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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06章 ...

  •   从飞机上下来,吴蔚打开了手机,时间已经是10:45pm,领取到行李箱后,吴蔚思考着怎么打车回家,结果一出接机口,吴蔚就看见了武程琳和武皓林站在栏杆外等着。
      吴蔚开心地笑起来,朝他们走过去,热情地依次和姐姐、弟弟拥抱,“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专程来接机,太感动了!”
      上次三姐弟聚齐还是去年国庆,七个月前。2021年过春节的时候,武程琳去了婆婆家,没有回娘家。
      “那必须的呀,老姐回家,岂有不接机的道理?从机场到沭青县还得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怎么能让你一个坐出租车啊!”皓林边说边接过行李箱,长臂一伸,像男朋友一样揽过吴蔚肩膀一起走。

      他们姐弟三人,分别散落在S省和F省的各个城市,一直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所以之间亲情的味道比较淡薄。姐姐武程琳在沭北市安家;弟弟在临岛市上的大学、就业,以后或许还会在临岛市定居;吴蔚则远在F省的汉城市工作;母亲吴俊蓉离大女儿比较近,在沭北市下设的沭青县居住,照顾着她耳聋的母亲高艳兰,母女俩相依为命。一家四口人,分别在四个地方生活。
      可是毕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相聚的时候,很是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即使人不常聚,但是心在一起,希望彼此过得安好的这份心意一直未变。
      吴蔚的飞机直达沭北市,回沭青县的老家还得需要两个半小时。于是武程琳和武皓林义不容辞,早早来到机场接机。

      吴蔚揽着武程琳的胳膊,“姐,这次回家,带上两个小朋友了?”
      吴蔚指的是两个可爱的小外甥,团团和瑞瑞。一个7岁,一个4岁,活泼调皮,机灵好动,很惹人爱。吴蔚也已经7个月没见了,小孩子长得快,估计变化又会很大。
      “这次没带,团团、瑞瑞课外兴趣班很多,不能请假,所以没带他们俩。下回给你视频看看吧。”武程琳拍拍胳膊上吴蔚的手,解释道。
      武程琳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苗条又年轻,一点不像已经30多岁的人。
      说来也讽刺,他们的父亲武传锡很高,长得也很好看,但人品极差;母亲长相一般,文化程度很低,连小学都没上完,就是个普通臃肿的妇女形象,但是朴素淳厚。
      武程琳、吴蔚、武皓林的长相都随父亲,长得高挑漂亮,好在三人从小跟着母亲生活,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是从小耳濡目染,三人的性格比较随母亲。

      回家的高速公路上,车里三个人聊着天,商量着第二天怎么跟母亲提出“终极话题”——与“广洲”彻底决裂。

      武程琳先开腔:“今儿早上我先回到家,和咱妈说了咱们三个人都要回家的事,她并不怎么开心,好像有预感,了解咱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单纯地回家过节日,而是要对她进行思想工作,她知道我们的心思,知道我们不想再与‘广洲’有牵连。”
      武程琳今天早上最先回到家,告诉了吴俊蓉,这次五一放假,青琳和皓林都会回家,但吴俊蓉只是含糊回应,她明显感觉到母亲的兴致不高。
      吴俊蓉也不傻,看见武程琳回家没带孩子,青琳和皓林要回家也没有事先打招呼。况且,最近她确实因为‘广洲’的事,经常骚扰武程琳和武皓林,让两个孩子去找‘广洲’的闲事,惹得他们俩意见很大,很多次都在电话里吵起来。
      “是的,我回到家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咱妈并不怎么开心,都没正眼瞧我,一直在回避我的眼神。”皓林一边开车,一边接着话茬。

      吴蔚听了姐姐和弟弟的话,明白了当下的状况。姐弟仨这次回家,就不是平常的回家探亲休息,是带着劝说母亲的目的,是希望母亲决绝一些,既然和‘广洲’离婚了,就离的彻底一点吧,不要再藕断丝连拉扯不清了。
      吴蔚冷静分析:“其实她潜意识也知道,她这样一直使唤你们俩去搅和‘广洲’是不对的。对于‘广洲’这个人,我真的没话说了,我对他失望和厌恶透顶了,我恨不能让他死无全尸。我相信咱妈比我还很他,可是她却无法像我这样决绝的和他断绝关系、断绝任何往来。咱们应该怎么和她提起这件事啊?”
      “今天回到家就很晚了,回到家都凌晨2点了,不管咱妈是在等你回家还是睡着了,都不要再提这件事,明天找机会再说吧。”武程琳作为大姐,说话还是很有分量。
      “嗯,当然得明天再提了,明天什么时候提,怎么提,看情况随机应变吧。”吴蔚接着说。
      “唉!我有预感,明天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武皓林明白事情棘手,开着玩笑说。
      “那咱还能怎么办?只能迎头直上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吴蔚苦笑着回复,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名作,正适合此情此景。接着,她又想起了皓林的臭脾气,接着说:“不过皓林,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那急脾气收敛一点,明儿不要一碰就炸。咱们这次要心平气和地与咱妈交谈。”
      “放心吧,老姐,我知道了,这次我保证一定不发脾气。”武皓林无知者无畏,轻易的许下承诺。他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会啪啪打脸。第二天,情绪最失控的就是他。

      随后,三个人没有再聊这件令人头疼的事,转换了话题,谈了谈彼此最近的生活和对以后的打算。轻声笑语之间,车子就驶进了老家的深深小巷。

      家里的灯还亮着,但客厅没有人。吴俊蓉年纪不小了,躺在她的卧室睡着了,但是没睡踏实,耳朵听着门口的声音,等着二女儿回家。
      吴俊蓉的母亲高艳兰在自己的卧室已经熟睡。她今年89岁,她的老伴——孩子们的姥爷,已经去世了。高艳兰耳背的厉害,别人和她交流沟通全靠吼,她的身体也一年比一年差,饭量很少,每天少食多餐,隔三差五的肚子还会不舒服。
      吴俊蓉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每天细致地照顾着这位垂暮老人,生活乐趣实在太少,思想又封闭传统,所以成天反复想一些陈年旧事,自己过得很不开心。

      吴蔚三人走进家,吴俊蓉就听见了开门声,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眼睛没睁开,就开口喊道:“青琳回来啦?吃饭了没?我起床给你做点饭?”
      吴蔚走进母亲的房间,“妈,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别起了,接着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吴俊蓉知道三个孩子安全到家,放下心,含糊地说:“唔,行。你们也快洗刷睡觉吧。”没一会儿,就安心睡去,甚至打起了呼儿。
      吴蔚走出房间,和姐姐弟弟打了个招呼,三人轮流洗漱,然后各自回房间谁下。

      吴蔚的老家是一座两层的小平房。
      当年吴俊蓉刚结婚生下了武程琳,就与武传锡感情不和,三天两头吵架闹离婚,甚至吴俊蓉年轻气盛,还闹过自杀。当时吴俊蓉的大哥吴清华在沭青县工作,看着自己的妹妹生活得水深火热,很是着急,决定帮助吴俊蓉,在当时的沭青县郊区买了一块地,自己搞来泥沙砖瓦,改了一层小平房,让妹妹带着孩子住在里面,虽然简陋,但至少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同时,他劝妹妹吴俊蓉离婚,表示会给吴俊蓉在工厂找一份工作,不要再和那个无赖纠缠了。谁能想到,吴俊蓉一边答应着吴清华,说自己会好好想想离婚的事情,另一边趁着吴清华上班,偷偷地把武传锡接回家里,甚至做饭给他吃,两个人像个无事人一样正常过日子。后来,被吴清华发现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气得不轻,不愿再管吴俊蓉的家务事了。五年后,吴俊蓉又稀里糊涂地生下了武青琳,就是后来的吴蔚。
      武青琳出生之前,小姨吴俊芳当年要结婚,当时的结婚对象秦启,人高马大,勤劳淳朴,品性很好,但是家里很穷,实在买不起婚房。吴清华看中了秦启是个潜力股,决定帮助妹妹吴俊芳,在吴俊蓉的平房上又盖了一层楼,同样简陋,冬冷夏热,但是在当时很贫穷的沭青县,也算得上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不同于武传锡,秦启吃苦耐劳,敢于奋斗拼搏,没有安于现状,结婚后带着妻子吴俊芳去了沭北市,做些小生意,也有了不少积蓄。难得的是,秦启待妻子始终如一,加上吴俊芳懂得相夫教子,驭夫有道,两人始终恩爱不疑,生活美满。
      后来,武青琳出生刚两岁的时候,武传锡听闻县城里有人南下G省闯荡发了财,也跟着南下“广洲”,吴俊蓉把当时7岁的武程琳和2岁的武青琳托付给了当时在沭北市刚安定下来的吴俊芳,跟着武传锡一起南下。再后来,武传锡挣了点钱,人漂了起来,吃喝嫖赌,甚至家暴,吴俊蓉不堪忍受,偷偷攒下一笔钱,回了沭青县老家。
      吴俊蓉带着已经11岁的武程琳和6岁的武青琳回了老家后,在哥哥吴清华的帮助下,在工厂做了女工,挣钱抚养着两个孩子上学,偶尔也经常接受哥哥和妹妹的接济过活,日子很清苦,也不安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吴俊蓉仍然放不下武传锡。
      关于吴俊蓉到底是恨武传锡,还是爱武传锡?没有人能懂这其中的感情,吴清华不懂,吴俊芳也不懂。
      吴俊蓉虽然从广洲回来家乡,但是一直念叨着武传锡。逼着两个孩子给武传锡打电话,让程琳和青琳向武传锡要生活费;教两个孩子用难听肮脏的词语骂武传锡;又逼两个孩子不准在她面前喊武传锡为“爸爸”,听到一次“爸爸”就狠狠地打骂两个孩子;看到两个孩子有一点行为有了武传锡的模样,就失控地哭喊起来,甚至出手打两个孩子,打完之后又抱着孩子无助地哭,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武程琳和武青琳在这种环境下战战兢兢地长大。孩子小,手无寸铁,分不清对错,只知道小心翼翼不要触碰到妈妈的雷点,不要惹妈妈生气,不要让妈妈伤心,不要让妈妈没由来的打人。顺着吴俊蓉的要求,给武传锡打电话,学着话骂武传锡,问武传锡要生活费……
      过了一年,武传锡真的回家了,回到了沭青县。让吴清华和吴俊芳跌破眼镜的是,吴俊蓉居然又跟没事人一样,让武传锡住进了自己的家!甚至在同一年,怀孕生下了武皓林。
      但是,吴俊蓉、武传锡两个人的关系,仍旧很紧张,时刻剑拔弩张:吵架、打架、掀桌子、摔家具……随着吴俊蓉怀孕,武传锡又回了到广洲,甚至武皓林出生三年后,才开始每年回家过年,回家过年的那两三天,也是过地鸡飞狗跳。武传锡就是不要脸,非在家住,吴俊蓉又气又恨,一边让孩子们对他冷眼相待、讽刺辱骂;可另一方面,两人晚上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使同床异梦。
      不只是吴清华、吴俊芳劝吴俊蓉离婚,甚至三个孩子稍微懂事后,也劝吴俊蓉离婚。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吴俊蓉就是不听,即使过得如此不幸福,吴俊蓉也坚决不离婚。
      就这样,变态畸形的夫妻关系一直持续到去年。2020年11月,两人又在家干架,事后吴俊蓉又冲着儿子武皓林哭诉,武皓林再也受不了,向辅导员请假,回家带着吴俊蓉和武传锡两人去了民政局,把婚离了。
      接下来,便发生了上面叙述的事情。

      随着武皓林出生,后来又接过来高艳兰,人口一多,家里便略略显拥挤,吴俊蓉便把两层小楼从中间打通,原本是楼上楼下两家房子,现在成了一栋两层小楼,三个孩子和吴俊蓉、高艳兰五口人住着正合适。

      这栋两层小楼是吴□□忙建成的,房产证上写着“吴俊蓉”的名字。但是去年,“广洲”做生意又失败了,欠了一大笔外债后躲回家了。逼着吴俊蓉把房产证拿出来,他要去银行抵押贷款。武皓林听说了这件事后,血气方刚的他怒火中烧,在大学里请了假,回来打了“广洲”一顿,然后拉着他和吴俊蓉去了民政局离了婚。
      “广洲”碰了一鼻子灰后,知道自己不再年壮,已经打不过儿子了,离婚后,没心没肺地又回到广洲,再没有出现在四个母子面前过。反而,着急的是吴俊蓉,吴俊蓉成天给“广洲”的狐朋狗友打电话,四处打听“广洲”的动态,了解人家的信息,然后又气的不轻,让大女儿程琳和小儿子皓林电话“广洲”,刷刷存在感,提醒“广洲”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个前妻,让他心里最好一直存在着和一个大疙瘩,让他吃不好睡不好。
      吴俊蓉就心里就是这个想法。
      可是,这么做却非常困扰着三个孩子的生活。
      与一个恨之入骨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说两句话都嫌脏。
      武程琳、吴蔚、武皓林,一点不愿意与“广洲”沟通。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三人非常清楚,一旦与“广洲”又建立联系,这件事又会没完没了,“广洲”回来家里,再次闹的鸡飞狗跳,两人又像之前那样吵吵闹闹,大打出手;另一方面,他们三个实在不想与“广洲”交流,“广洲”满口脏话,三观奇葩,回复一句话,能被气个半死,如果如实转达给吴俊蓉,吴俊蓉会更加“爆炸”,命令三人接着打电话,直到打通,或者发长短信留言,把“广洲”骂回来,她才会开心。

      第二天,吴俊蓉按时起床,给同样早起的高艳兰冲上一杯黑芝麻糊,然后到厨房做饭,先服侍高艳兰吃过早饭,又等三个孩子吃床吃饭。吴蔚、武程琳、武皓林三个人因为前一天休息的比较晚,直到将近9点才起床,洗漱后,一家人围在家里的餐桌吃早饭。
      吴俊蓉看着很少能同时回家的三个孩子齐聚在家,却并没有很开心,她隐约感到三个孩子不再受她控制,并且想和她好好谈谈关于“广洲”的事情。她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逃避着三个孩子的视线。
      吴蔚先提出话题:“妈,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吴俊蓉避开了二女儿的眼神,“我能有啥事儿?你们都回家了,我中午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菜,让你们解解馋。”
      武程琳见缝插针,“行,那太好了,我和青琳、皓林给你打下手,咱们娘仨一边聊天,一边做顿好吃的。”
      吴俊蓉听出了程琳话里有话:“不应你们帮忙,你们各忙各的去。”
      武程琳求追不舍,“都放假了,我们也没什么要忙的事情,咱们一起做饭吧。”

      相安无事度过了早餐时间,武程琳在厨房洗着碗筷,吴蔚、武皓林两人坐在厨房旁的餐桌边剥蒜择菜,吴俊蓉打开冰箱,处理着里面被冰冻的肉。
      四人各自“心怀鬼胎”,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前宁静般的低气压,气氛诡异,有点紧张甚至剑拔弩张,吴蔚、武程琳、武皓林都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打开话题。
      最终,武程琳先切入主题:“妈,最近你还在打听着‘广洲’的事吗”
      吴俊蓉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着还是没能躲过去,她有点紧张,“我和他都离婚了,还打听他干啥,我当他死了,被车撞死了,我打听一个死人干什么?”
      武皓林一听妈妈的话自相矛盾,便心直口快的说:“那你干嘛还让我和大姐给‘广洲’打电话?你不是嫌他立马找到了老伴,怕他过上好日子了,让我们打电话去搅和他的生活。”
      “我也没刻意打听他的事儿,我也是无意中听见了他的情况。我让你们打电话,还不是想让你们给我出口气,我恨他恨得牙痒痒,你们不得帮我骂骂他,难道就让他过得那么潇洒?”
      “我们骂了他,你就会消气了吗?”吴蔚冷静的反问。
      “对,你们帮我骂他,让他过不安稳,让他心里烦,让他难受,这就是帮我争气,我就能消气了!”吴俊蓉自知躲不过,索性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直面刚。
      武皓林听着吴俊蓉的话,怒从心头起,但还是努力压抑住不耐烦,控制着声音和语调:“妈,你别骗自己了。从小到大,我们帮你骂过他多少次?可是每次你从来不会解气,我们转述了他的话,每次你听了后便会更加生气,然后把怒火转移到我们的头上,骂我们不争气,骂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反驳,甚至因为没说出你想表达的话,对我们大打出手。”
      吴俊蓉把手里冷冻的肉扔进水盆里解冻,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泛起委屈:“你们就是不会骂他!骂他骂的还是轻了!都是一群大学生了,连讲理都不会。难道‘广洲’的所作所为,你们就不生气吗?”
      吴俊蓉就是这样,说话难听带刺,指桑骂槐,一骂就骂了所有人。武皓林听了母亲的歪理,瞬间暴怒:“什么意思?我们是大学生就该会骂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理?”
      “我生你们不就是为了你们长大给我出气的?你们就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你们难道不知道他年轻时候犯的浑?他在外面吃好嫖赌养小三,跟别的脏鸡婆住,养鸡婆的儿子、女儿,你们难道就不恨他吗?”
      “妈,我们都恨他,没有人比我们更恨他了。可是,我们能怎么做呢?我们恨不能杀了他为你解恨,可是这是法治社会,我们不能这么做。就因为恨他,我们才应该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过得比他好千万倍,等他后悔来找我们的时候,再讽刺嘲讽他,让他滚到一边去,才是报复。”吴蔚冷静地回复。
      “可是,他现在在享福!你看他找着老伴,赚着小钱,吃喝不愁,碍着我的眼了!我让你们去打电话骂他,有什么不对?”
      武程琳接过话茬,“妈,我们恨他恨到再不想去招惹他。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正如你说的,打小儿他就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我们的生活费、学杂费,他没有交过一毛钱,我们是舅舅和小姨接济着长大的。那这种人,你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他?现在终于和他分开了,你又搞事情,要主动联系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好奇,你为什么就是和他断不干净呢?”
      “人要脸,树要皮。我和他离婚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这个家?别人会笑话咱们的。青琳和皓林都没结婚,到时候亲家公、亲家母怎么看咱们?”
      “难道就为了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你就要不开心过一辈子吗?‘广洲’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你说你被伤透了心,其实并没有!你并没有伤透心,你要是伤透了,你就应该远离他。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接纳他、原谅他,甚至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吴蔚冷静得说着这些话,像是在叙述别人家的事情,却句句戳中母亲的脊梁骨。

      吴俊蓉的确说不清她到底是爱还是恨“广洲”,她觉得她恨死了“广洲”,恨得咬牙切齿,他出轨、家暴、无情,他伤害她的同时,还伤害着孩子们。他伤透了吴俊蓉的心。
      可是,只有在武传锡的面前,吴俊蓉才能真正的放开心扉做自己。就像刚结婚时的前一两年,他们俩的关系其实很好的,两人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只是后来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开始频繁吵架、拳脚相待,发展成这一步。
      小的时候,三个孩子劝过吴俊蓉离婚,吴俊蓉苦笑着不答应,只是搪塞:“哪有那么简单啊,你们还小,不明白大人的事情,等你们长大了,就理解我了。”
      可是,直到现在,三个孩子都长大了,还是不理解,他们两人的“羁绊”为什么那么深?

      听着二女儿冷静的反问,吴俊蓉被堵的回不了话,索性又撒起泼:“好!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我麻烦了,不愿意给我报仇了!对吧?我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用我的血和泪把你们浇灌大,你们连替我报仇都不愿意了!是吧?我这个管的多的人惹你们嫌,那个该杀千刀的人在外面作威作福,反而不惹你们嫌弃!是这样吧?”
      吴俊蓉一边说着,一边情绪上来又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用手拍着地板,带着哭腔控诉着三个孩子:“我就知道你们三个同时回家没啥好事儿,就想找我算账的!我是罪人吗?啊?我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你们就这么对我吗?”
      武皓林看见母亲又开始作妖,说的这些话表面貌似在理,但是实际上却在误会和践踏他们三个人的真心。年轻男孩血气方刚,看着母亲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很是生气厌恶,血一下子往脑门上涌,声音也变大,朝着吴俊蓉吼起来“你给我起来!别再整这一出!小时候这招还管用,现在你还这么做让人厌恶!”
      吴俊蓉立马捉住重点——“厌恶”。接着开始表演,声泪俱下:“对啊,我让你们厌恶了,我该死;人家在外面天天享福找鸡婆,吃喝嫖赌的,让你们喜欢!行了吧!你们这么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死了算了!”说着,吴俊蓉开始用头使劲对着墙撞。
      武程琳和吴蔚赶紧起来拉住这个失控的母亲,武皓林站着不懂,扯着嗓子冲两个姐姐喊着:“你们放手,都别拉,她不会死的。她根本就不会死!她就是在作!”
      吴俊蓉听见儿子的话,气的更使劲的往墙上撞,像是在证明她寻思的坚定性。吴蔚赶紧用手护着母亲的头,武程琳则用力的环抱住母亲的肩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武皓林气的七窍冒烟,遇到这么不听话的妈,真是脑门儿疼。
      吴蔚喊着:“妈,你别激动,咱们有事儿好商量,你就不能冷静一下吗?”
      吴俊蓉哭喊着,满脸眼泪鼻涕,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怎么冷静啊?我三个拉扯大的孩子都讨厌我,我还怎么活下去啊?!我现在没用了,你们开始来找我算账了!你们现在都有本事了!”
      吴蔚见状,又气又恼,不明白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她索性跪着母亲的旁边,抱着失控的吴俊蓉,也气哭了。
      耳边充斥着母亲的哭喊和弟弟的斥责、妹妹的啜泣,武程琳不知所措,只觉得脑壳嗡嗡响。
      场面继续混乱。
      过了一分钟。
      突然,武程琳站了起来,使劲拍了声桌子,大吼一声:“好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接着低头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母亲,严肃而冷静地低吼:“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做?我们是本着解决事情,让我们家生活的更好的目的回来家的,不是找你算账的。你能不能讲讲理?不要像个泼妇一样,好吗?”
      吴俊蓉了解大女儿的火爆脾气,停止了无理取闹,低声嘟囔着:“泼妇也是你们逼出来的。”
      武程琳视线一转,看着旁边气的快晕过去的弟弟:“皓林,你也给我闭嘴,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又转头看着跪在地上哭的吴蔚,“青琳你也给别哭了!”
      武程琳走到餐桌前,坐下,指了指三人,“你们三个都给我坐在餐桌边上!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妈你再敢作妖不讲理,小心我爆炸!”
      武程琳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孩子闹腾的时候,她受不了了就会大吼一声,两个孩子就会乖乖安静下来。
      吴俊蓉见识过大女儿的脾气,悻悻地坐在了餐桌边,吴蔚和武皓林也听话地坐下。
      吴俊蓉自己不能再撒泼了,撇撇嘴,手利索地抽出餐桌上的抽纸,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行,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吧!”
      吴蔚暗自佩服大姐,大姐出马,一个顶俩(她和皓林)。

      武程琳迅速理清思绪,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吴俊蓉:“妈,你不要老是这么无理取闹,我们有事论事,有事解决事。你不要这么情绪化。我和青琳、皓林怎么长大的,我们三个有多么很‘广洲’,根本不比你少。我们三个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相当于从小就没有爸爸,我们三个向你保证过不止一遍:我们绝不会赡养他,绝不会给他一分钱。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至于你从小要求我们怎么你报仇,你现在说我们怎么做?只要你说出口,赴汤蹈火我们也一定去做,主要你能解气。找人去打他一顿,打得半死不活?还是怎样?只要你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但是,妈,我们不要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好吗?我们不要总是时时刻刻记着他有多么混账,而忘记去创造我们现在的、此时此刻的幸福生活,好吗?”
      “妈,我已经结婚了,青琳也工作了,皓林也马上大学毕业工作了。你现在是姥姥,有了两个可爱的外孙,过不了几年,你就有孙子、孙女了。我们都开始赚钱,你也逐渐开始享福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远离以前的恩怨仇恨?‘广洲’让人恶心作呕,如此不堪,难道你不了解吗?你应该清楚啊!现在法治社会,我们杀不了他,还不能离他远一点吗?”
      “如果你早点和他离婚,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没有生下我、青琳、皓林,这些年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这么痛苦。是你自己不愿放手,一直和他纠缠不清,在痛苦的泥土里挣扎,缺陷越深。”
      “皓林去年给你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也再不敢再来咱们家作威作福,你可以开启崭新的生活了,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你还要去打听他的生活?难道他找了老伴,你是吃醋了吗?你对他还有感情吗?你到底是‘恨’他入骨,还是‘爱’得深切呢?”

      说完这一长段的话,武程琳停下来,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着母亲。
      吴俊蓉也逐渐冷静下来,听着大女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她思索着女儿的话,酝酿了一下,回复:“我当然恨他了,我恨不得他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但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就能找个老伴,过得幸福。凭什么!我就是见不得他过得好,他找的还是有儿子的老伴,到时候还有人给他养老!你们难道甘心吗?”
      吴蔚也冷静下来了,回答了母亲的疑问;“妈,你真的认为他会过得幸福吗?半路夫妻还是黄昏恋,你以为很浪漫?现实点吧,有儿子的单亲老女人,明明有儿子养老,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让儿子多养一个陌生老男人?而且时间这么短,两人就搞上了,你以为是什么真感情吗?‘广洲’自己有三个孩子,无论他怎么找继子,等他死了照样没人给他披麻戴孝。而你呢?你逐渐开始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们三个会给你最好的养老条件。到底谁过得幸福,您心里没数吗?”
      这期间,皓林也平复了心情,也开始发话:“妈,我也明白您不甘心,真的,只要您发话,我立刻去揍他一顿,我可以做到的,去年他在家里闹事的时候,您也看见了,要不是您拉着,我能把他狠狠揍一顿。只要您解气!”
      吴俊蓉听着三个孩子的心里话,明白自己再闹下去有点过分了,“皓林,你怎怎么能打人呢?你把他打死了,是犯法的,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你们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解恨?我也不知道!”
      武程琳接着回复:“你总是看着以前的仇恨,就不能换一个角度看看自己的生活吗?你看看你拥有了什么?以后的日子会多么快乐幸福?你现在照顾着姥姥,没有了孩子上学的经济压力,生活理应很悠闲。你要是不开心,就推着姥姥去公园赏花,或者找邻居大娘聊天、逛超市。你要是想出去玩,就把姥姥送去舅舅家、小姨家过几天,我给你报个旅游团,你出去玩几天。都是可以的。”
      “你妹妹和弟弟的事儿都没办完,我怎么能这样浪费钱呢!让人家外人知道了,得怎么看我呀!”
      “好啦,妈,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以后的生活,我们娘四个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三个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和皓林再去联系‘广洲’了,我们小时候每次联系他,回头给你叙述他说的话,你都要生气伤心很久,然后骂我们不会讲话。打电话前,生气的是您;打完电话,生气的还是您。而我们的电话,对于那个没心没肺的‘广洲’,无关痛痒。您觉得这样真有必要吗?”
      “……”理儿全被大女儿说完了,吴俊蓉确实觉得程琳分析得对,她无话可说,只能赞同:“你说得也对,程琳。确实没必要再联系那个垃圾。”

      武程琳听到了母亲的正面反馈,终于松了口气。
      至此,在大姐武程琳带节奏的情况下,三姐弟终于把固执的吴俊蓉说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我居然拖了一星期T-T
    可是却不知道有没有读者朋友们在期待,唉,应该没有吧。。。
    今天是端午节,而我的小说(里面的情节)却还在过五一……
    这周不去健身房了,争取再更新一章!!!
    FLAG就立在这里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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