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山火》nobectbo

4、第四章

　　第四章
　　1
　　1994年，友客鑫市。
　　“暴雨还真是讨厌啊，马克。冷吗？”西尔维亚穿着半身裙，踩着人字拖，收起黑色的小伞，在快捷酒店的门口甩了甩，眼睛扫向马克被积水浸湿了的运动鞋。
　　“不冷。”马克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仿佛这样就可以不让鼻涕留下来。
　　西尔维亚瞧着他嘴硬的模样，并不管他。
　　“你好，两间相连的单人房。”
　　“您好，请稍等。”
　　西尔维亚用左手将身份证放到前台的桌子上，余光瞟向坐在右边休息区的一个紫发女人。
　　“您好，因为今夜暴雨，酒店已经没有相连的单人间了。您看，斜对门的两间单人间可以吗？”
　　“哦，可以哦。谢谢。”西尔维娅接过身份证和钥匙，休息区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上楼吧。把伞给我吧，你的钥匙，别再看漂亮小姐姐啦。”
　　……

　　“侠客，你在哪里？”
　　“早上才上了飞艇，后天才能到了吧。下雨延期还真是讨厌啊。玛琪已经到了吗？”
　　“我在景江酒店，川渝河那家。”
　　“OK。”侠客放下手机，翻起了今年友客鑫拍卖的商品目录。
　　2
　　西尔维亚在优路比安大陆的办事点拿到了情报。原本应该还能收到最后一次任务的报酬，但是情报临时涨价了。
　　希望其中的内容对得起它的天价。西尔维亚怀着这样的心情拆开了沉甸甸的文件袋。
　　阅读完毕。如果内容属实，那么事态发展确实超过了西尔维亚的想象：费林在酝酿一场革命。

　　1973年政变不久之后，道米提乌斯·安霍尔病逝，可以说费林是·克里斯皮尼科拉的掌中之物。当年的权力交替似是人民不满元老暴正，在谢亚努斯的带领下“改朝换代”，按理说国家上下应焕然一新。但是，十几年过去了，费林经济停止、国有资产大量外流，都表明了谢亚努斯的执政存在问题。
　　如今再来看当年的政变。谢亚努斯为何能如此之快的召集军队，资金从何而来，谁人给他出谋划策……要知道那时的他资历尚浅，家世普通，比他有才干、有资源的人不在少数。
　　1973、1974年，也有市井流言说他勾结邻国卡金帝国，不过这些消息和散布消息的人渐渐消失了。
　　十几年来，卡金帝国确实从费林捞了许多好处。不管是税收优惠、跨国铁路、费林的出海港（费林在猎人世界地图右上角的大陆——埃珍大陆的东部沿海地区，卡金在其东边）、采矿权等，不仅肥了帝国，经办人也一个个赚足了。

　　西尔维亚相信，费林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肯定有人为私为公不满谢亚努斯许久。如果卡特琳娜卷入了内乱的阴谋之中，那么应该永不见天日的卡特琳娜的戒指为何突然出现了呢？这戒指上了拍卖名录是不是一个信号，要么谢亚努斯的控制变弱，要么有人想搅混水。
　　或许以上仅是西尔维亚多想，但戒指一定得拿到手，卡金帝国也得走一遭。

　　西尔维亚本人从未关注过友客鑫拍卖，是艾德里安娜翻到了戒指，认出和西尔维亚的手镯是一对，通知了西尔维亚，才能赶上拍卖。也许这次拍卖的数不清的物品中，就有一批是内乱丧生者的遗物。

　　至于马克，他们几天前偶然相遇，就结伴参加拍卖会。
　　马克说，他不喜欢做任务但也不讨厌，他很感激组织收留培养他，愿意报答。但是他现在很想很想花大把的时间去做些喜爱的事情，希望组织能够给他放几年长假。组织同意了，他想做的事情就是烹饪，或许因为他已故的祖父是卖煎饼的吧。在他很小的时候，常常跟着祖父去卖饼，看着火焰灼烧面皮、闻着食物芳香四溢。那是在他贫寒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此前也听说过友客鑫拍卖会，这次来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搜寻些罕见的食谱。
　　拍卖会结束，他们就各自离开。

　　3
　　友客鑫市的八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侠客背着电脑包，手上拎着旅行袋，仿佛一个外出旅游的大学生，走在景江酒店的走廊上。在他敲响了一扇门后，走廊又重新归于安静。
　　“夏天的城市还真是热啊。在这样的天气把你叫到这里来帮忙，真是感谢你啊，玛琪。”侠客进门后，把包放到地上，做到了窗口的椅子上，向后一靠，说道：“其实呢，事情很简单。之前我不是加入了一个黑客论坛吗，论坛里有个很讨人厌的家伙。于是，我就黑了他的帐号，发现他是一个□□组织的成员，貌似还颇受重用，被十老头派来友客鑫分管这里的一部分业务。之前就听说过友客鑫拍卖会的大名了，趁此机会，正好可以来瞧瞧。如果有什么看得上的拍卖品就抢走好了。”
　　侠客起身翻过桌上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后，接着笑眯眯地说道：“要干掉那个黑客，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如果是友客鑫拍卖会的话，你不觉得有一个女伴会方便很多吗？而且，拍卖会也许会很有趣哦，玛琪，享受一下拍卖会的乐趣，怎么样？”
　　“听上去不赖。但离拍卖会开始应该还有大半个月，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要来了？”
　　“哈哈哈。因为最近一个人很无聊嘛。”侠客抬手挠了挠脑袋，目光瞥向窗外，笑着说道。“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么多美人啊，楼下的那个小姐姐笑得真可爱呀。”侠客转过身子，双手撑在窗沿上，往酒店门口看去。
　　玛琪走到窗边，正好看到西尔维娅和马克各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进酒店的大门。“那个男孩你不觉得很眼熟吗？侠客，他简直就是几年前的你。这两个人是前天晚上住进来的，那个女孩很敏锐，是念能力者也说不定。”
　　“这是你的直觉吗？这样好像也挺有意思啊。”

　　4
　　《大海》、《天气预报》、《娜塔莎》……
　　回到宾馆大厅，马克双手拎着两个纸袋子，在脑中默默回想着书名。
　　这些书都是今天早上西尔维亚开出的书单上的，让自己在市里散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
　　原本应是自己一个人在友客鑫的，两个人倒也不赖。马克这么想着，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侠客。
　　“啊，对不起，把你的书都碰掉了。我来捡起来。”
　　侠客走过，碰到了马克半边肩膀。
　　没拿稳，袋子都掉了。这个人是故意的吧。马克低下头目光转向这个跟自己一样颜色头发的人。
　　“真是对不起，我走路太不注意了。”
　　这个人这样说道，把书装到袋子里后，将把手递到马克的手边。
　　“哦，没关… 啊，痛。”
　　“我来请小弟弟喝杯饮料吧。”
　　马克跟着侠客走向了楼梯，随着手臂的轻微摆动，可以看到有根类似天线的东西插在大腿上。

　　5
　　外卖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很容易可以闻出青椒的清爽气味。
　　“要来些水果吗？”马克一口就吃下一大勺饭菜，很快就把主食吃完了，然后慢慢享用起饭后水果，对正在收拾行李的西尔维亚说道。
　　“要。你给我留一些，其实我也想吃青椒炒肉丝来着。”西尔维亚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回答。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马克似不经意的问道。
　　“旅行吧，去埃珍大陆转转。”西尔维亚反问，“你呢？”
　　“也是到处转转吧，搜集多样的食材，品尝各地的美食。当然，不会落下修行的。”
　　“说起修行啊，你可以去天空竞技场转转。200层以下没什么难度，你要是高兴可以跟200层以上的楼主交交手，积累经验。最主要的是，那边赚钱又快又轻松。”
　　“我会考虑的。你以前去过吗？”
　　“是啊，在加入组织之前，我觉得那是世界上赚钱最快的地方之一，后来觉得不过如此，还有人能躺着赚钱。”
　　“我不知道这么问好不好，你可以不回答。西尔维亚你很缺钱吗？在做任务的时候就听你说好想要钱啊。”
　　“没关系哦。确实，那时候要花一大——笔钱买东西，现在买好了，大的开销也没有，就轻松多了。”
　　西尔维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多嘴啦，但是啊，世道险恶，说不准一个不当心或者被暗算了，轻点吃亏，重点没命。没必要为了什么东西搭上性命，一般来说。”
　　西尔维亚这么说是想起了第三次去天空竞技场的经历。

　　6
　　那天实在倒霉，本想吃个夜宵，谁知撞见了两个念能力者，不仅被封了念，还碰坏了脑袋，失忆了。这还不算，磕昏后，被人贩子瞧见，拐卖到了青山城。最后被那两个念能力者——阿加西和埃德救了出来。

　　阿加西是天空竞技场的少东家，也就20岁不到的青年，叛逆期来的稍晚一些，彼时离家出走中。
　　埃德原是奴隶。在这个时代谈奴隶似乎有些好笑，但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些角落，奴隶制或者披着靓丽外衣的奴隶制确实存在着。
　　翻开字典，奴隶是指：为奴隶主劳动而没有人身自由的人，常常被奴隶主任意买卖或杀害。
　　时代变化了，奴隶的涵义可以更广泛一些。

　　其实，某个角度上，埃德的主人查尔斯先生对他不差。
　　婴儿时期的埃德被遗弃在垃圾堆，他极有可能饿死或者侥幸成为一个混混。是查尔斯先生捡到他，愿意养育他，送他上学、让他学习各种技能，相应地，查尔斯先生要求他听话、帮他做事，包括许多不能摆上明面的交易都要埃德去完成。
　　当时，垃圾堆时常能看到被遗弃的孩子，有人专门候在那儿，捡孩子，有的自己养，有的卖掉。人们习以为常。

　　如果能有尊严的活着，埃德一定会十分感激查尔斯先生的。但是，被轻视、被当成财产，是埃德无法接受的。生命与尊严不应一概而论。一方面，埃德感激查尔斯先生，另一方面，埃德怨恨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人们会觉得生活本该如此，一旦从小被遗弃就丧失了为人的权利，成为了别人的附属？这个社会是病态的。
　　埃德决定逃走。
　　他成功了。

　　埃德很能干，查尔斯先生常常夸奖他；后来，他们之间越发频繁地爆发争论。有一天，宅子大火。埃德知道谁要放火，他没有阻止，甚至帮了一点小忙。火果然烧起来了，烧掉了许多人劳作的成果。他跑掉了。那年他16岁。
　　此后十几年，他四处流浪，也学成了一身本领。然后，遇见了阿加西。
　　阿加西觉得埃德很有趣，埃德却不想搭理他，甚至在阿加西告诉埃德自己是天空竞技场少东家的时候，埃德依然不以为意。
　　不过，埃德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地，往天空竞技场绕了一圈，期望他能自觉回家。如果他不自觉，自己就帮他自觉。
　　最终，埃德失败了。

　　7
　　晚上，他们去吃烧烤。
　　阿加西粘人得很，不好甩脱。埃德只好当他不存在，随他跟着。
　　谁知一脚踏进了凶案现场。
　　两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心里有数了，不想惹麻烦，正打算离开，西尔维亚的脚步声却传来了，西尔维亚也看到了灯光投射到门帘上的阴影。

　　总之，三人间发生了一些误会。西尔维亚受伤被封念之后，入了青山县一年，才被两人救出。一见到这两人，以前的记忆也很快恢复了。

　　那晚，阿加西表示，既然力所能及，应该为社会上的犯罪现象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而且作为目击者，查清自己卷入了怎样的事件是很自然的。
　　两人一致决定应该救出西尔维亚，有时候自己比政府可靠。
　　更多时候，自己比他人可靠。

　　其实，俩人马上行动，是能追上范妮的，但阿加西拖拖拉拉，想要拉长跟埃德相处的时间，导致很久以后，才查到西尔维亚在哪里。

　　8
　　凶杀案并不算复杂。
　　烧烤店老板发现自己老婆跟别人有一腿，一怒之下杀了她。进店发现没人，是因为老板自首去了。而老板娘的出轨对象是个人贩子，人前是有模有样的。人贩子本是来找老板娘的，这人也不是有多喜欢老板娘，只是老板娘颇有几分姿色，就好上了。最近，他被老板娘以各种理由讨了不少钱，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老板娘拿着他的钱包小白脸。他决定报复她，于是，干起自己的老本行，想把她拐卖了。
　　哪想到一进门见到了老板娘的尸体和一个昏倒的女孩。他最近可给老板娘花了不少钱，经济不好，见到一姑娘长得不错，还有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带走了先。
　　几经转手，西尔维亚落入了范妮的手里，被卖到了青山县，地下世界口中的“世界子宫”。
　　西尔维亚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范妮，她还喂自己吃药。现在想来，谁知道她当初喂的是什么东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精神。按理说，自己的恢复能力不错的。
　　按阿加西的说法，范妮致力于拐卖人口十几年，在天空竞技场一带很有名。也不愧是她，埃德和阿加西找了一年才找到西尔维亚。

　　随后，埃德表示抱歉，想要带西尔维亚去见一个医生朋友，顺便一路散散心。
　　西尔维亚同意了。人家把自己查的门清，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在面对比自己强得多的人的时候，顺着人家的意比较好。之后，再随机应变。
　　于是三人前往北境森林过冬。
　　一路向北，途中，她写了一封信，向费蒙老人和玛娜奶奶报了平安。

　　好像，无论哪里，有人就会有纷争。就算在人烟稀少的北境也是如此。
　　一场山火，将许多人几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阿加西和埃德打算在此地过夏，西尔维亚开春就离开了。不多久，就为老爹效力了。
　　她在那里研究出了必杀技，正巧也收到了艾德里安娜的消息，就很快动身了。
　　本来还想去看裴娜尔湖，埃德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春夏之交是最美的时候。
　　西尔维亚等不及了，她说，她以后一定要瞧瞧看。
　　9
　　“我还是想问，你怎么就知道那两个人会找我，并且叫我先操作自己（演技不行），对他们说谎？”马克和西尔维亚饭后散步，疑惑道。
　　“你觉得盗贼会是怎样一群人？”
　　“哈？”
　　“记住他们的气味，狡猾、愤怒、骄傲、温柔和义勇。在流星街的盗贼身上，这些特质的比例是特殊的。”

　　10
　　很顺利就拍下了戒指。当然，用了假身份。西尔维亚还一起拍了不少残留有念的痕迹的物品。
　　如果这是信号的话，那么，发出信号的人就能明白了吧。

　　原本，友客鑫拍卖会结束后，西尔维亚想立刻动身前往费林的。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跟战争相比，现在就处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时期。但是，还没到公诸于世的时候，这是属于个人的战斗，只有最终的结果才对别人有意义。
　　所以，西尔维亚自离家后没有跟维克多他们联系过哪怕一次，也没必要现在就将卡塔琳娜的遗物还给老人，她打算在费林之行后，做一个了结。这次行动，一定会获得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