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记》经书无尘

10、书信亲笔胡杠乱辩

　　东来的途中，天铉听得大岩说过，这老蛇王爷外孙女幽璇之事，顽劣异常，最喜捣鼓些奇技淫巧之物，老蛇王爷又溺爱，诸位伯叔也不怎么管。
　　当时天铉见了幽璇：遍体纯素，发如浓墨。一双又悲又怒闪芒目，两弯弯刀细刃吊剑眉。站如挡风小树，动如猫伸懒腰。面如妖花，形如幽灵。腰间带宝剑一把，手中持奇卦一盘。
　　幽璇和天铉对了眼，只见天铉：身着三龙青衣，头抹族纹，齐眉带着三角束灵宝环，腰束酱红青玉纱，一双淡红二龙戏水玉佩悬于腰间，右手握二尺长的白玉色木棒拄在地下。势如峭壁，形如高杉。面如玉而冷，色如雪而刚。
　　那时幽璇一见了天铉，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小鹏王站过来，挡在天铉幽璇之间，说道：“贤甥以为，谁可继承蛇王位？”
　　天铉道：“继位小事，一纸书信就完了，何必动刀动枪？”
　　众蛇王道：“若有书信，怎会打到这步田地？未见父亲留下什么东西。”二蛇王道：“谁继尊位，关乎赤蛇族兴衰，不是小事。”
　　天铉道：“若有蛇王爷之书信，众位蛇王是遵行？还是不遵行？”
　　小鹏王道：“若有，自然要遵循，只是蛇王爷暴毙，恐怕没留下什么东西罢。”
　　天铉道：“若确为蛇王爷的书信，众位蛇王只要点头答应遵循即可。”众蛇王看了小鹏王，都道：“若真有，自当遵行。”
　　天铉道：“诸位蛇王，说话算数？”
　　小鹏王道：“我等众妖今日集于此处，都是见证，一句话一根钉，谁都见了的。谁说话不算话，小命立即不保。”
　　天铉掏出一封金边黑面的信封说道：“这就是蛇王爷的信。”
　　鹏王笑道：“贤甥有何证据证明，此蛇王爷信？”
　　天铉指伽大岩，说道：“这位伽大岩，昔日，可曾在蛇王爷座下听命？”众蛇王道：“这蛤摸怪确曾在，只不过作威作福，狐假虎威，没一个喜欢的。此妖之语，不可信。”
　　天铉道：“确曾在座下即可。老祖母告了我是这样，果然我老祖母话是可信的，诸位以为呢？”
　　小鹏王到：“天沙族老龙母的话，自是一言九鼎。”众妖听见，这赤蛇族比之天沙族，不过是寻常小族，天沙族老祖自没有必要哄骗，皆道：“老祖之话，当然可信。”
　　三龙王道：“只我不信，老龙母指了大位传人。”
　　天铉道：“老龙母怎会指大位传人？指大位传谁，那自然是老蛇王爷说了算。”
　　小鹏王：“老龙母德高位尊，但与这继位之王无干，贤甥这说哪里话？”
　　天铉道：“我老祖母转述老蛇王爷之话，相不相干？”
　　赤蛇族百十年没跟天沙族有来往了，都不信老蛇王爷预判了死日，托老龙母定了继位者。于是小鹏王并二蛇王道：“既有这话，何不拆开信来看？”
　　天铉道：“此信是交于老蛇王爷的，老蛇王爷已死，若拆信，须得众人同意才可。”众人无不同意，天铉召几个蛇王并幽璇近前，当众拆了信，众都细看，只见笔势老峻，字泛冷光，乃是用仙家法力所书，果非寻常。
　　蛇王等看了，大惑不解，三蛇王道：“信中哪有说谁来继位一事？”天铉笑道：“我没说有。我只说和继位相干。”
　　小鹏王道：“中途你拆信了？”
　　天铉道：“叔叔法力高强，一看便知此信我若拆了，必有痕迹。”
　　小鹏王道：“既未拆信，如何得知信中内容？”
　　天铉道：“我并不知信中内容。”
　　小鹏王道：“既然不知，为何断言此信与继承大位有关？”
　　天铉道：“我猜的。”
　　三蛇王道：“猜的怎可信？”
　　天铉道：“我没叫你信我，也没说我的话就可信，我只说，我老祖母的话可信。”
　　几个蛇王听了，不免有气，众妖也议论纷纷。单钩见了，率几名妖卫上前，近了近天铉。
　　二蛇王道：“大伙都见了，这封信却是真的，但和继位无关。”话未说完，天铉道：“谁说无关的，这信上明明说着，要把老蛇王爷外孙女幽璇接回天沙族。”
　　三蛇王道：“那又如何，难道是说让幽璇到天沙族继承蛇王爷大位？”
　　天铉道：“当然不是，没这个理，到了天沙族，只能接我天沙族大位，没有接赤蛇族大位的道理。”几个蛇王道：“那说的是。”
　　天铉道：“显然蛇王爷也没让幽璇继承大位。”几个蛇王笑道：“那还用说！”
　　天铉道：“几位蛇王，既然同意，那我就把幽璇妹子带走了。”
　　小鹏王道：“慢，几位蛇王何曾答应，让带了幽璇走？”
　　天铉道：“书信虽没指定谁来继位，但书信里指定了谁不可继位。这信点了名地要送走幽璇，显然不欲传大位与她，几位蛇王也同意，书信也在此，当然幽璇得跟我去天沙了。”
　　小鹏王道：“此信是给老蛇王爷的，现这老儿死了，自然此信作废。”
　　天铉道：“此信若在，幽璇必不可继位。此信若废，那幽璇显然当蛇王爷大位当定了。”
　　众蛇王都道：“不可。”
　　天铉道：“幽璇既不当蛇王爷，此信何必要废？幽璇不当蛇王爷，何必留在此地？何况开始诸位都说，此信若是蛇王爷的，自当遵循。”
　　小鹏王道：“此信是老龙母所书，怎的是老蛇王爷的？”
　　天铉道：“写给老蛇王爷的，自然就是老蛇王爷的，正如我把这块石头送给你，这石头自然就是你的。正如老蛇王爷送幽璇到我天沙，这幽璇自然就是天沙宫的了。”
　　小鹏王冷笑道：“贤甥善杠多辩，果名不虚传。”
　　天铉道：“不敢，我修炼烦乱之时，曾编撰了一本‘杠经’，自创自练，自问已天下无敌。”
　　小鹏王招三个蛇王：“你们同意？”
　　蛇王都道：“父王遗愿，天沙老祖致意，吾等不敢不从啊。况且我等确曾有言在先，要遵循信中所写。”
　　小鹏王欲强带了幽璇走，只看了天铉所带妖兵甚众，大妖将单钩护卫在旁，天铉年轻，修炼不足，但也不可小觑。天沙一族近百年气势极盛，在场妖族多与天沙交好，天沙与自己也略沾亲带故，辩也辩不过天铉，思来想去，只得罢了。
　　又道：“幽璇跟谁走，让她自己说说。”
　　天铉道：“信中只让带了走，不论死活情愿。”
　　小鹏王道：“贤甥这话，可是不给你这老叔的脸？”
　　天铉道：“抬杠之事，不讲面子，只论输赢。”
　　小鹏王道：“天下妖仙，有几个承认你这杠经？”
　　天铉道：“不承认自然可以走开，我不强迫于它就是。”
　　幽璇忽说道：“老祖有话，说若有天沙的人来接，就跟了他去。”
　　天铉转头道：“妹妹几岁了？练什么功？用什么宝物？”
　　幽璇道：“我用卦。几岁和练什么功，不告诉你。”
　　天铉道：“挂？”
　　幽璇道：“你这蠢哥哥，自不知道卦的神奇奥妙，你若虚心求教，自可向你传授一二。”
　　天铉道：“得了闲儿，我必请教一番。”
　　小鹏王冷笑道：“贤甥，你这归途可要小心呢。”
　　说罢，小鹏王带着四名妖卫，愤愤离开，三蛇王慌忙派人去送，小鹏王也不理会，一径去了。众妖也散去了一些。
　　三个蛇王只来找天铉：“三太子，我等谁来继承大位？”
　　天铉笑道：“你们自己商量就好，何必问我，这封信，你们在蛇王爷前烧了吧。就说他外孙女的事情已了了。”
　　说完，吩咐小妖们，把飞车上的礼物拿出，堆在祭奠之前。一日后，幽璇带了菜鹃、雪猫并许多小玩意，私有的灵石、丹药、宝物，衣甲等物，随了天铉，主仆三人坐于第三辆飞车，往东而去。
　　三蛇王仍旧自当了新任蛇王爷，原伽大岩所管之地，交与了四蛇王。其余里外妖族，各送了不少礼物。那封信在老蛇王爷灵前烧了，天铉带的礼物，新蛇王爷自拿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