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将是孩子控》酷暑不熟

86、决堤

　　烈昀虽比温昼年纪小，经验不足，可几个回合下来竟也不占下风，反而越打越猛，一招一式皆是快准狠的杀招。

　　若非温昼速度快，只怕早就被烈昀捅出了好几个窟窿眼，而他居然还能在与温昼对峙之时，顾及到陆洬，防止温夜对其下手。

　　陆洬待在一边，焦急的看着在温氏兄弟二人周旋的烈昀，他知道以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冲上去，只会当了烈昀的累赘。

　　可他就这么干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对方毕竟有两个人，烈昀即使再有能力，也会被他们的轮换战术耗尽体力，最后还是会被拖死的。

　　陆洬烦躁的在原地踱步，如果E.F没有被禁用，他还可以靠着超能力作弊一下，可现在……他第一次为自己这么垃圾的战斗力而羞耻。

　　另一边，烈昀冷静的应对着温氏兄弟的轮攻，但呼吸却渐渐开始急促，他的体力开始有些跟不上了。

　　温昼似乎也意识到了烈昀体力不支的状况，一击飞爪钩直指烈昀的心脏，而温夜也了解到了兄弟的做法，绕到烈昀身后打算牵制住他。

　　烈昀显然也清楚这两个人的打算，索性以电光棒为支撑，一跃而起，跳出了两人的夹攻范围。

　　但温昼却显得技高一筹，飞出的飞爪钩在将要碰到温夜的一刹那突然转了个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刚站稳身体的烈昀。

　　烈昀被飞爪钩当场抓住左手手臂，温昼一用力连衣服带肉一起将飞爪钩扯了过来。

　　“呃……”烈昀强忍痛苦捂住受伤的手臂，鲜血穿过他的指缝一点一点流了下来。

　　“烈昀！”陆洬冲到烈昀身边，焦急的查看着烈昀的伤势。

　　他靠近手背的部分血肉模糊，一整块肉都被扯了下来，陆洬毫不犹豫的扯下烈昀的衣服，小心的将他的伤一圈又一圈的包扎了起来。

　　烈昀轻声说：“我没事……”

　　“你闭嘴。”陆洬咬了咬牙，几乎是压着怒火说出这句话的。

　　温夜笑了笑，话语之间满是威胁：“小少爷，跟我们回去，或许烈昀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也不希望耘黎烈家再损失一位家主吧？”

　　陆洬握紧拳头，站了起来，黑脸看着他们：“做梦。”

　　如果不是他们苦苦相逼，也许温彦纳尔也不会出逃，这样或许烈昀的父母也就不会惨死，一切的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这个吃人的家族害的！

　　名为仇恨和愤怒的情绪一下占据了陆洬的意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拥有能保护他爱的人的力量。

　　烈昀看着陆洬，道：“跳出桎梏，我说过，这是以你的精神世界为基础联通的空间，没有人会比你更强，你掌握着这个空间。”

　　陆洬试着凝聚起力量，而就在这时，幻星之塔塔顶的恒星能源开始散落点点星光因子，那些星光因子因为重力和其他力量的影响渐渐往陆洬身边聚集。

　　星光因子越汇越多，渐渐发出耀眼温柔的白光围绕着陆洬。

　　而就在那一刻，陆洬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多了一种更为稳定的力量，与此同时，他还在那片白光中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快醒过来吧，陆洬，我很想你。”

　　那是烈昀的声音，是他熟悉的那个烈昀！

　　是了，他在梦里，他要醒过来，他要去见烈昀。

　　白光散去，陆洬的决心也越发坚定，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微微抬手，下一秒，两兄弟一下跪倒在地上，而那本家谱也被莫名的力量送到了陆洬手上。

　　“他们两个怎么处置？”陆洬看向烈昀。

　　烈昀站了起来，走到温氏兄弟两人面前，先是将两人敲晕，然后用从空间终端里的可变形镣铐圈住了两人的手腕，随即看向陆洬：“我会把他们交给阿溯，让他来定夺，幻星之塔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他们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洬将家谱递给烈昀，点头：“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结果一说话，却是同时开口：“那个……”

　　两人相望，烈昀说：“你先说。”

　　陆洬说：“我……可能要走了。”

　　半晌，烈昀才道：“……你……是该醒过来了，外面的我一定很担心你。”

　　“烈昀，你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多痛苦吗？”

　　烈昀沉默半天，点头认同：“我知道……”

　　“……”陆洬恨不得冲着烈昀吼道，知道你还隐瞒着我的身世！可他又明白这是只有二十二岁的烈昀，不是三十六岁的烈昀，他什么也不知道。

　　“被人隐瞒着真相，像个傻瓜一样无忧无虑的被长辈庇佑，那样的生活并不属于我。”烈昀强颜欢笑道，“我姓烈，就注定了我这一生不会活的太安逸，背叛、刁难、刀光剑影，所有血腥黑暗的事情都会一一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

　　“正因为我长大后经历的太多，长辈们才希望我的童年可以快乐一些，至少不会让心里那么阴暗。”烈昀说，“因为见识过最诚挚的美好，即使身处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疯癫之中，谎言有时候很美好。”

　　陆洬抬眸看向烈昀，他的眼眶在不知何时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所以……这就是你隐瞒我身世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那个我究竟做了什么，但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烈昀拥抱着陆洬，声音温柔的不像话，“陆洬，至少他希望你可以记住现在的善良和温柔，不要被这其中的阴谋恶心到。”

　　“我……”心疼你啊……陆洬把头埋在烈昀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烈昀知道陆洬想说什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面对过这世界最大的恶意了，我已经习惯了。”

　　“烈昀，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又不是你的错……”

　　“不，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帮了我的父亲，你爸妈……也不会……惨死，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父亲，和你有什么关系？”烈昀把陆洬抱得更紧，下巴抵在陆洬头顶，“耘黎烈家和北归闻家一直是纳尔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没有当年的事情，他们也早就盯上了我的父母，我父母把你父亲当朋友，才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他们是自愿的。”

　　陆洬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烈昀的衣服。

　　周围的一切渐渐开始变得黯淡，烈昀知道，陆洬快要醒过来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在战场了，我希望那个时候的你不要变，不要变得我不认识。”

　　说着，烈昀就推开了陆洬，冲他笑了下：“陆洬，记住我说的话。”

　　“烈昀！”陆洬想抓住烈昀的手，可是还没碰到，这一切都回归于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的市立医院。

　　穿着一身防护服的金阳看着机器上直线飙升的图，惊悚的说：“E.F波动突破上限值了，烈大哥！”

　　一边的烈昀闻言凑到机器身边，然后转头看向病床上连着无数管子的陆洬，喃喃道：“他的E.F要恢复原来的阈值了。”

　　“什么意思啊？陆洬的阈值不是只有2150法御吗？怎……怎么会……”金阳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严肃的烈昀，连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烈昀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昏迷的陆洬，眼中翻涌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破除原先的阈值也就意味着……他体内的病毒要压不住了。

　　就在这时，陆洬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

　　金阳见到醒过来的陆洬，喜极而泣：“醒了醒了，陆洬，你终于醒了。”

　　陆洬偏头看向两人，不确定的问：“烈昀，金阳？”

　　金阳拼命点头：“是我们，你小子……你要吓死我们了……”

　　陆洬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都难受的很，就像要被烤化了一样热。

　　金阳说：“你现在还在发着烧，刚才给你量过体温了，38.5℃。”

　　“我……我也……中招了？”

　　烈昀点头：“嗯，你得的是变种的病毒肺炎，所以单独给你了一间病房。”

　　金阳连忙说：“你放心，你病的不重，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不要怕，烈大哥已经从古籍中找到了一种可以缓解这种病的药物配方，现在已经送到各大医学院去试验了，只要临床试验成功就可以投入生产使用了。”

　　陆洬点了点头，问：“我睡了多久了？”

　　烈昀说：“……十天。”

　　“十天？”陆洬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然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还答应了许奶奶要过去看她的，这怎么行！她现在怎么样？”

　　听到许奶奶这个名字，就连一向话唠的金阳都罕见的低下了头没有回答陆洬。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莫名的沉默，陆洬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质问着他们：“说话啊！”

　　烈昀叹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金阳，金阳明白了烈昀的意思，点了点头，转头将后面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拿了过来。

　　烈昀静静的说：“在你昏迷的第六天，许奶奶突发脑梗，抢救无效，于云历2257年1月13日下午2点54分离世。”

　　听到许奶奶离世的消息，陆洬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摇摇头喃喃自语：“谁死了？你们在骗我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什么病都没有的……”

　　金阳艰难的开口，声音颤抖：“奶奶昏迷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她让我们把这本笔记交给你，说……说是有话想跟你说，都在笔记本里了。”说着，金阳将那本笔记本递给陆洬。

　　陆洬没有接过笔记本，金阳只好将笔记本放在床头柜边。

　　而陆洬只是木木的摇摇头：“不可能的，明明那个时候她还很好的……”

　　烈昀闭上眼睛转过身，不想去看陆洬难过的表情：“天命难违，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金阳他们都尽力了。”

　　陆洬没有说话，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不知不觉间，眼中升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烈昀看向金阳：“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待着吧。”

　　金阳看陆洬那一副倔强的样子，点了点头，跟着烈昀走了出去，临走前道：“你如果不舒服的话，摇铃叫我。”

　　走出病房，金阳便对烈昀道：“烈大哥，你……为什么不愿意陪着陆洬，他……明明更需要你。”

　　烈昀摇摇头：“再需要我，他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有的时候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我要照顾他的情绪，而且……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过早的知道。”

　　“可我们瞒不了多久。”金阳摇摇头，“上头已经在进行排查了，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种病毒的特性，林酒他们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下一个就是陆洬。”

　　烈昀垂眸叹气：“我知道。”

　　“烈大哥，其实我很能理解陆洬现在的心情，我们做医生的，对我们负责的每个病人都投注了情感，我们由衷的希望他们能健康，没有哪个医生会对逝去的人无动于衷。”

　　“……”

　　“烈大哥，照目前国家环御局下属卫生组织的政治形式，我们交出陆洬，他只有一个必死的下场！”

　　“好了，金阳，这些事我自有考量，你先去忙你的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金阳还想说什么，可看烈昀不想和他继续交谈，只得妥协：“好吧……”

　　等金阳离开后，烈昀转头看向陆洬的病房，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会保护你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我在意的人，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拼劲全力搏一搏。

　　……
　　……

　　病房里，陆洬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想起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1月8日，天气：晴
　　得了这本笔记本，我也总算可以找点乐子了，成天躺在病床上，总觉得日子过得挺慢的，现在好了，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
　　……

　　1月9日，天气：晴
　　今天陆洬没有来看我，我很好奇的问了那个叫悦悦的护士，悦悦说，小陆医生最近在急诊科，忙碌的很，我想也是这样，这样优秀的孩子，可是各大科室抢着都要的，只是啊，太拼命对身体也不好，我和悦悦说记得让他注意休息。

　　可能这丫头也好奇为什么我单单对陆洬那么在意，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能这孩子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当年去风星孤儿院，见到最灵动的孩子就是他，当时的他还是一个收到糖果还会开心的跳起来的孩子。

　　他很聪明听话，也很善良，是很多想收养孩子的夫妻都喜欢的类型，但我当时听说，一位教授已经决定领养这个孩子，那位教授在学术界赫赫有名，且对人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很喜欢陆洬。我想陆洬交给他照顾也不算亏待了这孩子。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那位教授不幸罹难，收养之事不了了之，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孩子，直到在这里我才再一次见到他。
　　他为人温和，眼底依旧有笑意，我想大概是有人代替那位教授给了这孩子爱意，这样很好，有人情味的孩子才是最招人喜欢的。

　　1月10日，天气：阴
　　听悦悦说，今天外面下雨了，我想这阴暗的天就相当于安临如今的情形，但我相信困难总会过去，阳光终究洒落在这个大地上。

　　一个叫烈昀的年轻人来看过我，他说他是代替陆洬来探望我的，这个年轻人说话很稳重，显得很成熟有礼，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该是这个人给了陆洬不曾有过的温暖吧？

　　听旁人说，这个叫烈昀的年轻人是医院的劳工，帮了他们不少忙，还花了很多时间去陪那些被感染的小朋友，给他们画画、讲故事，小朋友们也很喜欢他。

　　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善意多一些啊。

　　1月11日，天气：阴
　　新闻上说，感染的病例又增多了，也不知道这疫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1月12日，天气：晴
　　天气终于放晴了，我想苦难子也会像乌云一样烟消云散吧。

　　1月13日，天气：阴
　　这几天看着新闻里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产生冲突的视频，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人总不会为和犯下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错误而付出代价，甚至连一句道歉也说不出口，这就是键盘侠惯有的思维，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如果

　　最后一天的日记，许奶奶没有再提及日常，反而是写了这么一段话。

　　只是她还没写完，就……

　　想到这里，陆洬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强忍泪水。

　　一张信纸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上面只寥寥写了几语。

　　当我们被恶意包围的时候，多想想曾经获得的善意，孩子，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许奶奶……”

　　陆洬只是坐在床上，喃喃的叫着许奶奶，“对不起……”

　　原谅我，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原谅我，没有认出您就是当年送给我糖果的那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