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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二)比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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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苏所制蛊疫之方由京兆府分发至各大医馆药堂后,一来消杀了长安城中一到晚上就满地爬的蜚蠊,二来治愈了不少染疫后危在旦夕的性命。虽然后遗症仍不可避免,起脓包而留下的满身疤痕也不能尽除,但于帝都长安来说,终于被从摇摇欲坠的边缘拉了回来,得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有了朝廷的信任,如今也没有几个嫌命长的敢乱传谣言,银月宫亦是从危机中解脱了出来。
听雪阁原本要于去岁十一月初举办的听雪会武因蛊疫而延期,定到了今年的五月初。春末夏初的时节,芳菲未尽,天气也还不算太热。
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事,将天下的英雄豪杰都吸引到了长安,三教九流齐聚一堂。在沉寂了整个枯索秋冬之后,车马喧嚣,人群熙攘,长安又逐渐显露出它曾经的繁华。
这种抛头露面的比武盛会,从前和桓千蘅是半分钱关系都没有,顶多也是夹在围观人群里瞟一眼擂台,看看又是谁粉墨登场,但这一遭却大不一样。
自相识以来,凌雅之便在他耳朵边念叨了许久,要和他甩开膀子打一架,分出个高低胜负。恰逢这又是凌雅之接任银月宫主之位后首次在江湖上现身,必然需要以武会友,因而听雪会武的擂台是必须要上的。
架不住从开春起凌雅之就开始的软磨硬泡喋喋不休,桓千蘅不知他为何就对分高下如此执着,被烦的不得了,于是答应到擂台上去陪他过两招。
新任银月宫主凌雅之虽不再是寒氏血统的传人,但银月宫依旧顶着个江湖第一帮的头衔,凌雅之年纪轻轻就能跟天命之年的长岳剑派傅宗主打个平手,亦不是泛泛之辈。况且要与他对打的还是个从未在江湖上闻其姓名来路的无名之辈,这场比武可谓是万人空巷。
两人的比武定在第三日的未时初刻,从辰时起,擂台下就已经乌乌泱泱坐满了人,看热闹的队伍甚至排到了大街上,顶着烈日就为了等这么一场看起来没有悬念的比武。
而自卸任后就闲云野鹤,带着小跟班周游了一趟蜀都云南的前任宫主寒苏也为此特地回了一趟京师,带着白纱遮面的斗笠,端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对着擂台上的人。
沈明心穿着一身水蓝丝裙,没有带剑,也同样围着面纱歪坐在寒苏身边。
销声匿迹多年的江湖之主和他的小跟班就堂而皇之的坐在听雪会武的现场,却打扮低调的根本没人认出来他们是何许人也。
在擂台南侧的一大片区域是奉天长岳剑派的人,徒众皆身穿素白云纹衫,身背长剑,头戴明珠细锦抹额;西边一侧则是金陵青狐谷,声震东南的女子教派,此刻坐着的都是美貌与凶残并存的女子。蜀都云肃山庄、洛阳阙天盟也各有其落座场所。
门派无论大小,皆屏气凝神,等着看这凌宫主大展拳脚,以及那个与他对打的无名氏,又是何方神圣。
“你听说了吗,这次要跟凌宫主打的,好像是银月宫的一个郎中啊。”台下有人议论纷纷。
“郎中?怎么可能,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大夫都敢挑战银月宫主了?”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方才在擂台后面瞧见那人了,内息不浅,看谁都斜着眼,拽的二五八万那样,仿佛不是个闲杂人等。”
“谁知道呢,银月宫一潭深水,卧虎藏龙也说不定……”
说话间,台上走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嚷声顿时低了下去。
先上来的是听雪阁的阁主卢世清,一个看上去便精明不已的花甲老者,其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鬓边两缕刘海耷拉着,一身浓郁的书卷气,桓君宇。
他是慕名而来看师兄比武的。
卢世清向台下众人讲了几句场面话,补充了些“点到为止”,“不许用毒”,“不许暗器伤人”之类的规矩,便与桓君宇退到一旁坐下了。
擂台上锣鼓响了三声,一袭银白长袍的凌雅之摇着扇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胸前残月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浅笑,朝着座下观众抱拳示意后,便站到了擂台的一侧。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紫衣,腰缠银鞭的男人慢吞吞走上了擂台,狐狸似的眼睛扫过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反倒有些疏离和冰冷。
凌雅之看到他便笑了起来。桓千蘅把鞭子解下来,在空中甩开,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响,对着擂台另一侧的人勾了勾嘴角。
沈明心本来只是随着寒苏来凑个热闹,看到两人站在台上,东风西风暗自较劲的模样,忽然跟着紧张起来,凑到寒苏耳边,低声说道:“公子,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寒苏望着台上,笑道:“这两人本差不多,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在江湖上碰见,凌雅之多半是要吃桓公子的亏。但这是擂台,不许耍阴招,全拼拳脚和招数,那大概凌雅之机会更多一些。”
刺客行走江湖并不全靠武功,还有一手神鬼莫测的诡谲伎俩,只不过在开诚布公的擂台上,这些伎俩是被严明禁止的。
卢世清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未时初刻到,银月宫宫主凌雅之,对…对…”
生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的听雪阁阁主忽然卡了壳,正当众人疑惑,又听卢世清继续说道:“对银月宫无名氏。”
一片哗然。
这什么人呐?
都到听雪会武上来了,还不肯露个姓名?
无名氏?名字是拿不出手吗?怎么会有这样介绍自己的?
桓千蘅听着这介绍倒是没多大感觉,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的姓名广而告之。一旦以“桓千蘅”之名面世,为师门之荣就必须要在名前冠岐山玄音谷,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徒惹是非。
传说中“势均力敌”的双方终于有机会站在同一个擂台上,一较高下。凌雅之笑着合扇拱手:“请君赐教。”
桓千蘅回之一礼,持鞭之手扬起,凌霄鞭宛如贯日长虹般刺了出去,奔着凌雅之脸面而去。
这就是他武功一贯的风格,凌厉而迅疾。“哗——”雪扇张开,凌雅之抬手格挡,鞭尖顺着扇骨的缝隙擦了进去。凌雅之侧身躲开,扭转扇面以卡住其收鞭动作,而银鞭在桓千蘅手中却如一条泥鳅一般,滑溜一下从扇骨中脱了出来。
仅仅是蜻蜓点水的两三招,台下方才还人声鼎沸,现在连呼吸都没声儿了。
这个神秘兮兮的“无名氏”,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不自量力。
擂台上,桓千蘅身形空灵轻盈,出鞭如风,速度之快近乎让人眼花缭乱,而凌雅之看似左挡右避应接不暇,然脚下动作却沉稳扎实,丝毫不乱,一步一步向桓千蘅逼近。
用鞭者忌近身,尤其作为刺客,也对旁人的近身分外敏感。桓千蘅知道他想做什么,步步退后拉开距离,而一脚踩空后便知擂台已经到了边缘,躲无可躲,他一鞭子抽在擂台旁的旗杆上,借力弯腰,凌雅之如刀刃般锋利的精钢扇面贴着衣裳从胸前划了过去。
桓千蘅无路再退,点地而飞,旋转两步落于擂台中央,擦过凌雅之身边时,只听“呲啦”一声响。他低头看了看右手的袖子,被凌雅之的扇面划破了个老大的口子,像飘带一样在空中飞着。
凌雅之转过身来,没有急着乘胜追击,而是摇了摇扇子,朝他微微一笑。
桓千蘅登时火冒三丈。
“这就是我们的凌宫主呀,”沈明心看到那挑衅笑容后啧啧感叹,“简直太欠揍了。”
寒苏磕着瓜子道:“只要他别飘,应当能赢。”
那扯烂的袖子飘来荡去,着实影响发挥。桓千蘅见他没着急来打,直接将外衣脱下来扔到了一边,反正擂台上打上头了光膀子的也大有人在,他里面还有一件衣裳,不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耍流氓。
只不过,内里的那件衫子,领口开得有些靠下,能透过缝隙看到他胸膛上沾着汗珠的白皙皮肤。腰被一根素带裹着,那向内弯曲的弧度比起楚宫纤腰都不遑多让。
凌雅之看着他宽衣解带,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眼神从他的胸口慢慢滑到了腰间,又不受控制地向下看去……
寒苏一手撑在额头上,摇了摇头:“完了。”
“什么……”沈明心正裹了一嘴瓜子仁,噎得没说出话来,忙喝了口茶冲下去,“什么完了?”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寒苏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色令智昏者必败。”
沈明心似乎没有理解过来那句话的意思,身边便传来一阵大惊小怪的呼喊。擂台上,凌雅之不知怎么了,在面对银鞭那暴风急雨一般的攻击,脚下的步伐忽然就乱了,身形也摇晃踉跄了起来。
高手过招,实力差距极其微小,任何的犹豫和心态的不稳都会直接影响结果。桓千蘅轻功本就首屈一指,凌雅之步伐再一乱,基本上就等于将胜利拱手让人。
寒苏已经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啊——”又是一阵惊呼。
没有人知道为何刚刚占据上风的凌宫主会突然像抽了风似的凌乱起来,刹那间便和对手调了个个儿,优势荡然无存了。
桓千蘅的鞭子寻得机会缠上了凌雅之的手臂,他飞旋绕其身后,一拽一扭,“啪”的一声,扇子从凌雅之的手里掉落在地。
比武之中武器被夺,便相当于提前宣告失败。桓千蘅移步而上,鞭子在手中转了个圈,瞬间把凌雅之套了进去,轻轻一扯,变成了一根锁喉链。
“无名氏,胜——”听雪阁的人敲响了锣。
桓千蘅松开了鞭子,朝凌雅之挑了挑眉。
凌雅之愣了愣,看着他,也不知是怎么了,脸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耳朵,忙蹲下去捡扇子。还好天光明亮,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点变色了的窘迫。
桓千蘅卷起鞭子,又朝凌雅之勾了勾嘴角。走到他身边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连拖带拽地一起走下了擂台。
台下的寒苏长长叹了口气,道:“惨不忍睹,简直惨不忍睹。”
沈明心道:“这有什么的,桓公子现在也是我们银月宫的人呀,谁赢不都是我们银月宫的面子嘛。”
寒苏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正常输就输了。但以这种方式输,就是惨不忍睹。”
“什么意思啊?”沈明心又陷入了迷茫。
凌雅之怎么走下擂台,怎么回的银月宫都有些迷糊了,迷糊之中只感觉自己干了把十分丢人的事儿。
没错,十分丢人。
虽然听雪会武已经开打两三天,他在此之前就已跟长岳剑派的傅老爷子——原豪杰排行榜上第二名打了一架,打了个平手,风头已经出了,就算输给桓千蘅也无甚所谓,但他输的委实有点……
要不是今日太阳大光线强,站在擂台上没人看得清脸,他这个人要丢到全江湖。
凌雅之自回了观霜殿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能突然干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事。
不过桓千蘅对于这种事一向迟钝,虽然感觉出凌雅之在擂台上忽然被踩了脚似的变化,但并未联想到什么。
他舒舒服服沐了个浴,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呆若木鸡的凌雅之,嘲讽道:“不是得偿所愿了么,怎么还蔫不拉叽的?”
即使是凌雅之现在头脑混沌,但话中直白的揶揄还是听得出来,指了指他的头道:“你再得意一点,鼻子就长脑袋顶上了!回来了就一直偷着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桓千蘅似笑非笑道:“愿赌服输,银月宫主输给江湖郎中,这难道还怪我么。”
凌雅之心道不怪你怪谁,你没事儿脱什么衣服,不过这话要是说出口,估计会挨揍,于是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道:“你别太嚣张,当心我打击报复你。”
“我好怕哟。”桓千蘅捏着嗓子喊了一句,随即倚在床头,嘴角勾着说道:“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啊?”
凌雅之瞪了他好半天,忽然扑到了他身上,撑着床头板把他一咕噜压在身下,一把扯走了他挂在身上的亵衣,贴着他耳边沉声道:“你说呢?”
桓千蘅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抬脚踹,犹豫了半天没抬起脚,换成用手推。推了半天他纹丝不动,于是一掌摁在了他脸上,眯着眼睛道:“窝里横?”
“嗯。”凌雅之大言不惭地承认了,扒下他的手,轻轻咬住了他的食指,在指腹上转着圈儿舔了一遭,“这么不给我面子,那就只能在床上讨回来了。”
桓千蘅脸憋的通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就这点出息。”
凌雅之俯身下来,又咬住他的耳垂,指风带过,熄灭了房中的灯。昏暗中,他的手在四处游走抚摸:“你害我输了,那就要被罚的哦。”
桓千蘅觉得自己的脸皮跟他一比简直就是薄如白纸,这种流氓都说不出的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行云流水,都没仔细想为什么凌雅之要说是自己害他输的。
刚要张嘴骂人,到了嘴边的话却忽然在凌雅之的动作里变成了一声轻哼低吟,所有的自制力都在此时不翼而飞。
罢了。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一束月光从云后露出,落在窗棂上时,凌雅之拽过揉成一团的被子,盖到了桓千蘅的身上。
桓千蘅侧身躺着,脸冲着墙,久久没动。
不想动,也没什么力气动。当然,更不想翻身去看那旁边那张欠抽的脸。
凌雅之趴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笑道:“最近是不是都不疼了?”
桓千蘅把他摁回去,还是冲着墙没吱声。
凌雅之又倔强地爬了回来:“是不是啊?我听你哼哼了好多次,肯定是没那么难受了,不枉费我一段时间磨练技术……”
“你给老子滚!”桓千蘅听得一阵血冲,忍无可忍,一脚就把凌雅之从床上给踢翻了下去。
“唉……”凌雅之趴在床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慢慢拽着被子爬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凌雅之把手放在他腰上轻轻揉着,一边对着他后脑勺叹了口气,低声道:“丢人啊,你说要是被宫里的弟子看到了,会不会嘲笑我?”
桓千蘅以为他说的是比武输了有损他宫主的形象,便说道:“你不是挺好的么,执掌一派又并非全靠武功,在打理那些事务上你不比寒苏差。”
“我没说这个。”凌雅之纠结了一会儿,又笑了笑,“不过你说的没错,小爷才高八斗,只有不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事。”
“嗯。”桓千蘅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他的自恋,“如果你是出生在皇宫中,想必也能有一番政绩作为。”
凌雅之愣了愣,揉腰的手停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桓千蘅顿了顿,说道:“我今天在人群里看到循王府的人了,一时有感而发。”
“看见循王,有感我做什么。”凌雅之皱眉,突然转头冲着他后脑勺,捏了捏他的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桓千蘅半天没说话,过了许久才淡淡的哼出了一个“嗯”的音。
“你过来!”凌雅之爬起来,扒拉着他,强行把他掰成了面对自己,“你怎么知道的?”
桓千蘅道:“猜的。”
“猜的?”凌雅之的声音扬了出去,“你怎么这么会猜啊你!你怎么不去给人算命啊!”
桓千蘅闭着眼,平静道:“是之前寒苏告诉我你有可能出身皇族,我后来在金陵问过你,你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你那个样,大概就猜出来了。而且你和凌昭,长得也不怎么像。”
“啧。”凌雅之倒回了枕头上,手压着额头,“知道就知道了吧。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桓千蘅道:“说。”
凌雅之道:“那个楼兰的夏朵,是怎么装成康妃,一装装二十几年的?她也不怕半夜躺皇帝身边人皮/面具掉了,给皇帝吓出心疾。”
“应当不是人皮/面具。面具盖脸上两三天就有破相风险,盖二十几年那还了得。”桓千蘅分析道,“大概是用七七四十九种蛊虫嗜咬面皮,再经过秘药浸泡重塑肌骨,得以彻底改头换面。”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一种楼兰禁术。”
“哦。”凌雅之莫名觉得脸有点抽筋。这方法听起来惨无人道,但考虑是桓千蘅这种易容大师解释出的话,应当是可信的。
过了一会儿,桓千蘅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为何不想认祖归宗?”
凌雅之也看着他:“这种问题也要问吗,你难道会想不出原因?”
桓千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当个闲散王爷,吃着俸禄游山玩水,又有何不好?”
凌雅之道:“我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你说的是不是反话。”
桓千蘅笑了笑,没说话。
“闲散,可拉倒吧。皇庭里面无废人,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难道要我去那龙潭虎穴里跟循王耍心眼儿啊,没两下就得被他活吃了。”凌雅之望着天花板,摇了摇他的手,“再说,没你的地方,我才不去。”
他停了停,又徐徐说道:“上天既然让我出生于江湖,那便是有它的道理。若我出生在皇宫,我这辈子岂不是都无法遇见你?”
桓千蘅道:“遇见可能还是会遇见的。”
“怎么会…”凌雅之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戳了戳他的眉心,笑道:“那倒是,不过那样就不是能友好交谈的关系了,你说不定会为了凌景宣一榔头砸死我。”
桓千蘅道:“我不会用榔头。”
凌雅之道:“用鞭子勒死我,匕首捅死我。”
桓千蘅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皱眉道:“你去吃点药吧,烦不烦。”
凌雅之笑了几声,回身抱住他,说道:“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不是吗。”
桓千蘅虽然极度不想承认,但在心底深处,他的确是不希望凌雅之回到那个吃人的泥潭中去。
大概,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分出了胜负,但是好像对高下没有任何影响呢
耍流氓只能耍到这个份上了,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