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破晓》弯弯的月亮

3、3 大白菜掉猪圈

　　调令来得比预想中快。对于这个结果，章晓应该要反抗、要排斥，但是她没有，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些许期待。或许自己考核不通过，以后只待在后勤部呢？她只是想体验一下父亲的工作，尝试寻找父亲甘愿抛下她们母女，选择抛头颅洒热血的原因。又或是她体内流着父亲的热血因子，内心渴望能匡扶正义、为国为民。章晓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章晓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抬头，就对上了邹静幸灾乐祸的眸子。
　　章晓没理会，正打算跟吕玲道别，身后传来邹静阴阳怪气的声音：“有的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一心想着掐尖要强，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才来多久，就着急表现！这不，出事了吧！脸都被打肿了，也没充成胖子。爬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痛。这就要打包走人了！这心理素质，得多强悍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章晓知道邹静在给自己泼脏水，但她并不想与邹静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这样的小人，你吵赢了会恼羞成怒，吵输了会落井下石，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反正今天以后，就不用再过与邹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能再一次摆脱邹家人，章晓心情很好。
　　章晓挺直脊背，一脸坦然的敲开吕玲办公室的门，然后转身关门，把一众八卦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见章晓进了邹静办公室，其他人相互挤眉弄眼的，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想法都差不多。在其他新人都被各种使唤的时候，章晓能独立带组完成体检任务，确实太扎眼了。邹大小姐能忍到现在才夹枪带棒的刺几句，已经是很温和了。要不是军区医院不是邹家能插手的，她家托关系好不容易把她弄进来，不能放开作，估计早把体检科给掀翻了。
　　邹静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了贺征来的，要想嫁进贺家，这点委屈必须受着。现在只能过过嘴瘾，没人保她，若为了对付章晓，把自己搭进去，就很难找更好的机会接近贺征。所以，在明知邹家与章晓的那些过节的情况下，邹静也没把对章晓的不喜摆到明面上来。
　　没曾想，自己还没出手，章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今早回来，看章晓在收拾东西，就知道这是要滚蛋了。邹静在办公室里一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不管章晓以后是不是要滚回老家，军区医院里面，章晓因过被辞的名声是跑不了了，以后想凭那张脸勾搭个高干子弟、医生护士什么的，也没什么机会了。邹静迫不及待想要看章晓倒霉，全然不考虑是否还有其他可能。
　　要说邹静这么在意章晓，其实更多是出于女人间的敌意。那天，贺征三人从吕玲办公室出来，让站在拐角处的邹静看到了。那一刻，邹静就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贺征是她少女时期的幻想，对贺征的喜欢贯穿了她整个青春期，她的一颗心早被贺征填满，就算自己不能嫁给贺征，她也绝对不允许其她女人嫁给贺征。
　　邹静不得不承认，章晓身材样貌、学识能力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更胜一筹。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只有她的家世。她比章晓更早认识贺征，还与贺敏有着一层同学关系。但感情不是论先来后到的，她要掐灭一切意外的火苗。
　　另外就是章晓与邹家的那点过节，若是扒开了，也是邹家理亏。若是章晓被其他高干子弟看上，那邹家也是有得受了。虽说为了个女人的那点私冤打垮整个邹家不太可能，但枕头风的厉害，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保不齐有哪个冲冠一怒为红颜，把邹家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抖出来，也够邹家喝一壶了。
　　章晓这个完全长在邹静痛点上的人，若邹静之前对她的态度是不屑一顾，那从她与贺征同框之日起，邹静对章晓，就是除之而后快了。不过幸好，那天之后，就没见过章晓与贺征有什么交集，邹静从贺敏那里也套不出任何异样，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吕玲办公室内，与外面诡异的气氛不同，两人相谈甚欢。
　　吕玲：“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在这里，你确实帮我挺多的。军医部从我这里挖人，也不是头一回，对于你的去向，我多少知道些。去那边，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章晓认真点头，刚要张嘴说话，就对上吕玲意味深长的眼神，章晓感觉接下来不是什么正经话。果然，下一秒就听吕玲说：“好好一颗大白菜，偏偏掉猪圈里了。”
　　章晓怕吕玲继续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转移话题道：“玲姐，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吃个饭，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
　　能遇到吕玲这样的好上司，章晓很感激。在这里的工作刚理顺，就要离开，章晓心里有些不舍。
　　吕玲一听，就来精神了，说：“一提到吃饭我就来气，本来还想着给你搞个践行宴什么的。我们部门也好久没聚餐了，经费都还存着。没曾想，你那新领导说，让你今天必须马上过去，一过去就是封闭式训练，无休假不能出军区。跟抢媳妇儿似的，完全不留一丁点儿撬墙角的机会，到底谁挖谁墙角了！”
　　吕玲作势深吸几口气，说：“算了，下次再挖我的人，我要他们好看。”
　　章晓被逗乐了，捂着嘴偷笑。
　　吕玲见时间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正经脸：“章晓，你这一走，科里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姐就送你一回吧。”吕玲话中有话，章晓听懂了，心中更加不舍。她眼含感激的看着吕玲，朝吕玲鞠了一躬，“玲姐，谢谢您！”吕玲安抚的拍了拍她，随即拉着她走出办公室。
　　靠近吕玲办公室门口的几人，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见办公室的门打开，忙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对着面前的电脑一顿敲敲打打。
　　吕玲把众人的小动作收在眼里，也没在意，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然后开口：“打断一下，今天起，章晓就要调到军医部。军医部离我们这边不算太远，以后工作可能也还会碰上。章晓原来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共事时间虽短，但也是难得的缘份。这里就祝章晓以后前程似锦，一切顺利！”
　　吕玲环视一圈，众人会意，都跟着附和。章晓微微弯腰，向大家道谢。
　　众人刚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践行宴之类的，就听吕玲说：“本来想请大家吃饭，一起欢送章晓的，但她那边的领导有别的安排，所以我们只能口头欢送了。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等收尾工作结束后，我们组织团建或者聚餐，随你们高兴，预算如果超了，玲姐补上。”
　　众人情绪高涨，个别人心里本来酸酸的，此刻也抛到脑后了。
　　而躲在人群中的邹静，此刻正咬着唇，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被众人围着的章晓。察觉到周围人向她投来似有若无的视线，她的脸色白了红，红了青，脸上火辣辣的。她死死地握紧拳头，压下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手心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章晓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盯着自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她没有理会，连余光都没赏一个给她。
　　当天晚上，邹静回了一趟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