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北漠

4、3

　　案子调查了几天，仍然没有进展。

　　这个姚曦，倒算是奇人，户口本上的地址早已人去楼空不谈，偏偏那间高尚公寓，也是极少归宿，在原来的报社里，只有他性格孤僻与人难以相处的淡薄印象，更不用说什么交好的朋友了。

　　好像如果没有他那个火鸡似的妹妹，没有林介偶尔黯然的眼神，他就不曾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唯一的线索似乎只有林介一人，可惜林公子是何等样人，我与之见面数次，交手若干回合，仍然不得要领。

　　其间姚真又来过一次，哦，那个火鸡叫姚真，名字却是动听。

　　她在警局里哀哀留下眼泪，“哥哥向来只与我一人亲厚，如果有半点希望，他一定会和我联系，可是现在，我觉得哥哥已经不在了。”

　　她哭声凄切，可再悱恻哭声，也不过得路人的略一侧目。

　　这里是警察局，完全集人类丑陋于大成，寻常悲剧，不值一提。

　　手机铃声响起，是最近出现次数频繁并熟悉的音乐，我拿起接听。

　　“新新，晚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噢，知道了。”

　　漫不经心应着，我忽然想起一个早已经忘记的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个早已经离开的人。

　　那时候才六岁大，忽然一日，母亲带着他一起离开，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亲爱的弟弟，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是否有一日，你也会这样为了我的失踪心急如焚痛哭流涕。

　　晚上，林介带我乘他的游艇出海，他最近经常打电话约我出来，用肉麻的腔调叫我新新，他声线动人，叫叠声的时候有股子特有的低徊温柔，我抗议了几次未果，也就随他去了。

　　和林介在一起，我终于有机会深刻认识到何谓腐朽万恶的资产阶级，可在这暗沉沉的夜色里与他浮沉在无边深海，一同仰望天穹万千银星灿烂，又这样容易被他的种种所腐蚀。

　　林介是贵公子，精擅吃喝玩乐，又有满腹蜜语甜言，令人恍惚。

　　“新新”他搂着我的腰，依靠在油艇的扶栏上，身形随着波浪不断起伏，凝视着我的目光灼灼：“新新，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真想看你激烈起来的样子。”

　　我摇晃着手中酒杯，半靠在他身上，说“林介，你是我调查的嫌犯，不怕我抓你坐牢么？”

　　“我记得有法律规定，哪怕我真的犯罪，像咱们这种情况，新新也该回避的。”

　　“什么情况？”

　　“情侣啊，还不承认，我们是情侣吗？”

　　我借着酒意，看他鼻子眼睛嘴巴，看他眉目间流转情意，似乎在此时此刻，在这漫天星斗相伴的月夜之下，与我相拥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像是他说的那种关系。

　　“是的，”我大着舌头重复“我们是情侣。”

　　林介满意地微笑，伏下头深深地亲吻我，不知不觉中，酒杯掉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