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喜欢》Am承言

15、15

　　但程未汐还是忍住了倾诉的愿望。
　　她说不出口。
　　“叶老师，”程未汐说话还是冷冷的，“上课吧。”
　　叶霖歌感到了程未汐内心的松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如他愿地向他吐露心中的难过。
　　“今天不上课。”叶霖歌说道。
　　他站起身，手里的笔转个不停，却没有掉下来。
　　避开程未汐的目光，叶霖歌绕到她的身后：“你为什么不说？”
　　“别逼我。”程未汐合上双眼，“求你，老叶。”
　　叶霖歌见程未汐腰背笔直，知道她是倔强，但他就是感到了程未汐的伤痛。
　　这就是脱敏治疗，要痛过才会痊愈。
　　但是程未汐只是痛。
　　“你不说，这些事永远都会梗在那里，过不去的。”
　　“你难道不想摆脱它们吗？”
　　“还是说你宁愿永远陷在泥潭里，永远不挣扎？”
　　在叶霖歌几乎快要怀疑，程未汐就是痛死也不会开口的时候，程未汐说话了。
　　“窥探别人的隐私会让你感到很有成就吗？”程未汐睁开眼睛，声音含着冰。
　　“你想知道什么？想要我承认什么？”
　　“是想知道我家门不幸，有了我这样一个灾星；还是要我承认母亲早亡，父亲抛弃，寄人篱下？”
　　叶霖歌指尖的笔停转，掉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满意了吗？我把我的伤口撕给你看，高兴了吗？”程未汐站起身，转身盯着叶霖歌的双眸。那道目光直勾勾地打在叶霖歌的脸上。
　　叶霖歌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痛。
　　他的家庭太好了，好到他以为所有人的家庭都应该是那样的。
　　尽管他二十七了，却没有想过任何不幸的人们有多难过。
　　他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评价自己是灾星。
　　灾星。
　　程未汐是该有多痛？
　　叶霖歌心疼了：“我的错。”
　　“今天不上课的话，我就走了。”程未汐一分眼神都没有留给叶霖歌，直接就走人了。
　　叶霖歌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最后瘫倒在沙发上。
　　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另一边，程未汐并没有回去。
　　她去了石英公园，在石头堆砌的世界里孤独地游走。
　　林羽有顾易言可以等待，她呢？
　　唐星有爱她的父母，她呢？
　　叶霖歌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做任何事情，她呢？
　　她没有等待的人，没有被爱的感受，没有做任性的底气。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
　　程未汐最是喜欢这座城市里的石英公园。在这里，一个个石头孤单地站立，每天身边的人都来来往往，唯独不会留它们一个眼神。
　　就像她一样。
　　程未汐在公园里坐了几个小时，到了十点才回家。
　　林羽早就等在了家里，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门口的响动，问道：“未汐，你回来了？”
　　“嗯。”
　　大心脏的林羽没有感觉到奇怪：“吃晚饭了吗？”
　　“不吃了。”程未汐向房间走去。
　　“哦，好吧。”林羽坐起来，转头看了程未汐一眼，“你好像很累。”
　　“上课上的，我快累死了，理科真难。”程未汐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已经可以自如地面对林羽了。
　　“找到方法就好了。”林羽靠回沙发上。
　　程未汐笑了笑：“你聪明，我哪儿能和你比？”
　　林羽被夸得很高兴：“我虚荣，快多夸我两句。”
　　“你聪明，你全世界最聪明。”程未汐站在房间门口，按下门把手，“我回房间休息了，你早点睡。”
　　程未汐回到卧室里，就把衣服都脱了下来，进卫生间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水花迷了双眼，眼前是水汽，雾蒙蒙一片。
　　手机被丢在床上，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微信消息。
　　上面的备注是叶老师。
　　程未汐洗好澡出来才看到消息。
　　她拿起手机，指纹解锁之后点开微信，眼神在备注上停留。
　　最终还是点开。
　　“对不起，是我的错。”
　　目光微微凝滞。
　　这个人在道歉。
　　程未汐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两下：“没事。”
　　她不介意自己的过往，那是真实发生的一切，她否认不掉。
　　她只是介意自己，介意自己总是带来不幸。
　　外面发出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林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未汐，顾易言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程未汐冲着门喊道：“我没听到啊？”
　　她退出微信，果然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
　　“你回他一个电话吧。”然后就是踢踢踏踏的声音渐远。
　　程未汐拨了一个电话回去，不多时，温润的声音就穿过电流来到了她的耳边：“未汐。”
　　“什么事？”
　　顾易言听着程未汐偏冷的声音，心中无奈叹息。
　　这几年里，程未汐本就不热络的性子变得越发冷淡，连林羽和顾易言都很少感觉到她的温柔了。
　　“明天是风汐和G.M.谈合作，是谁来？”顾易言问道。
　　程未汐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柜子上，将浴袍换成睡衣：“我们一起去，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顾易言失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肯定随便就把字签掉了，我过去看一眼，如果合同不行的话你们要改。”程未汐解释道，“所以我得过去看着点。”
　　顾易言知道程未汐不是个会放水的性子，也明白她的意思：“我们都准备好了，合同我也看过了，就看你满不满意。”
　　“好的。”程未汐把手机从柜子上拿下来，坐到床上盖好被子，随手拿了一本书，“你早点休息。”
　　“……你今天心情不好。”
　　又是这样。
　　顾易言总是能轻易辨别她的情绪好坏，不论有没有见面。
　　“没有。”
　　欲盖弥彰。
　　顾易言明白程未汐不会说，便也没有逼她，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次日清晨，程未汐很早就起来复习物理，到了时间以后和林羽一起坐车去了G.M.。
　　林羽见到顾易言很高兴，合作谈得也很顺利。
　　林羽说，为了庆祝合作，中午请大家吃饭，众人听了都很开心。
　　结果最后去的饭店是顾易言喜欢的那家，点的菜也都是顾易言爱吃的。
　　程未汐看着所有人推杯换盏，淡淡的目光扫过门口。
　　她想走了。
　　突然手机震了震，叶霖歌来了消息：“带你出去玩？”
　　程未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对前一天的事情毫无芥蒂，毕竟她说的那句“窥探别人的隐私会让你感到很有成就吗”确实是有点重。
　　但是叶霖歌的消息来的很及时。
　　程未汐给叶霖歌回道：“去哪儿？”
　　“郊外，把你卖了。”
　　程未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可卖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