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消亡史》一只烟熏鱼

3、第 3 章

　　八
　　安怡九岁的时候父母出去旅游，把她丢在舅舅家。
　　舅舅是一个警察，人民英雄，穿着警服的样子十分帅气。
　　舅舅教她行军礼，站军姿，他的手从安怡的身体上抚过，夸赞她是个漂亮姑娘。
　　他解开皮带，拉开拉链，叫安怡握住。
　　满手的黏溺，腥味四散，很恶心，像是沾上了史莱姆的鼻涕。
　　她以懵懂的眼神看他，像是被选中的献祭给龙的少女，她将迎来死亡。
　　她的身体在流血。
　　卧室的光线很暗，有飞蛾的影子在摇动。
　　安怡将这件事告诉旅游归来的母亲，她说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舅舅的同事，他们说要提供证据。
　　母亲带着她去警局道歉，说小孩子不懂事，乱开玩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不要相信她。
　　母亲蹲下身，摸她的头，语气严厉：“没有男人会想娶一个被强/奸过的女人，你一定得把这件事瞒好。”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很温暖。
　　她说好。
　　九
　　桥西是安怡早已选中的结婚对象，校友，未婚，有权有势，即将回母校演讲。
　　她为他们的见面准备了很久，多方收集资料，了解桥西的家庭、创业经历，与以前的恋爱经历。她画了很久的妆，很淡，像出水的芙蓉。她以没有男人能够拒绝的崇拜的目光望着桥西，桥西也如她所料地邀请她。
　　在约会几次之后，安怡向桥西倾诉，自己幼时被男人猥亵过，她问：“桥西，你会介意吗？”
　　桥西说：“这不是你的错。”
　　安怡靠在桥西身上，脸埋进他的胸膛，像是猫儿撒娇：“你能帮我教训他吗？”
　　“当然。”
　　桥西搂紧了安怡。
　　十
　　和桥西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们一起去参加一个酒局，饭桌上的其他男人一直劝她喝酒，桥西只是微笑，并不阻止。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白酒，把黄河都吞进肚子里，脸上泛起海棠花般的红晕，意识离她远去。
　　她昏昏沉沉地倒在桌上，桥西抱住她，起身离开，好像有其他人在调笑。
　　她很害怕，她该害怕的。
　　她好像又看见了那只往灯罩里钻的飞蛾。
　　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身上。
　　好痛。
　　十一
　　一个月后，她去买了验孕棒，两条杠。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母亲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徒留遗憾。
　　父母带她去找桥西，父亲和桥西进了会议室，母亲留在会客厅陪她。
　　她是被摆上拍卖台的货物，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砝码。
　　我会娶你，但是要签婚前协议。
　　桥西做了决定。
　　一锤定音。
　　十二
　　今夜注定是无人入眠的夜晚，海西集团的董事长因强/奸被警方拘捕，社交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
　　这件事的讨论，病毒一般的传播蔓延。
　　她看见了受害女孩未被打码的照片，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对着镜头咧嘴大笑，朝气蓬勃。
　　网友随意地评价这个女孩，说并没有她漂亮，海西集团的老总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 得上她，别是仙人跳吧。
　　有网友嘲笑她被绿了，猜测她会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呢。
　　她看见桥西被捕的照片，他被套上橘色的囚服，手腕处带着锁链，头颅低垂，眼球布满血丝，
　　白发格外明显，他的眼神透露着对未知的恐惧，像是死刑犯被押上刑场即将被处决一样。
　　那么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大权在握的男人，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社会的蛆虫。
　　明天开盘的时候海西集团的股价一定是生命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