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漫画中来》双宇

10、烧烤

　　次日，茶豆豆要离开和村时，黄婉还塞了好多特产给茶豆豆，说是给她带回家吃。

　　茶文宏在宋秋落上车前，悄摸摸地跟宋秋落说些什么。

　　茶小伍趴着茶豆豆的窗口边：“姐姐，你有空就多来啊！”

　　茶豆豆笑着，伸手出去，捏了捏他的圆脸：“好，姐姐知道了。”

　　黄婉叮嘱道：“豆豆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茶豆豆都一一应下了：“好。”

　　宋秋落不久后坐上了副驾驶。

　　他系好了安全带后，看着她道：“豆豆，可以出发了。”

　　茶豆豆跟茶小伍他们挥了挥手：“我走了！”

　　黄婉婉声道：“路上小心！”

　　随着车子的启动，黄婉的声音逐渐模糊。

　　车轮碾过雪地，有一脉一脉印记，雪天路滑，茶豆豆也不敢开得太快。

　　“阿落，我爸他跟你说了什么？”

　　茶豆豆余光扫｜射到宋秋落正往她这边望了过来：“叔叔加了我的微信。”

　　茶豆豆：“……”

　　“行吧。”茶豆豆不紧不慢道：“没什么事的话，不用跟他汇报我的事情。”

　　宋秋落：“好。”

　　茶豆豆到达青湖村时已经是下午5点。

　　周怡和舅舅众人已经在家门口等了些时候，见茶豆豆那一辆红色车子出现，都开始兴奋：
　　“豆豆回来了！”
　　“表姐到了！”

　　茶豆豆还未下车，那些人就已经围了上来。

　　一群人将茶豆豆和宋秋落围堵。

　　茶豆豆生硬地扬起嘴角道：“舅舅，妈，外婆，咱先进屋好吗？”

　　“好嘞！”

　　纷扰之中，茶豆豆听见周可真叫宋秋落道：“姐夫，进屋吧。”

　　无论是和村还是青湖村，对茶豆豆来说都是战场。

　　进了院子，茶豆豆看见周仕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面带笑意：“豆豆，晚上我们一起吃烧烤！”

　　茶豆豆看见了表嫂吴溪也跟在他身后。

　　茶豆豆笑盈盈地点头：“好啊！”

　　刚答完，茶豆豆和宋秋落便被拉去了客厅里唠嗑。

　　其实。

　　唠嗑内容与茶文宏相差无几，又是对宋秋落和茶豆豆的情感询问。

　　茶豆豆只待了十分钟，感觉如坐针毡，无奈之下，便以肚子饿为由，逃离了现场。

　　茶豆豆去了厨房，厨房内只有周仕和周怡两人在忙活了。

　　周怡见到女儿，神色惬意：“你这孩子，是不是开车太累了？神色看起来好像有点累啊。”

　　茶豆豆不语，点点头。

　　茶豆豆在厨房里随意转了转，“表哥，咱家有没有什么小吃？”

　　周仕转身指了冰箱：“有啊，年糕，奶奶昨天刚做的，冰箱里头第一层就是。”

　　茶豆豆许久没吃上李兰做的年糕了，嘴有些馋。

　　茶豆豆迅速打开冰箱，发现年糕已经被切好。她随手拿出一块，便啃了起来，

　　论做年糕的手艺，还是李兰在行。

　　甜而不腻，软糯好吃。

　　茶豆豆啃完年糕后，开始有了兴致，问道：“对了，妈妈，春节过后，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初六。”

　　真快。

　　周怡一向都是初九才复工，但今年似乎是提前了三天：“怎么那么急？”

　　“我手里还有个项目没做完，公司着急赶出来。”

　　茶豆豆也习惯了她这样，没多说什么。

　　周仕跟着道：“豆豆，你呢？”

　　“我呀，看安排，有事就快些回去，没事的话，可以晚一点。”

　　周仕：“挺好，你若有空，就可以跟奶奶多玩几天，你没回来的时候，她总念叨你。”

　　自从周怡离婚后，茶豆豆跟着李兰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茶豆豆跟李兰的感情还不错。她很久没回家，确实是有些想李兰了。

　　“我知道啦。”

　　周仕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其他情绪：“怎么，带了男朋友回来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茶豆豆越过这个话题：“表哥担心我的情感问题，不如多串点串，咱家人那么多，怕是不够吃。”

　　周仕切着鸡肉块，“行。我的好表妹，我多干点活，少说话。”

　　“表哥，咱家里还有酒吗？”

　　周仕想了下：“好像喝完了。”

　　茶豆豆挑眉：“那我去买点。”

　　周怡看到茶豆豆要离开时，叮嘱道：“你多穿点，外面冷。”

　　茶豆豆应道：“我知道了。”

　　-

　　在天刚灰暗时，周仕和舅舅们搭起了棚子。

　　将那些烧烤厨具、桌子都摆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家便都来烧烤。

　　这一夜，雪停了些时候，但空气还是十分刺冷。围在烧烤火堆旁，闻着飘香，格外地温馨。

　　茶豆豆刚把几瓶酒搬上桌子，周明顺手便将一瓶酒递给了宋秋落：“阿落，来一瓶。”

　　茶豆豆正要伸手帮他挡下时，宋秋落已经先一步接下：“好的，大舅。”

　　此刻，周可真又给宋秋落递来了一根鸡翅，满脸笑意：“姐夫，这个给你。”

　　茶豆豆心道：这小子才上高中，怎么如此世故。一口一个姐夫。

　　周容欣也凑了过来，往茶豆豆身旁坐下，拉过一瓶酒，瓶盖往桌角一扣，瓶盖一下就被｜顶｜开，掉落在桌子上。

　　茶豆豆转头看着她：“学生，不宜饮酒。”

　　周容欣：“我成年了。”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茶豆豆抿着唇，懒得说她了：“那喝少点。”

　　“行。”

　　周明：“阿落，来干一个！”

　　周明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干。

　　茶豆豆往宋秋落方向附耳道：“你意思意思就成，喝不了可以拒绝的。”

　　宋秋落：“我明白，豆豆不用担心。”

　　周容欣还未填肚子，于是起了身去拿了几根烧烤串。

　　“姐。”周容欣回来时，还给茶豆豆带了她最喜欢的韭菜，“给你的。”

　　周容欣勾了勾手指：“姐，你过来，我跟你说话。”

　　茶豆豆闻言，往人群比较远的位置坐了去。

　　周容欣附耳道：“你这回怎么回事？你跟他成真的了？”

　　茶豆豆摇摇头：“他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叫他跟着我回来了，也能继续帮我挡一挡催婚，明白吗？”

　　周容欣若有所思，已经半信半疑。

　　茶豆豆：“你不信就算了。”

　　周容欣挑眉道：“姐，我现在一看吧，这阿落哥好像还不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茶豆豆拿起了韭菜片，递到了周容欣嘴巴旁：“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周容欣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吃韭菜。”

　　茶豆豆放下，重新拿了一块鸡肉串：“这个可以吧。”

　　周容欣嘟着嘴：“成。”

　　-

　　茶豆豆喝酒时，因为有周容欣在她身旁，她觉得有个人是能靠着的，醉了也应该有人能把她带回去。

　　于是，十分敞开地喝着酒，直到醉到不省人事。
　　……
　　次日醒来的时候，茶豆豆脑袋胀得厉害。

　　房间窗帘拉满，窗帘外的亮光被稳稳挡住，房间有些昏暗。

　　迷迷糊糊之中，茶豆豆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脚要着地时才发现，房内还有另一个人。

　　地上铺着毯子，他身上只盖了一件外套。

　　茶豆豆怔了怔，一瞬间酒意全散：“阿落，你、你怎么在这？”

　　瞬间，茶豆豆脑袋像是被炸开了般。

　　她努力回想了昨夜之事，可偏偏断了片，完全忘了……

　　宋秋落睁了眼，坐了起来：“豆豆，你醒了。”

　　茶豆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连睡衣都没换上：“你、你怎么进来的？周容欣呢？”

　　宋秋落闻言，回想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和周明、周维喝酒喝到了十一点后，便回了客房睡下。

　　直到凌晨一点左右，门板上传来拍门的声音。

　　那拍门的动作有些粗鲁，一直拍打出“嘣嘣嘣”的声音。

　　“开门！开门！开门！”

　　他听见是茶豆豆的声音，便起了身。

　　宋秋落刚打开门，茶豆豆便扑了进来，手靠着他的肩头，找到个支撑点。

　　浑身酒气，醉醺醺的。

　　“我要睡觉！”即使她喝上了头还是十分霸道，推开了宋秋落，钻着就进了卧室。

　　她往床上一坐，弓着身子，眯着眼，手里摸摸索索地，解开了鞋带。

　　宋秋落看着她无奈地笑了：“喝醉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倒是记得脱鞋。”

　　她转眼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房间内便响起了呼噜声。

　　宋秋落转身将房门关上。

　　走到床边给她盖好了被子后，从她枕头旁拿了另一个枕头，往地板上放，再把自己的外套拿了下来。

　　房间内暖气十足，不算太冷，宋秋落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也没有着凉。

　　此刻，醒着的宋秋落默了一瞬，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是你半夜入我房间，这并不是周容欣的房间。”

　　茶豆豆：“……”

　　她指尖徒然僵硬。

　　房内有暖气，倒也不冷，但此刻茶豆豆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手心凉飕飕的。

　　她嘴角缓缓抬起，道：“是我喝多了。”

　　“对不住，我这就走。”

　　茶豆豆的脸色微烫，摸索着下了床。

　　她长步走到房间门边，将房门打开。霎时，屋外一道白光照进屋内，有些刺痛了她的眼。

　　待她将强光适应时，却发现周容欣和周可真就站在庭院里。

　　他们在看着茶豆豆。

　　茶豆豆满头乱发，一脸疲惫。

　　周容欣除了看到茶豆豆，还看到了宋秋落，一时间，神情不可言喻。

　　周可真歪着头看着屋内，却被周容欣用手遮了双眼，拉走了。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茶豆豆：“……”

　　完了。

　　这画面洗不干净了。

　　-

　　茶豆豆洗漱过后，是彻底地清醒了，肚子咕咕地响。

　　她决定去厨房走一趟。

　　在厨房外，她就看到屋子上方的烟囱飘着白烟，看来，已经有人在里头生火了。

　　她刚踏进厨房大门，便看到了李兰在里头煮东西。

　　“豆豆，来啦！”

　　“外婆，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你们昨天晚上熬夜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茶豆豆抿了抿唇：“我饿了……”

　　李兰笑道：“正好，我煮了面，你去叫容欣和可真，还有阿落，一起过来吃点。”

　　茶豆豆点点头，正要出门，便看到了周容欣和周可真已经出现在厨房门外，两人笑嘻嘻地看着她。

　　茶豆豆想起了什么，回头又找了李兰：“外婆，家里还有没有房间？”

　　李兰看着她：“没有了，昨晚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茶豆豆：“……”

　　茶豆豆：“我能不能去跟我妈挤一挤？”

　　“你妈妈跟容欣一个房间呢。”

　　茶豆豆回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周容欣：“……”

　　周容欣走了进来：“姐，既然如此，你就将就将就吧。”

　　茶豆豆合上眼帘，“好，那就这样吧。”

　　她也懒得争辩了。

　　她和宋秋落两人，总归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

　　这有什么。

　　茶豆豆重新舒了一口气，出了门去。

　　到房间里叫了宋秋落：“阿落，我外婆煮了面，你也一块过来吃一碗吧。”

　　片刻，宋秋落应道：“好，这就来。”

　　饭桌上。

　　宋秋落看着李兰帮他盛好的那一碗面，铺着青菜和肉片。空气中还飘满了葱香，勾人胃口。

　　他坐直了身子，先是抬头看着周容欣和周可真，他们在埋头吃着面，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这习以为常的动作。

　　可是，在宋秋落这里，这样的场景却显得十分的生疏和温暖。

　　“阿落，吃面啊，不然一会儿就坨了。”李兰笑眯眯地看着宋秋落。

　　宋秋落愣了一下后，拾起碗筷，“好。”

　　-

　　吃过面后，茶豆豆一个人出了门，想透透气。

　　刚路过小卖部时，便遇上了村里的芳姨，她本名叫洪荷芳。

　　她一瞧见茶豆豆就热情的很，凑了上来：“豆豆，回来啦！”

　　“是，昨天刚回来的。”

　　出于客套，茶豆豆还是问道：“芳姨吃过早饭了？”

　　“刚吃过的。”洪荷芳手上还嗑着瓜子，笑眯眯地问：“豆豆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今也是个出挑姑娘，是个好人材。”

　　她先是夸了一顿，又转话锋道：“哎，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这老套的对话，茶豆豆已经熟稔于心。

　　茶豆豆笑道：“不着急。”

　　洪荷芳嗓音便高了，声带有些尖锐：“你多少岁啦？”

　　茶豆豆回答：“93年的。”

　　“哟，93年……”她拉着嘴角，算着年纪：“都快29啦！”

　　“你不着急哪能行！这姑娘再不着急就老啦，那电视上都演着呢，那叫什么来着。”洪荷芳想了一下，“哦，对，叫‘剩女’。”

　　她说着话，嘴里嗑的瓜子却是没有停下来。

　　寒风中，茶豆豆明显看得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加速了些。

　　心口有些起伏。

　　茶豆豆仍然保持着微笑：“那芳姨有什么好建议吗？”

　　听见茶豆豆这样说着，洪荷芳便勾起了笑意，往茶豆豆那边走去，“姑娘家嘛，到了年纪就得找个对象。”

　　茶豆豆：“什么样的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

　　洪荷芳点点头：“那不是，女人最好的结婚年纪就是22到28岁了，早点生孩子身子也恢复得快是不是？”

　　茶豆豆没有说话。

　　洪荷芳这时便拉着茶豆豆的手腕，靠近她耳边，“这样，芳姨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茶豆豆不带情绪地问：“芳姨这辈子都在村里耗着，有认识村外的人吗？”

　　洪荷芳似乎没有听出茶豆豆话里的意思，继续道：“你这孩子，咱们村里大把人材！”

　　“住我对门的老王家，他家三儿子，收入好，在梧荷市里也买了房，人长得也不错。他就是缺个贴心的人在身边照顾，你这条件不错，要不，芳姨介绍你们联系联系，加个微信先聊一聊。”

　　看见她“苦口婆心”的神态，茶豆豆顿时觉得无比反胃，心口闷气得很。

　　茶豆豆挣脱开了洪荷芳的手，沉着脸看着她：“芳姨，你说的是那个妈宝还打媳妇的王老三吗？她媳妇把他告上法庭，官司打了三年才离完婚，你不要欺负我这种不经常回村的人，可以吗？”

　　茶豆豆不在村里，但都有周容欣常年给她讲八卦，这些破事，她可都知道。

　　“你这么喜欢他，你可以离婚，嫁给他呀，还可以去市里生活，见见世面。”

　　茶豆豆直直地看着洪荷芳，神色冷漠。

　　洪荷芳听闻，有些发懵，两眼直直的，她哪里想过茶豆豆会这样怼她，脸都绿了：“茶豆豆！没有一点礼貌！你妈怎么教你的！”

　　“不管我妈怎么教我的，都轮不到你来教。”

　　洪荷芳劈开了声音：“你这样哪里还会有人要你？！”

　　茶豆豆却笑了：“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

　　两人对峙中，雪地里传来了脚步声，一只手臂从茶豆豆的肩头挎了过来。

　　茶豆豆在看见了那一只白色羽绒服袖口的瞬间，便被人后拥而去。

　　后背一股暖意袭来：“豆豆，你怎么还没回家，我等你很久了。”

　　随即，茶豆豆看见的是洪荷芳睁大的双眼，充满诧异。

　　茶豆豆下意识回头看：“阿落。”

　　洪荷芳瘪嘴，看向宋秋落道：“你谁啊？”

　　“我是茶豆豆的男朋友，这位婆婆，你有什么事吗？”

　　婆婆……

　　洪荷芳才50岁，听到别人对她叫婆婆，怒气攻上心头：“你有没有礼貌！”

　　茶豆豆胸腔滚动，笑出了声：“啊，不好意思，我们都不是什么讲礼貌的人。”

　　想到刚才的事情，洪荷芳指着茶豆豆说道：“你都有男朋友了，你还跟我在这演什么戏？”

　　茶豆豆不痛不痒地说道：“你不也有孩子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来管我。”

　　洪荷芳有一个独生子，跟她关系不好，长年没有回家看她。但村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母子关系不好的具体原因。

　　洪荷芳人长得精瘦，一双眼窝凹陷。此刻，嘴角在激烈地打斗，想破口大骂。

　　但茶豆豆收起了嘴角，“芳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茶豆豆这般怼洪荷芳，她也不怕洪荷芳日后会在村里怎么传开她的事情，因为，茶豆豆多年没有结婚引来了的乱七八糟的流言也总没断过，她不在意，也懒得管。

　　她只管往前走去，离开这个聒噪的地方。

　　隐隐约约中，茶豆豆还听见洪荷芳嘴里飘出点脏话。

　　寒风吹的急，茶豆豆的脸色愈发地白，她往指尖哈着气暖手，问身旁的宋秋落道：“阿落，你怎么出来了？”

　　宋秋落低头看着她：“外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