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恩典》蜀南葵葵星

2、第 2 章

　　野不野没人知道，何俞说完话没人回复，只因为房子主人迟来的亮相。

　　顾江海抱着个粉红色笔记本电脑往外走，但步伐并不畅快，脚底下趴着个娇小的女孩儿拖着他的大腿不让人迈步，嘴里还嚷嚷着：“求你做个人吧。”

　　陆程峰跟在这两人身后，踢了地上那人一脚：“让让，别挡我道。”

　　女性的同理心泛滥，李欣意拉了拉何俞的衣角。何俞低头看了眼李欣意，她今天穿的短裙，一坐下来就快露出绝对领域，何俞像是不懂李欣欣的用意，对着陆程峰说了声：“给个薄毯。”

　　陆程峰折回卧房拿了个薄毯出来，随手就丢到了地上那女孩儿身上，显然是误解了何俞的意思。

　　何俞这时候也才注意到，地上趴着那女孩儿姿态不雅，就穿了件宽松衬衫，白花花的大腿晃来晃去，撩人心弦到像是何俞梦里的姑娘又来招惹他。

　　只是何俞梦里的那人一头蓬松的卷发，跟地上短发女孩儿没有丝毫相像，反而跟李欣意特别贴切。

　　何俞恍惚间，崔阑已经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围上毯子：“别欺负我家小白条。”

　　小白条啊，原来这是小白条啊。

　　原来是这样啊，不属于他的小白条回家了，不知道就怎么成了崔阑家的小白条回来了。

　　原来不是顾江海乔迁新居，原来这屋子怎么会看起来这样熟悉，原来今晚怎么大家都得闲。

　　何俞脑海里一时间尽然自动跑出走马灯，回忆翻涌不停，摩挲着下巴冷笑起来。

　　在顾江海把电脑上的内容投屏出来的时候，何俞揉了揉李欣意的脑袋：“你先回去。”

　　“我不嘛。”女人撒娇不肯走，拽着何俞的手摇摆起来。

　　何俞的手被摇成波浪，身边男人们发出起哄的嘘咦，小白条也跟着众人把目光投放到何俞身上，黑色西装外套敞开，灰色衬衣从脖子开始解开了两粒扣子，墨绿色的宽大领带被扯松，导致看不出之前系的是什么结，身形修长，略微坐在沙发扶手上，长腿脚踏枣红色圆形地毯，地毯旁边紧跟着一双J系列限量款银色高跟鞋，脚指甲做的是金色猫眼，纤细白皙的双腿叠加在一起，裙子过于短，拿着手包挡着关键地界，手指甲做的法式，镶嵌几颗闪耀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其中一只被身边的男人握在大手中把玩。

　　登对的金童玉女像是刚从一场意兴阑珊的无趣舞会偷跑，现在依偎在棕色单人皮沙发上享受甜蜜时光，身后的壁灯垂下细细的脖子吐出橙色的暖光，墙壁上那幅抒情派抽象画好像就是要为着今日替两位充当背景衬托而存在。这样的场面好像一部老电影按下了暂停键，考究的构图让你体会到高级的美感。

　　小白条在用眼睛画画，这一刻灵感迸发，感觉自行领会到了许多新的知识点。暖灰色调，男人坐的高些，应该在三分之二右上重点刻画男人好看立体的五官；女人位置低些，构图拉到左下可以压住重心，不让画面太飘；这样两人交握的手就可以出现在画幅中间，主题就自然而然凸显出来了。

　　太想画画，又或者拿出相机记录下这刻，这样画里的两个人就能永远停留在最亲密的时刻，而不像现实中男人可以冷酷无情的轻易就松开那紧握的双手。

　　何俞松了手，小白条蹙紧了眉头。

　　小白条不满的瞪着圆圆的眼睛谴责男人。

　　何俞被小姑娘盯的心虚，收回了手踹进裤兜，低下头时没人可以窥见他眼睛里千变万化的情绪。

　　只有李欣意对着小白条露出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老实说，小白条观察何俞的时长已经超过了礼貌范围，但这种情况很常见，何俞就是有吸人目光的资本，李欣意见怪不怪，赶走何俞身边的蜂蜂蝶蝶是李欣意的拿手本事。

　　在小白条恍惚间，顾江海登录了工作邮箱，找到最新的邮件打开，里边是个不太用心的简陋PPT，首页出现林骁的照片，除了生活照还有他公司网站上挂的形象照，旁边还附带个人简历以及公司经营状况。

　　小白条瞬间如临大敌，脸色巨变像是在被公开处刑，从花痴身份中抽离，塑造出一个冒着锋利獠牙的凶兽形象，咬牙切齿的喊道：“顾！江！海！”

　　崔阑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咋的啊，谁那么损啊，还让人爱丽丝做了PPT？”

　　爱丽丝是顾江海的生活秘书，崔阑经常会碰到她，但也不知道爱丽丝本名叫什么。

　　“骁子这模样有够装的。”几个男人先是对着不在场的林晓品头论足一番，最后想到了什
　　么，默契的收起了笑：“不会还有我们吧？”

　　小白条收回视线，又往沙发里陷了陷，娇小女孩儿很有安全感的窝在沙发里，裹着薄毯瓮声
　　瓮气呢喃：“呵呵，一个都别想跑。”

　　“那本帅哥今天就要看看谁那么倒霉。”陆程峰非要不识趣的挤着崔阑和小白条插进两人中间坐下。

　　何俞虽然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但也察觉今晚状况实在有点特殊，凑到李欣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大概是哄着人先走，但是怀里的人死活不愿。

　　屏幕上的PPT自动播放着就跳到了陆程峰，小白条撇了撇嘴：“肥头大耳也来脏人眼睛。”

　　“爷俊朗青年，你再给我说句肥头大耳我锤不死你。”陆程峰掐着小白条的脖子晃来晃去，顾江海一巴掌拍在陆程峰头上：“别给老子动手动脚的。”

　　那边吵吵闹闹，李欣意只感觉到了后背冒出冷汗，因为何俞这个时候温柔的绕着她的卷发，嘴里柔声说着你要乖嘛，但李欣欣就是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何俞这会儿是真的心情不好，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冥想，可他就是没来由的想起在摩尔曼斯克北部空旷郊区公路上，车子停靠着但是一直没熄火，空调的温度刚好宜人，笼罩在极光里，副驾驶带着粉色毛绒耳罩的女孩儿餍足的望着泛着绿光的黑夜，突然就拉过他拥抱深吻。

　　那是绮丽梦境，而眼前是无法面对的平静现实。

　　“失陪一会。”

　　何俞歪着头冲着众人礼貌微笑，拉着李欣意从沙发上起来，送到电梯时还在人额间亲吻，下一秒就是残酷无情的：“结束了哈。”

　　何俞看着电梯缓慢关上的瞬间女人茫然的瞪着眼望着他，不耐烦的抓了把头发，吐出一句：“操。”

　　整理好情绪再回来，林骁已经挂了电话站到门口，双手抱在怀里，又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盯着何俞。

　　何俞只感觉额间一跳，像是心思被人看穿，随便就起了个话题：“今儿什么个玩法？”

　　“玩儿？”林骁揽着何俞的肩膀，架着人往前走：“搁这儿面试呢。”

　　何俞还想接着问，两人就已经回了屋子，房子里的人们比刚刚还热情，站在两侧夹道欢迎：“骁子，恭喜。”

　　“恭喜，恭喜。”

　　“骁哥，好事全让您占着了。”

　　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哪里像是有什么好事。

　　林骁满脸铁青，推开众人想要拥抱的手臂，就着茶几坐下来，双腿交叠出个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膝盖：“听说从前那阵子，就是开批斗会那年代吧，有个村子折腾两三个小时都挑不出要批斗的人选，结果有一哥们儿憋不住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嗐，人选就定下来了，你们猜定了谁？”

　　很明显，林骁言下之意是他刚出去接个电话而已，这群兔崽子就趁着人不在给他憋了个坏，坏到都能扯到批斗会上去。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何俞静静等待着，琢磨着每个人的神情，然后才敢顺其自然的把目光放到小白条身上，紧接着何俞整个身子就僵硬起来。

　　小白条在盯着何俞，眼皮都不带眨，贪婪到像是在看猎物。

　　何俞没料到会跟小白条正面对视，他一向很会应付少女含情的眼睛，要温柔化解还是要直流而上他有上百种解法，可他这会儿只能错开眼神，低下头。

　　这是他今夜第二次的败北。

　　没人在跟何俞较量，可他自认为输了个彻底，从他带着李欣意踏进这个屋子，他就输个一干二净。

　　何俞又开始走神，没留意林骁翘着二郎腿，下巴昂的老高，趾高气扬的宣示：“我家司机都是硕博连读。”

　　这显然是在吹牛不打草稿，硕博连读最后只能给个新新产业的小公司老板当司机第二天就能上社会新闻，但是吹这种牛不知道意义何在，话题也跳转的莫名其妙，何俞重新收回注意力，抬头审视起了林骁，今晚很不一般，处处迷惑何俞的心神。

　　“那我就给你做司机。”小白条突然开口。

　　林骁诧异的回头去看顾江海，顾江海冷哼一声：“随便她。”

　　顾江海居然能同意，林骁意外后点起了脚尖，一晃一晃的：“那也是实习司机，三个月试用期。”

　　“行啊，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