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宇宙归属

8、第07章

　　吴俊蓉答应了三个孩子不再联系“广洲”后，姐弟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这说明母亲这次终于把她们的话听进去了。

　　关于她们对父亲武传锡的态度，姐弟三人恨之欲绝。武程琳、吴蔚、武皓林三人从小就没有和父亲好好的住在一起生活过，从懂事时，武传锡就到了广洲，常年不回家，偶尔过年了才回家几天，。但是就那仅仅几天，三个孩子都过的提心吊胆，因为吴俊蓉和武传锡两个人一旦同处一个空间，气氛便十分诡异和危险，两人像两颗不定时炸弹一样，一触即发。

　　吴蔚上初中二年级的那年，武传锡又不要脸地舔着脸回家过年。结果在大年三十的当晚，吴俊蓉因为一点小事，又和武传锡两人吵起来。战况愈演愈烈，两人甚至大打出手，武传锡直接把茶几掀翻了，茶几上放着案板、面粉、面皮、饺子馅，吴俊蓉和大女儿武程琳正在包水饺，准备做年夜饭。
　　武程琳看着散了一地的面粉、饺子馅，觉得委屈又气氛。大过年的，电视里放着春晚，外面放着鞭炮，每家每户辞旧迎新喜气洋洋。好好的日子不过，两人非要今天吵架，连年都不让过顺利。武程琳情绪忽然上头，也忍不住爆发，双手抱着脑袋失控的吼到：“我求求你们俩能不能安生一点？你们俩要是过不下去就赶紧离婚；要是能过下去，在一个房檐下相处就都收一收脾气。有完没完？非要在今晚吵起来？你们不想过年，我和青琳、皓林还想！你们这样彼此厌恶却还不分开，过得有意思吗？”
　　武传锡刚掀了桌子，正在气头上，又抬脚踢倒了电视机，“Peng”的一声巨响，电视机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吴蔚、武皓林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缩在客厅一角。
　　吴俊蓉见状，气得火冒三丈，拍着巴掌骂武传锡，声音尖锐刺耳：“你这个败家子，凭什么摔我家的茶几和电视机？这个家里有一样东西是你挣来的吗？你滚出去！赶紧滚出去！最后让一辆大卡车撞死！你这种吃喝嫖赌的人就该死！”
　　武传锡也很生气，但他实在不善言辞，只是怒气冲冲吼了一句话：“我就没有一点好了？”
　　“你能有好？你好还出去吃喝嫖赌？你好还出去找鸡婆？孩子们，我给你们说，他在广洲外面有女人，还养着人家的儿子和女儿呢！这就是你们的爸爸的真面目！你们难道不恨他吗？武传锡！你这个人就该得性病发烂发臭死掉！！”
　　两人吵架声音很大，再加上茶几和电视机砸在地上的巨响，两边的邻居都听到了。两家邻居实际上早就有心理准备，因为往年就习惯了吴俊蓉家吵吵闹闹，外加吴俊蓉一生了气就去邻居家坐坐，给邻居诉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家邻居便都知道了她家的事。
　　本来两家邻居也是好好的，团团圆圆地过个年，听见了吴俊蓉家的声响很大，怕两口子打起来再闹出人命，便赶紧出来拉架。吴俊蓉一看来了外人，诉苦的情绪又上来了，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朝着邻居倒苦水，说自己的日子多么不容易，说自己的命有多么的苦，说武传锡在广洲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两家邻居一边敷衍的安慰着，一边想招儿赶紧回家过年，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武传锡索性不要脸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脸看着吴俊蓉哭，暗自积攒着火气，等邻居走了再算账。武程琳走到妹妹弟弟旁边，小声安慰着两个小孩。
　　两家邻居听了一会儿吴俊蓉的哭诉，连忙找借口又回家了。
　　吴俊蓉见状，自然也不愿意在家待，不然不知道武传锡会做出来什么事儿。她穿上外套，领着三个孩子走出门，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溜达。
　　吴俊蓉领着三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唠叨：“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亲爸爸！大过年的把咱们赶出来，连顿年夜饭都不让我们吃安稳。你们好好记着这些仇，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找群小痞子打他一顿，把他打残废打得半死不活，让他死不能活不成！你们看看，他多狠的心啊……”
　　武程琳想反驳些什么，但是看着母亲愤怒的脸色，没敢说出来。吴蔚和武皓林听话的跟在母亲的后面，一言不发。
　　武皓林当年太小，分不清谁对谁错，只知道从小跟着母亲和姐姐生活，父亲这个角色，就从来没在他幼小的生命中出现过，所以并不重要。他虽然觉得妈妈暴躁强势，但是只有母亲会关心照顾他。
　　吴蔚对父亲也没有概念，从记事起，她的记忆中就没有父亲的位置，甚至到了初中一年级要填写家庭信息，她翻看户口本，才知道父亲的真实名字。她和父亲都没有完整的在一起生活过一年。武传锡从未参加过一次她的家长会，从未带她交过一次学费，从未在下雨天接她放学。对于武传锡的印象，她大部分只是从吴俊蓉的描述中了解：吃喝嫖赌、养鸡婆、家暴、坐牢……吴蔚对武传锡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因为对于吴蔚来说，他连一个陌生人都算不上。后来经过了一些事，让她彻底看清了武传锡令人憎恶的面目，给她很大影响，她索性把自己的姓改随母姓。
　　武程琳对武传锡有点印象，记得当年她还小，武传锡和吴俊蓉的关系还没有差到这种冰火不容的地步。一家三口过过一段时间美好的生活，武程琳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武程琳还记得当年闹的很大，吴俊蓉还上过吊，后来被舅舅救活。对于武传锡，武程琳感情很复杂，武程琳已经上了大一，武传锡私底下给她生活费，还挺多。这件事武程琳并没有瞒着吴俊蓉，吴俊蓉分析，这是武传锡看着武程琳快要赚钱了，回来巴结女儿，让她以后好养老。吴程琳不知道给钱的真实目的，但是已经成年的她能看出来，其实感情的事不能只归咎为一方面的错，她能感觉到母亲对待父亲，太过偏激和不尊重；但是即使武传锡给了生活费，武程琳也没有感恩戴德原谅父亲，她明白一定是武传锡的错更多，才会导致她们家这么不幸。所以，武程琳只当“广洲”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在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里，三个小孩就这样的夹缝中悄悄成长。
　　她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与武传锡的关系。首先绝不会孝敬他；那是否应该像母亲从小念叨的那样：“找群小痞子打他一顿，把他打残废打得半死不活，让他死不能活不成”，姐弟仨确实考虑过，但最终还是吴俊蓉担心犯罪而不同意；最终，实在没辙，姐弟三人实在不愿意再搭理武传锡，就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这个人一样，peace and love。
　　吴蔚曾经疑惑过，不理武传锡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可是，她究竟又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母亲吴俊蓉真正解气呢？吴蔚百思不得解，最终也是冷暴力处理与武传锡的关系，假装那个垃圾不在，似乎自己的世界真的能清净不少。
　　就像2020年过年，父母离异，武传锡没有回家过年，让吴蔚感觉到解脱不少，年都过得愉快了很多。

　　这次，母亲终于同意不再与“广洲”联系，算得上是三姐弟追求幸福家庭生活的一大里程碑。
　　其实，吴俊蓉和姐弟三人，娘四个谁都放不下仇恨。至少吴俊蓉和吴蔚这两个异姓人是放不下的。

　　四人又是吵又是闹，艰难地谈完话后，已经中午12点多了。这期间高艳兰在阳台晒太阳，照顾花草，耳背很厉害的她，也听不见厨房这边已经经历了一场“战争”。
　　收拾了心情，四个人情绪都开朗了不少，又分工把中午饭做了。
　　对于吴俊蓉来说，说放下了就解脱了，是假的。纠缠了30多年的恩怨怎么可能一笑泯恩仇？可是孩子们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都想追求解脱和幸福，自己如果还是拿着陈年旧事去叨扰他们，确实是不合适的。最终吴俊荣还是决定先同意孩子们的看法，因为她们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是事后是否真的不再去打听“广洲”的消息，还得再说。

　　因为姐弟三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心情比较激扬，皓林还兴致冲冲亲手做了几个拿手的菜，大家相安无事吃了午餐。
　　午餐过后，吴俊蓉和高艳兰有点困，就睡了午觉，姐弟三人因为起床比较晚，没有睡午觉，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皓林就提议一起在客厅看部喜剧电影《发财日记》，三人一边看一边聊了聊彼此的情况。

　　武程琳最近换了家单位工作，薪资待遇有所下降，之前的待遇很高，但总是频繁加班、值班，在家辅导孩子学习的时间都没有。换了家国企工作后，很是悠闲，工作量大不，还有双休，能空出很多时间教育孩子。武程琳在沭北市定居了，和小姨吴俊芳一家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距离下辖的沭青县车程1小时，以后周末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开车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母亲吴俊蓉和姥姥高艳兰。
　　武皓林分享他的毕业论文进度和实习情况，他学计算机编程，毕业后打算在沭北市邻市——临岛市工作，临岛市是S省的省会城市，也是个沿海城市，称得上是电子信息产业城市，很适合皓林的职业发展。并且，临岛市离家也很近，开车两个小时到沭青县。只是临岛市的房价很高，想在那儿定居不易，但是武皓林看待此事很乐观，现在他也没有女朋友，没有婚嫁买新房的压力，甚至觉得暂时租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武皓林毕业后进入的是互联网大厂，各方面待遇都挺不错，还有员工单身宿舍，他计划以后再慢慢挣钱买房
　　唯一在省外的吴蔚，她的发展也很顺利，但是唯一缺点就是离家太远，1500公里，坐飞机都得2个多小时。但是吴蔚现在做的是她喜欢的职业，虽然辛苦，但是相应的报酬也比较丰厚，她很快就能还清助学贷款，还能慢慢能有了积蓄。至于武程琳和武皓林都很关心的婚恋问题，吴蔚表示自己暂时还没有想法。吴蔚今年29岁了，但因为念书时曾经休学两年，再加上读研三年，其实她也才刚毕业一年，读书时间长了，自然结婚就比较晚。
　　其实，以吴蔚的相貌，身边一直不缺乏男生追的，但是吴蔚均不动声色的拒绝了人家，并且态度一向坚决，再死缠烂打的男生也攻不下这座冰山，所以也就逐渐放弃了。其实在微博上和科室里，还是有一些男生表达一些恋爱信号，但吴蔚仍旧冷冷的对人家，屏蔽了所有的暧昧信号，那些男生也就不了了之。

　　下午，吴俊蓉和高艳兰睡醒后，两个姐妹带着她们去商场买衣服，武皓林约了高中时的旧友一起去踢球。
　　武程琳挽着母亲一起逛商场，高艳兰腿脚不方便，坐在轮椅上，被吴蔚推着走，这场景让吴俊蓉很感慨，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不同于往日的拮据，现在她家的生活越来越好，孩子们都上班了，吴俊蓉不用再向哥哥妹妹借钱供孩子念书，吴俊蓉感到苦尽甘来。
　　两姐妹也舍得花钱，相继给吴俊蓉买了一身舒适的运动装、一件薄毛衣外套、两条夏裤、一双运动鞋、一双凉鞋，给高艳兰买了一身夏衣。吴蔚还贴心带母亲和姥姥去了内衣店，给两人分别买了几款合身的内衣裤。对待家人，吴蔚从来不像对待自己时那么抠门。

　　逛街买东西就是会令女人开心，吴俊蓉一边责怪两个女儿给她买了太多衣服，一边开心的笑到不拢嘴。本来两姐妹还想多给姥姥买点衣服，但是高艳兰死活不允许，耳聋的她又没法沟通，看见两个外孙女要给自己买衣服，气的直哭，两姐妹只好作罢。

　　逛街到6点多，武程琳提议就在外面吃饭吧，回家还得现做饭。
　　一听要在外面吃饭，吴俊蓉第一个反对：“今天买了这么多衣服，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还要在外面吃饭做什么！真是败家！咱们回家吃，粗茶淡饭还健康，外面饭店都不卫生的。”吴俊蓉极少在外面馆子吃饭，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她从来没有带着孩子在外面的小馆吃饭，除非孩子的舅舅请一家人吃年夜饭。
　　吴蔚解释道：“妈，现在回家再做饭有点晚了，姥姥也饿了，她得按时吃饭的；我们不常在外面吃饭，就吃这么一次嘛。咱们去吃你和姥姥从来没吃过的自助餐，让姥姥享受一下吧！老妈~就不要拒绝我和姐姐的好意了嘛！”
　　吴俊蓉被说服，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外面自己解决晚饭，然后跟着两个女儿走进了商场四楼的兰亭汇自助餐厅。

　　吴蔚猜得没错，母亲和姥姥确实没吃过自助餐，餐桌两旁琳琅满目的菜品让两位老人应接不暇。尤其高艳兰，一辈子几乎就没进过这种餐厅，局促得手足无措，像个小孩。
　　姐妹两人把高艳兰安顿好，就带着吴俊蓉去拿食物，吴俊蓉一开始很拘谨，还以为每拿一道菜就得算一盘的钱，不敢多拿。
　　吴蔚给她解释；“嘛，这里是自助餐厅，就是我们进门给他们钱，然后餐厅里面的东西随便拿随便吃，但是不能带走不能吃剩浪费。”
　　吴俊蓉算是涨了见识，原来还有这种不挣钱的餐厅，便主动去取了很多家常炒菜和大米饭。吴蔚和武程琳也不责怪她吃这么便宜的菜品，母亲喜欢吃就好，不要因为贪图划算去吃了很多平时不吃的东西，再不适应肚子。两人转身去帮姥姥挑了些适合老年人吃的食物。

　　晚饭吃得很愉快。
　　吴俊蓉问；“这种餐厅一个人吃这么一顿得花多少钱？”
　　吴蔚抢着回答，一本正经的说瞎话，“没多少钱，就一个人2、30块钱。”，说完朝武程琳使了个眼色，怕实话实说后，吴俊蓉会心疼。
　　武程琳接受到了妹妹的信号，但还是说出了实话：“妹，你就实话告诉妈妈吧，要不然妈妈都不知道现在的正常物价，更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这里一顿饭79元，还算便宜的餐厅了，有些豪华的餐厅自助都得上千的。”
　　吴俊蓉被震惊地目瞪口呆，但随后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价格，毕竟她的一身运动服都将近700了。这个世道，再不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酒足饭饱后，四人慢悠悠地回家。

　　放假第三天，沭青县天气很不错，武皓林开车带着一家人去沭山玩，因为高艳兰腿脚不便，给她留好了饭，就把她留在了家里。
　　娘儿四人一起去爬了山，回来还接了4大桶山泉水。
　　傍晚，姐弟三推着高艳兰、带着吴俊蓉去了家旁边不远的小公园，武程琳、吴蔚还带着吴俊蓉跳了广场舞，四肢不协调的吴俊蓉东倒西歪，逗得高艳兰一直笑。
　　虽然没有表达出来，姐弟三人都觉得，五一这个假期过得及其有意义。
　　就是这种很平常的生活，却是三个姐弟从小想象不到的幸福生活。从小到大，三个孩子都很少跟着吴俊蓉去买衣服、去爬山、去公园玩，三个孩子都是穿着亲戚家孩子穿剩的衣服，吴俊蓉每天被生活所累，易悲易怒，也想不到带着孩子去做这些娱乐事项。
　　然而，现在，她们终于过上了这种好日子。
　　吴俊蓉虽然没法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但她确实这样觉得：走出过去的阴影，才能拥抱崭新的生活。

　　第四天，吴蔚该回汉城了，明天她还要去医院值班。
　　武程琳也表示该回家了，剩下明天一天，她得辅导下孩子的作业，收拾下家里的卫生。
　　一大早，吴俊蓉便给两个女儿收拾了一堆家乡的特产，让她们带去给同事分享，还唠唠叨叨：“青琳你也老大不小了，得赶紧结婚生孩子了，你姐像你这么大时，团团都快4岁了，你眼光不要那么高，毕竟你得过……那啥，生过一场大病，你心里有点数，不要让妈妈担心啊。”
　　吴蔚知道母亲暗指的是什么，也知道母亲话糙理不糙，敷衍地回复了母亲几句。
　　吴俊蓉转过头接着又念叨武程琳：“程琳啊，你现在换了单位，周末时间多了，离我又近，没事就带着团团瑞瑞来家里，你们老是住在高楼上，不接地气，这可不好，两个孩子来我这儿，我给做几顿好吃的，让他们也长胖一点。”
　　武程琳回怼：“那我想接你来我家专门做饭，你还不乐意呢！”
　　吴俊蓉虽然心疼两个外孙太瘦，但是受传统思想影响，她坚决不去女儿家看孩子，觉得养了孩子也不姓武，但是又便说出来真实原因，便搬出借口：“我这不是得照顾你姥姥吗？”
　　武程琳接着怼：“那可以把你和姥姥都接到我家啊，反正现在皓林也毕业上班了，寒暑假也不用回家了。”
　　吴俊蓉自知理亏，嘟嘟囔囔不讲理：“那我这个家还能不要了嘛！真是的，死丫头一大把年纪了，到现在还不理解你妈的疾苦。”
　　武程琳有理，也没有进一步回怼，再怼吴俊蓉该恼了。

　　中午吃过饭，武皓林便送两个姐姐去沭北市，武程琳回家，吴蔚去机场。送完后又开车回家，计划明天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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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即使没有人看，我也要孤独的坚持更新完，下一章是：不动声色地拒绝。
希望下一章的时间线能多走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