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楔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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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压抑委屈的生活，哪怕是哭泣也是自己默默的流泪。
仰靠在沙发背上，感知到泪水从眼眶淌出，顺着额角，流过鬓发，打湿了耳朵。
脑海里纷纷杂杂，都不过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她在不足八十平的房间里打转，第一次感到家里空旷的可怕。
空寂的可怕，也陌生的可怕！
她大学几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回家的次数确实不多，翻箱倒柜从一个衣柜角落里才翻出了几件属于她的衣服，这也是这个家里最明显的带着蒋婉蓉标签的痕迹。
把她从沉重压抑的往日回忆里拉出来的是她妈妈干女儿的电话，虽然遮遮掩掩，东拉西扯，极尽委婉，但也只有一个意思：她什么时候把她弟弟蒋浩带回家。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车祸后续，丧仪琐事，就把三岁的蒋浩托付到了白家。
白家女儿白燕认了蒋婉容妈妈做干亲，比蒋婉蓉大七岁。
“燕燕姐，那下午我去接浩浩，你看行吗？”
“呃，我不是这意思，小蓉要是忙不过来，随便放几天都行，几岁的娃娃能刨费啥？”
蒋婉蓉装作没听见电话那头小声的争执，客气两句，约定了上门的时间。
万分感激的留下一箱奶和一袋水果，蒋婉蓉带着蒋浩出门的时候，燕燕姐夫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还招呼着以后常去玩。
“你是不是卖小孩的？”
蒋婉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蒋浩搭话：“那我要是怎么办？”
“我叫大盖帽叔叔抓你！”
蒋婉蓉很轻易的就明白了蒋浩的大盖帽叔叔是谁，一时笑的直不起腰。
“那你怎么还跟我走啊？”
蒋浩小大人的叹气：“她们都说你是我亲姐姐。”
蒋婉蓉逗他：“那你还说我是卖小孩的？”
蒋浩说的理直气壮：“我在逗你开心啊！”
一句话让蒋婉蓉鼻头一酸，赶紧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到楼下了，要不要姐姐抱你？”
“要抱。”蒋浩向蒋婉蓉依赖的伸手。
蒋婉蓉对着他笑：“不行哦，你太重了，姐姐可抱不动你。”
蒋浩倒是没哭，只是明显不高兴：“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逗？”
“怎么会？”蒋婉蓉一本正经：“你都三岁零五个月了。”
“你知道我的生日啊？”
“当然啊。”
因为二胎，一向唯母命是从的蒋婉蓉跟家里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要加上高考志愿，专业选择什么的。
所有的冲突，矛盾都赶一起了。
自此之后，蒋婉蓉跟家里的裂痕一点点扩大。
“那我过生日，怎么没见过你？”
亲弟弟周岁生日，蒋婉蓉还是回来了的，只不过当时并不愉快。
从此蒋家断了蒋婉蓉的生活费，蒋婉蓉即使在本地上学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这个时候蒋婉蓉只是道：“那个时候你太小了啊。还不记事呢。”
蒋家在六楼，是老旧小区的顶层，冬冷夏热，还没有电梯。
蒋婉蓉并不着急，随着蒋浩的步子慢慢往楼上挪。
后面两层，蒋浩是四肢并用爬上去的，蒋婉蓉不提帮忙，闲了就自己发呆。蒋浩也不哭闹着让人抱，硬是自己爬到了家门口，小脸累的通红，跟个小狗似的伸着舌头喘气。
蒋婉蓉拿脚轻轻碰他：“离开一点，要开门了。”
蒋浩自己小手小脚默默把自己扒拉远点。
蒋婉蓉进了屋子，一看时间五点了，这可真是……
她进厨房忙活，也不关门，由着蒋浩在门口躺着。
等她炒好两个素菜，端上桌的时候，蒋浩已经乖乖把手洗了，坐在桌子边了。
蒋婉蓉瞟他一眼：“关门了吗？”
蒋浩愣愣的看她，然后摇头。
蒋婉蓉去关上门，又端了两碗米饭，拿了两双筷子：“吃饭吧。”
“我不会。”蒋浩委屈的瘪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想吃肉肉。
”
蒋婉蓉沉默一瞬，还是起身去给他拿了小勺子：“没有肉，爸妈没了，最起码三个月不可以吃肉。”
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小孩，一路不哭不闹，挺懂事的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蒋婉蓉充耳不闻，还有闲心想：这是因为爸妈没了，还是肉没了？哭的这么惨。
蒋浩到底是个识时务的小孩，看没人哄，还是抽抽嗒嗒的开始往嘴里塞米饭，就是弄得桌子上到处是菜汤米粒。
蒋婉蓉也当没看见，并不指责什么。
晚上蒋浩赖在蒋婉蓉身边不走，蒋婉蓉也随他，还把客厅常年当摆设的电视打开了，当背景音刷手机。
没过一会儿，蒋浩开始提意见：“我想看猪猪。”
蒋婉蓉并不知道什么猪猪，只是随意应道：“嗯。”
蒋浩把遥控器往蒋婉蓉手里塞：“我想看猪猪。”
蒋婉蓉看他一眼，找了个农村致富，介绍养猪大户的：“看吧。”
“……”
“这不是猪猪。”
蒋婉蓉把画面暂停到几只粉嫩小猪上，发出灵魂质疑：“那这是什么？”
蒋浩吭哧半天，突然把遥控器砸到了电视上，暴风哭泣：“我要妈妈！”
蒋婉蓉把遥控捡起来，电视关了，扶着他柔嫩的肩膀：“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妈妈，坏，你是坏姐姐，不要你！妈妈！”
蒋婉蓉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妈妈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爸爸也没了，也不回来了。”
蒋浩哭着打嗝：“我知道，他们不要我了哇哇哇。”
蒋婉蓉眼睛微眯：“谁跟你说的？”
“峰峰哥哥，他说我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呜呜呜。”
峰峰，白燕的独生子，一个上了小学，正是追鸡撵狗讨人嫌的浑小子。
直到这一刻，蒋婉蓉才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除了她，蒋浩也没了爸妈。
可惜了，蒋浩也没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姐姐。
在小孩惶惶不安的拉着她追问：“爸爸妈妈真的不回来了吗？我真的没爸没妈了吗？”
都无情的给与了肯定的答案。
蒋浩是哭着睡过去的。
蒋婉蓉把他抱到小床上，拿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就不管了。
爬楼和大哭都是耗费精力的事，即使被这么摆弄，蒋浩也没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楔子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