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以来我爱你》王*敷

8、大唐不夜

　　“小白？”有人喊道。

　　“这么凉的凳子，你坐上面干嘛？”这人正是刘骁，“刚和谁说话呢？”

　　“没谁，一起去吃饭？”李白说。

　　“哦，”刘骁应道。

　　李白站起来，太阳已经落山了，刘骁的手机正亮着，是全国大学生辩论赛的现场视频，还开着外放。

　　刘骁说，“怎么，你在宋敏之那儿失宠了，他去研究生校区没带你？”

　　“他去那儿干嘛？”李白问道，两人都低头看着刘骁手里的视频。

　　“全国辩论赛，可以自由组队，他肯定去拉人了呗，那交际花，今晚肯定不回来了，”刘骁说，“还有和导师对接保研的事，毕竟他参赛也是为了保研做准备。”

　　“辩论是什么？清谈吗？”李白疑惑地问。

　　“这倒没想过，”刘骁笑了，“你还挺有意思，不过应该不一样，清谈是一对一，辩论是多对多，而且辩论的目的性比较强，话题也比较接地气，不像清谈那么玄乎。”

　　刘骁把手机交给李白，“你很有兴趣吗？你汉语这么好，要不也参加，反正先要海选，海选是自己组队的，我看我们可以组一队。”

　　李白不置可否，一心盯着手机里的比赛。

　　“你不会还指着宋敏之吧，”刘骁鄙夷道，“没救了，没救了。”

　　“姐夫！”两人身后，一个甜腻腻的男声传来。

　　“妈呀，快跑，”刘骁撒腿就跑，刚跑出几步，发现手机还在李白那儿，便回头寻他，这时李白身边已经站了一个男生，刘骁只能回去。

　　“姐夫，你跑什么？”说话的是李梨贝，赵周汝的表弟，正是艺术学院大一在读，粉金色头发，一身白色牛仔西装，踏着松糕鞋，是“娘帅系”的一员猛将。
　　他本是个标准的混世魔王，刘骁以前不知底细，央他给赵周汝递过东西。

　　“我没跑，”刘骁狡辩道，“身上有个小虫子，我动一动把它甩掉。”

　　李梨贝的嘴唇很薄，笑起来十分妩媚，他笑着说，“姐夫，我朋友酒吧开张，一起去吧！还有这个帅气哥哥。”
　　“不了，不了，”刘骁略显憨厚地摆着手。

　　“酒吧，喝酒？”李白说。

　　“当然是喝酒了，”李梨贝被逗乐了，“那要不你还想干嘛，那儿是清吧，没别的。”

　　刘骁见李白不对劲，松口道，“改日，改日，小白，走走，回宿舍。”
　　李白岿然不动。

　　李梨贝瞧出了端倪，挑眉道，“姐夫，你去学习，我和这位哥哥一起，我打的车到了。”

　　说完，便揽着李白要离去。

　　眼看他们越走越远，刘骁一跺脚，“唉”了一声也跟上了。

　　李梨贝所说的酒吧叫“明日乡”，在曲江，开在大唐不夜城里，三人到了那一带就差不多8点了，正是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时候，要到“明日乡”，先得穿过不夜城的步行街。

　　步行街上最火爆的就是飞饼排挡，印度人扯饼的手艺有点像火锅店的扯面，几个小孩看得入迷，连手里的棉花糖被风吹掉了也不知道。
　　和这些孩子不同，李白更感兴趣的是直冲天际的五彩光柱，这些光如烟花般向天空伸展，也不见盛开，也不见散去。

　　来西安这短短一周，他已充分领略了科技爆发的力量，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崇拜，以最大的平静接受这个神奇的世界。

　　“走啦，快走，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不是看吃的，就是看喝的，”李梨贝抱怨道。

　　刚才李白又在一家叫“花田巷子”的小酒铺门口不走了，里面卖的是桂花酒，它旁边是一家叫做“陕拾叁”的点心店，李白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不知在犹豫什么。

　　“你别推他，他饿了，”刘骁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用吃饭。”说完，刘骁的肚子适宜地叫了一声。

　　“小黑胖子，你看看你自己，你好意思吃吗你，”李梨贝回道，他见李白被行人撞了几下，顺手把他捞了出来，“马上到，到店里咱们吃。”

　　李梨贝听说李白是个富二代，刘骁又是个资深奖学金获得者，准备好好挖掘一下这两人，给朋友的生意做个开门红。

　　如此想着，李梨贝便殷勤起来。

　　“你家乡有这些吗？”李梨贝问李白。

　　“有的，”李白回道。

　　“也这么热闹，也是不夜城？”李梨贝一脸不信地问，他是广州人，“也这么古，古，”他一时想不出很好的词汇，最后说“古代？”

　　“有过之、无不及，不过晚上不能开市，除了上元灯节，”李白心驰神往，“这儿的灯可真好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刘骁看了看手机，道，“普通工作日啊，不行，我真饿了，我去吃碗凉面。”

　　说完，就向秦镇凉皮的方向去了。

　　“别跟他走，我带你去买灯，”李梨贝看到不远处摆了很多纸灯笼，便喊李白一起去看。

　　等过去才知道，人家不是在卖灯，是在做行为艺术。因为前一阵子的不倒翁很火，所以这个行为艺术加了互动环节，简单来说，就是这些艺人演绎一副场景，如果观者能够说出来在演什么，就奖励一件文化物品。

　　李白看中了一个粉色的牡丹灯笼。

　　这个表演中，负责解说的是个梳飞天髻、穿襦裙的女孩，她头上戴着一支步摇，那步摇在五彩的灯光中一闪一闪的，李白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立马引起了这女孩的注意。

　　“郎君，你知道这是什么？”那女孩缓缓开口，声音清脆。

　　李白见她身后有八个男生，有的戴冠、有的散发，有的是少年打扮，有的却是老者，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泰然自若，或立或卧，但相同的是每人手里都握着一盏杯子。

　　围观的人很多，有人确实不知道，有人知道却也不愿意开口。李白一见，了然于心，他脱口而出，“饮中八仙。”

　　“什么玩意儿？”李梨贝问，“八仙，哪个是铁拐李？这都男的呀，没有何仙姑。”

　　步摇女孩笑了，她又问道，“那郎君知道，这些人里长得最好看的是谁吗？”

　　李梨贝赶紧去看，这些艺人都是妙龄男子，即使扮老的几个，也能看出底子不错，哪能看出什么美丑。

　　“就那个，”人群中有个中年男子指着艺人中的一个说，“他散着头发，表情豪迈，一定是李白，他是最好看的。”

　　李白抿嘴一笑，问道，“我答对了，这牡丹灯笼就是我的了？”

　　“嗯嗯，”步摇女孩应道。

　　“是那人，崔宗之，”李白用手一指，“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李白所指的正是一个抬头向天敬酒的少年，他的眼眶被涂成白色。
　　说完，他便提着灯笼走了，李梨贝赶紧追上。

　　一会儿后，那个步摇女孩也追了上来。

　　“小哥哥，这衣服也给你，很相配，”那女孩说完便回去了。

　　李梨贝把那衣服打开，见是一件水绿色的罩衫，他和那藕粉色的灯笼一比，说，“蛮称的，穿上吧！”

　　李白披上那罩衫，在步行街上阔步走着，少年意气、英姿勃发，他的脸部线条流畅，配上他的剑眉星目，说不尽的俊朗风流。

　　李梨贝帮他提着灯笼，小媳妇似的跟在后头，倒也甘愿。

　　行人不自觉地为两人让出一条路。

　　“你们俩，小白、李梨贝，等等我！”刘骁追了上来，“我给你俩带的，吃吧！”

　　刘骁给两人一人买了一根烤肠。
　　“给‘漫撕男’吃这，绝了！”李梨贝说着，把烤肠接过来，作势要扔进垃圾桶，刘骁瞪大了眼睛，李梨贝转而揣进了怀里。

　　“你怎么懂事了？”刘骁问。
　　李梨贝看着李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