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尽处》寂寂之靥

13、13再相见

　　苏颜素放下手中的粥碗，站起身，准备收拾餐桌。
　　白盘子里没有动过的油条，似乎快要冷掉了。

　　苏颜素看一眼自家的房门，甩甩头，笑话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等待。
　　端起碗，她正要迈出的脚步却停下来。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撞开，一个男人旋风一样冲进来，然后又是“砰”的一声，苏颜素皱着眉，看着在自己面前一手拎着头盔，一手就要抓油条的卫晋扬，心里踏实了。
　　“苏颜素，又有油条啊！我闻到味儿啦……”

　　苏颜素伸出握着筷子的手挡在油条上，看着一脸急切的男人：“放下头盔，洗手！”

　　卫晋扬瞪她一眼，却还是乖乖地把头盔挂在椅背上，然后几步钻进厨房。

　　苏颜素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笑起来，放下手中的碗，用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的碗装了一碗粥。
　　卫晋扬洗好了手出来，脸上的笑容很有些讨好的谄媚。苏颜素失笑地看他一眼，转身端着碗进了厨房。

　　吃完了早餐之后，卫晋扬和苏颜素一起出门上班。
　　在楼梯口，卫晋扬一边戴上头盔一边对着插着手就要往图书馆走去的苏颜素说：“苏颜素，你等我，我送你到图书馆门口！”
　　苏颜素听了，笑着站在一旁等着。

　　“上来！”卫晋扬骑在摩托上，一只脚支在地面，侧着头看着苏颜素小心翼翼地坐上去，他很搞不懂地嚷嚷：“苏颜素你真别扭……每次都要我叫你才知道搭顺风车么？下次自觉点啊……”
　　苏颜素伸出手扶着前面卫晋扬的肩，点点头。

　　“坐稳了！”卫晋扬笑着，一脚踩下油门。

　　早晨的空气清冽沁人，苏颜素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冷风带着凉意，不自觉地往卫晋扬的背后缩了缩。

　　到了图书馆，在管理系统里签了到之后，苏颜素去巡视了一圈自己的书架。
　　然后又去巡视张蕊的书架，昨天她打电话跟自己说今天同学聚会不来上班了，苏颜素想起平日里她帮了自己好多，便觉得这次她不在自己理应多多照应。
　　在张蕊的书架旁边却看见吕长岩已经在那里了，看见她来，吕长岩停下手里的工作对着苏颜素笑笑，“早啊！苏颜素！”
　　苏颜素也对着他笑笑，看着他的架势，一下子起了调侃之心：“你这是献殷勤呢！”

　　吕长岩转开脸，对着面前的书架，语气带笑，“是啊！”
　　苏颜素却被如此坦率的回答惊住了，有些讷讷地看着面前温和浅笑的男人，“那个……你喜欢张蕊？”
　　“是啊！”吕长岩转过脸来看着一脸震惊的苏颜素，闷笑，“你才知道？”
　　“没听你说起过……”苏颜素讪笑，顿了顿又说：“祝福你！”
　　“谢谢！”吕长岩还是一脸温和的笑。
　　苏颜素整理了一下手上套着的手套，“那，我先去工作了……拜！”
　　吕长岩微笑着，点头。

　　苏颜素却很有些纳闷，不停地回想这一段时间以来两人的表现，想要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奈何，她一脑袋的全是浆糊。

　　却没想到在下午的时候张蕊带着一大群男男女女回到图书馆来，苏颜素还没问出口，她已经很爽快地招了：“大家是来怀念一下这座新图书馆的啦……”
　　苏颜素微笑着点头，埋头继续工作。

　　“苏颜素？苏姐？”耳边有熟悉的声音，苏颜素茫然地抬起脸来，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
　　是，林香芷！
　　苏颜素也愣怔着，在林香芷瞪大的眸子了看见自己似乎也是一脸的震惊。良久，她才讷讷地开口：“林香芷啊……好久不见……”一时间千般情绪齐齐地涌上来，苏颜素觉得胸闷气短。
　　“真的是你！苏姐……你在这儿……工作么！”林香芷脸上的惊讶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很奇怪的表情，有欣喜，有愧疚，有庆幸，甚至有好奇……
　　“是！”苏颜素皱眉，似乎还是感觉到心里的酸涩啊……那些像是前世的事情，突然又被翻出来，搅乱了的落地尘埃，重新升腾起那股子郁结……

　　“那个……我，我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林香芷似乎很无措，站在苏颜素旁边很有些不安，她的目光滑来滑去，“我一直都是在这里上学的……真的好巧啊！我……”
　　苏颜素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万分紧张的女人，只觉得心里那股子郁结虽然还是没有消散，却似乎又归于平静了，她想起两个多月前那次混乱地撞见，除了那昙花一现的恼怒，她最记得面前的女人，那一脸决绝的勇敢。

　　其实，似乎没有恨她的啊……那段荒唐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荒谬的冷笑话。
　　连想起都不愿意。

　　苏颜素心思千般转过后，淡淡地笑了笑，“有事么？”
　　“呃？”林香芷很有些不敢相信，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出现在身边的女人脸上，她想起那个大大的事实：第三者呢！自己是破坏了她的婚姻的第三者呢！
　　“我……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吗？”林香芷脑子里很乱，她一直以来想说的话突然间全部消失不见，唯一记得的，就是要抓住苏颜素的音讯，“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现在我想不起来……”

　　苏颜素看着面前嗫嚅着的小女人，有些无语，还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她点点头，告诉了林香芷自己的联系电话。

　　“林香芷！你还在这儿哪！我们都猜你不会在新馆里迷路了吧……”张蕊笑着走过来，她的身后还有两个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同学，苏颜素看见张蕊笑笑打了招呼。
　　“哦……”林香芷还有些木木的，似乎还没有镇定过来，她看一眼已经准备重新开始工作的苏颜素，“那么，苏姐……我先走了！”
　　苏颜素笑着说了再见，看见张蕊疑惑地看看林香芷又看看自己，轻轻地笑笑，然后埋下头，然后感觉到身边的女人们都慢慢走远了。

　　苏颜素觉得今日的生活很有些混乱。

　　这种混乱在晚上的时候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苏颜素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听到卫晋扬不断地催促着司机：“麻烦你快点儿……”司机面无表情地点头，却几次从后视镜上瞟一眼坐在后座一脸淡漠的苏颜素。

　　“也不知道玉儿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个人跑到酒吧喝得那么醉……”卫晋扬一脸担忧，不断地把手里握着的手机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
　　“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江樊那小子怎么也不管管……”

　　终于在他的絮叨中到达了电话里的“零点酒吧”，卫晋扬打开车门冲了进去，苏颜素拿出钱包来付钱，找钱的时候，苏颜素看见司机正一脸同情地望着自己，苏颜素有些愕然，愣愣地关了车门，转身向酒吧走去。

　　进门的时候，看见卫晋扬正脱了外套搭在甄玉的身上，而甄玉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她怎么样了？”苏颜素走过去，看着沙发上皱着眉似乎在呢喃着说些什么的甄玉。
　　“醉了！”卫晋扬伸出手试了试甄玉额头的温度，“这丫头一喝高就发烧……也不知道爱惜身体……”
　　苏颜素看着在酒吧那朦胧的灯光里一脸担忧的卫晋扬，“我们先回家吧……”
　　卫晋扬点头，然后抱起沙发上醉着的甄玉。
　　“我去叫车！”苏颜素抢先一步，急急地走出去。

　　出租车上，这次是苏颜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厢里很安静，苏颜素直直地看着前面，耳朵里清晰地听到卫晋扬又开始摆弄手机的声音，情绪复杂。

　　“那个……不用送甄玉回家么？”苏颜素看着前面抱着甄玉上楼的卫晋扬，询问。
　　“她这个样子不能让她老爸看到……她那个退休局长的老爸很可能会打她个半死！”卫晋扬的语气还是那么沉稳，抱着甄玉走了那么久，似乎一点也不吃力。
　　“哦！”
　　“对了，今晚可不可以让玉儿睡你家？”卫晋扬犹豫了一下才说，语气里有些商量有些抱歉，苏颜素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回答：“可以啊！”
　　“哎！真是麻烦你了！”卫晋扬呵呵地笑，似乎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啊！”苏颜素呼出一口气，扯出一个笑脸，语气轻松地说。

　　苏颜素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的甄玉，耳朵里还回响着刚刚卫晋扬一遍一遍的叮嘱，心里止不住有些酸酸的。
　　“他对你真好！”苏颜素笑笑，对着床上人事不知的甄玉说。伸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热了，然后又看一眼床头柜上正在袅袅冒着热气的开水，卫晋扬说，甄玉明早醒来的时候要喝冷开水。

　　苏颜素帮甄玉掖好被子，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上去，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闭上眼，苏颜素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绵羊。
　　今晚，似乎要失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