这种态度背后隐藏的东西，一定十分关键。
陆彧阳坐起来，把手搭在医疗舱边上，随意地撑着头：“海教授，实际上，这项交易并不公平。”
海雾闻言抽回手，插在口袋里，转头问他：“哪里不公平？”
陆彧阳说：“你看，克里斯劫持了你，而我救了你；林教授要检查数据，我替你掩护。这是两件事。而你帮我隐瞒今晚的事，是一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陆彧阳，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竟然还能这样大言不惭。海雾眯起眼睛：“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陆彧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确实如此。”
海雾说：“陆上校，不用我提醒吧，克里斯是你的人。他做了什么，难道不该算在你头上？”
陆彧阳摇头：“他是个独立的人，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
“他难道不是来救你的？”
“我没有要求他救我。”
海雾冷静片刻，决定不再和陆彧阳纠缠在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中：“说吧，上校，你究竟想要什么？”
陆彧阳站起来，三两步走到海雾面前。他比海雾高一个头，需要偏着脑袋才能与他对视：“我需要教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离开这里。别忙着拒绝，我的记性还不赖。刚刚你删除的那段数据，已经印在我脑子里了。虽然我并不懂它代表了什么，但我想，林教授一定能明白。”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海雾的眼神冷下来：“陆上校，我原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陆彧阳顿了一下，反问道：“那我应该是怎样的人？”
海雾没理他，抽身往外走：“我答应了。希望陆上校也能信守承诺。”
陆彧阳说：“等等。”
海雾不耐道：“还有什么事？”
忽然一件外套从后面搭上来，落在他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陆彧阳为他披好外套，顺手帮他把头发从后领口拨出来：“我等你的好消息，教授。”
如果忽略他刚刚说出口的威胁，举止简直像个亲密温柔的情人。
海雾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回到休息室已是深夜，海雾熟练地为自己打药，然后换了衣服去泡澡。如果不是光脑发来通讯请求，他几乎要在浴室里睡着。
林复一接通，就诧异地问：“阿海，刚刚敲门你怎么不开？这么晚了，你这是在泡澡？”
海雾的手臂搭在额头上，有些疲倦：“抱歉，可能是睡着了没听到。”
林复立刻涌起自责的情绪，阿海这样劳累，都是为了帮自己。他的声音温柔了些：“那也别在浴室里睡，容易着凉。快起来，回床上去。算了，我过来找你吧。”
通讯掐断了，林复的三维影像消失。海雾随手披了件浴袍，起来给他开门。
过了没一会儿，林复就急匆匆地来了。海雾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香气。林复推他去餐桌旁坐着，从智能管家的手里端出几个冒着热气的盘子：“我猜你还没吃晚饭。”
盘子里是烤的金黄酥脆的小羊腿、照烧酱肉和棘棘果，以及一杯鲜榨柠檬汁。
林复说：“都是你还在学院时爱吃的。”
海雾饿过头的胃终于活泛起来，他边吃边和林复聊天：“样本的事，有点眉目了。”
林复忙问：“怎么说？”
海雾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死亡的样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差不多三个月前吧。”林复思索着，“实验一直是正常进行的，直到三个月前，研究员开始观测到样本出现异常表现。浸泡样本的溶液里有神经抑制成分，一般会阻止他们有过多的活动，但他们却突然变得很暴躁。有的样本会不停用头撞击玻璃壁，有的样本则出现自残行为，这与他们原本的习性不符。”
“如果排除其他因素，且通过抽样，发现他们各项组织、器官、血液均未发生变化，你觉得还会是什么原因？”
“我想不出来。”
“我有几个思路。”海雾放下餐刀，擦了擦手，“首先，可能是我们尚未察觉的环境变化，比如声音、光线、气味等。如果变化太过微小，一般的仪器检测不出来很正常。”
“其次，可能是精神力的变化。已知的异种大部分是生物外型变异，极少有精神力变异的，但这并不表示没有。我曾经就在西三区的研究室解剖过一只精神力变异的异种。”
“第三。”海雾双手交握，表情逐渐冷凝，“可能是由于生物本能。科学研究表明，重大灾害来临前夕，很多动物都会出现异常反应。这些样本……也许感觉到了什么。”
林复打了个冷颤，感到手脚发凉。
如果真的是某种人类尚未察觉的灾难来临，东五区暂时的和平就会被打破，人类除了要与不可抗的自然力量斗争，还要直面封锁线外大量的异种，那不啻于末世。
这是最可怕的结果。
林复蓦然站起，双眼发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海雾摇了摇头：“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要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林复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立刻就要出门，显然是要去给联盟东五区行政长官打报告。海雾一把拉住他：“你准备怎么向上汇报？”
林复：“当然是如实说。”
海雾问：“我刚刚所说的，都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没有证据。”
林复：“等有了证据，东五区也已经完了。”
海雾：“东五区现在的情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大灾变以来的一百多年，异种与人类划地而治，以封锁线为界。联盟政府建立的北二区、西三区和东五区三个基地，都是以人类社会稳定和发展为基础的。你要打破这种表面的平静，必须要有绝对的证据，否则联盟绝不会让你开口。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闭嘴，撤掉你的职务，污蔑你的言行，让你成为民众眼里的‘疯子’！”
“样本大规模死亡，这件事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小到可能只是一个意外，大到可能成为灾难。你相信我的判断，联盟里那些政客未必相信。如果他们选择不信，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徒劳无功。”
海雾的话再直白不过，林复听的清楚。就像海雾说的那样，联盟东五区在三个基地里发展的最好，也最注重安全与稳定。一旦得知这种危险的“可能性”，第一时间要做的，绝不是公布消息，而是切断消息来源，安抚民众。
除非，他们有证据。
林复问：“那我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堡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