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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柠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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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遂是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的,腰像散架一般,动一动骨骼都能嘎吱的响动,某处火辣辣的灼烧感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窗帘没关,阳光照进来,直直的打在眼皮上,他皱了皱眉,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揉腰,一动就被抓住了,一双滚烫手攥住他的手腕往被窝里暖烘烘的热源处去,贴在对方的肚子上,腹肌结实有力的排列着。
江遂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席琛,躺了几分钟,把贴在肚子上的手抽出来揉疲惫的眉心,突然,无名指上反射着粼粼晨光的戒指闪到他的眼睛,他登时愣住。
他的指根处此时套着一枚银色的钻戒,钻石不大,镶嵌在铂金里面,切割得棱角分明,晶莹的钻身上反射出的光线又细又长,闪耀得灼人。
铂金环上最靠近无名指血管的位置镌刻着两个清晰有力的字母——XC,刻在外环上,像是主人在昭示着自己恨不得把名字刻进他骨血的勃勃野心。
江遂看着戒指怔了几秒,而后垂眸,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戒指落到木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嘡”,左右滚动两下,最后归于平静。
他捡起自己被扔一地的衣服出了这间卧室。
门关上的一瞬,床上原本睡得正熟的人缓缓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视线直直落在床头柜的戒指上。
江遂回到自己的卧室,进浴室不到两分钟,挤上牙膏刚开始漱口客厅就传来了席琛的声音。
“江遂?”紧接着,拖鞋声靠近,浴室门被打开:“你还真是三年如一日的除了上床不在我卧室做任何事,毛巾牙刷我是没给你准备?”
江遂从镜子里看了席琛一眼,没说话,席琛这种硬要他在他的区域上做点什么事仿若狗撒尿圈地盘的行为他已经习惯了,也懒得搭理。
席琛在搬进这个房子的第一天就在自己的卧室准备了江遂的洗漱用品,但江遂从来没用过,也不允许席琛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他这边。
此时,席琛从他的洗漱台上捞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放上去的牙刷,一边刷一边从镜子里瞟他,问:“还疼不疼?”
江遂已经漱好,扯了张纸巾擦脸,转身走人,说:“洗完脸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滚蛋。”
席琛着讨好般连连点头应好,洗漱完却一声不吭拍拍屁股走人。
他人刚走到自己卧室,对面的卧室门一开,席琛转头看过去,紧接着牙刷洗脸毛巾一股脑冲自己扔过来,他连忙后退两步才不至于砸到,等抬头时江遂已经“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连背影都懒得给席琛留一个。
江遂总是这般说一不二,不用他的东西就真的分毫不沾染,不准他放东西在他的地盘就绝对一分一秒都不能留,在一起三年,他的无情和冷漠一如从前,令人发指。
对面卧室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空荡荡的客厅中间像是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两间门对着门的卧室分割得清清楚楚。
看着地上的毛巾牙刷,席琛一股火自胸口起,愤愤的踢了一脚,也撒气给对面看一般大力甩上门。
“砰!!!”
两个人是同时去公司的,相对的两道卧室门同一打开,席琛西装领结穿戴得整整齐齐,江遂发挥他设计总监的绝对审美,穿衣风格大气高端,衣架子身材给人绝对高级感。
牙刷和洗脸巾还在地上,席琛看到就来气,一边整理领带一边用脚踢开牙刷,别挡他道。
牙刷滚了几圈,骨碌碌滚到江遂脚边,江遂嫌烦,看都没看,“乱扔垃圾,晚上我回来要是看见这玩意儿还在,你就卷铺盖滚蛋。”
席琛气饱了,也气笑了:“乱扔垃圾?这难不成是我扔的?”
江遂哪里肯跟席琛做这种没营养的争执,木着脸走人,席琛也怕江遂晚上回来看到还没收拾要发火,几下捡起地上的东西扔到沙发上,揪着半天没打好的领带结跟在江遂后面,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卑微,理直气壮:“我车坏了,你载我。”
江遂眸子斜睨他一眼:“自己打车。”
“我堂堂一上市公司总经理,打车掉价。”
“我堂堂一上市公司设计总监,给人当司机掉价。”
“那我给你开车。”席琛立马笑着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停车场,江遂到自己的车位,解锁,开门,上车,席琛赶快绕到副驾驶,拉门,锁上了,他表情空白,下一秒,车启动,麻溜的打了个弯从席琛旁边转出停车位,扬长而去。
看着锃亮的车尾,席琛无奈叹了口气。
他把领带系好,乘电梯从公寓大门出去,在小区门口看到刚从停车场出来的江遂,黑色轿车在阳光下反射出光弧,席琛跟没看到一样独自往前走,听着江遂的车越来越近,不由得放慢脚步,等对方把车停在他旁边。
果然,后面响起一道喇叭声,江遂还是心软了,席琛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停下,转头,正要拿乔等江遂摇下车窗请他上车,谁知黑色轿车突然轰一下加大油门从他旁边飞驰而过,像故意给他看一样,留下一阵掀起席琛衣角的风。
席琛:“……”
车尾短短几秒就消失在林荫大道的尽头,那没有丝毫留恋的影子跟江遂一样。
席琛突然想抽烟,一摸裤兜,摸到了那枚被江遂扔在床头柜的戒指,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昨晚在迷乱中套上的时候江遂是没有拒绝的,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惴惴不安的看着江遂,以为他会扯下戒指一把扔掉,没想到他只是怔怔的盯着看了几秒,眼角的泪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什么,接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早上江遂一动他就醒了,江遂身上很凉,凉得透骨,就算是在床上最激动之时,他全身有温度的也只有那一个部位,其他地方跟冰一样,碰到他的手席琛下意识的往自己肚子上捂,他手上的温度硬生生把自己那点睡意给冰醒了。
他没睁眼,江遂清醒过后把戒指取下来是他预料到也是没预料到的。
他们虽然在同居,但江遂把两个人的生活分得清清楚楚,随时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被这段关系困了三年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席琛指腹摩挲着戒指上的碎钻,钻石的棱角磨得他生疼。
他走到半路,江遂的那辆黑色轿车自对面驶过来,他以为是江遂掉头回来接他,心头忍不住喜上眉梢,车窗摇下,赫然是江遂的助理章旭。
助理章旭有些讶异:“席总?”
席琛问:“你做什么?江遂叫你来接我?”
公司的人都知道江遂和席琛的关系,席琛这样问,章旭一时有些尴尬,还有些胆颤:“……不是,江总的设计稿没带,叫我来拿……”
席琛一听,脸色登时不好了,黑着脸叫助理下车,自己上了驾驶座,丢下一句“自己打车”就开着车扬长而去,将江遂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助理:“……”
为什么每次这俩祖宗吵架遭殃的都是他。
车上,席琛看到副驾驶的一个白色药瓶,拿起来一看,是江遂平时调节身体的药,已经空了。
调转车头,席琛将车往回开,刚到药店门口他的助理就打来电话——
“席总,今天早上的例会过后,十一点要去西都和守业集团张总进行合作案洽谈……”助理在电话里给他汇报今天的行程,席琛边听边去商品架拿药,听完后,他简单交代了一些洽谈需要准备的东西。
挂电话之前,助理又小心翼翼提醒:“席总,例会还有五分钟开始,各部门负责人已经到会议室了……”
席琛看了眼时间,这里到公司得半个小时,于是他说:“有急事的叫他们去做,没事的就等着,半个小时。”
他这一通令下,会议室谁还敢走?一旦走了,接下来就是席琛的一对一辅导式会议,没人吃得消。
所有人都在会议室干坐着,几个老员工事情没那么多,老神在在的玩手机从二十六楼看风景,年轻员工就没那么舒坦了,事情多不算,手机响个没完,还不敢走,生怕自己前脚刚走席琛就来了,个个毛焦火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江遂也有事情,他在手机上处理了一些,还剩几个设计稿要改,席琛说等着就真的叫一帮人干等,他很给面子的赏了席琛半个小时,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来。
他没那么多耐心,时间一到就掏电话给席琛拨了过去,对面秒接,江遂开口很不客气:“你要是再不来今天这例会大家都别想开了。”
江遂和席琛的关系公司的人都是知道的,大家对江遂的语气也是见怪不怪,席琛在公司雷厉风行,也就江遂能治得住,在外面能吃人的狼一到江遂面前一秒化身唯命是从的猫。
当真是百炼钢也能绕指柔。
江遂话一出,已经有人开始偷笑了,和江遂隔得远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急什么,这不到了?”电话里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席琛走进来,往江遂怀里扔了盒东西:“要不是给你买药,我至于迟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