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宇宙归属

5、第04章

　　顾闻风回到家时，母亲苏夏青正在家里客厅认真做瑜伽，他打了个招呼，准备上楼，想到张素琴的事，又从楼梯上折回来。
　　“妈，何育川伯伯还在汉城实验三小做教导主任吗？”顾明松蹲在瑜伽垫旁边。
　　“谁？”苏夏青一边劈叉下腰，一边回复，一时没想起来何育川是谁？
　　苏夏青已经近60岁，但是无论身材还是脸色都保养的很好，一点看不出已经是一位老太太，只有眼角的皱纹偶尔会出卖年龄。
　　“何育川伯伯，我记得小醒上小学的时候，还邀请小醒去他的学校读书，结果小醒去了嘉汇国际私立小学。”小醒是顾闻风姐姐顾闻羽的女儿，大名叫梁思醒，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有点叛逆的初一学生。
　　苏夏青回忆起来，有点印象，“想起来了，何育川，你爷爷当年通讯员的儿子，他现在已经是实验三小的校长了，有事儿吗？”
　　“没事儿，有个朋友想联系他们学校的张素琴副校长，我帮忙打听下联系方式。”
　　“哪个朋友？是让帮忙安排孩子上学的事情吧？”苏夏青燃起熊熊的八卦心，“你的朋友都有孩子上小学啦？”
　　“不是，人家还没有孩子呢。”顾闻风知道老妈的下一句话准是催恋爱催婚催生孩子，赶紧解释。
　　“哪是哪个朋友？女朋友还是男朋友？”苏夏青换了个思路接着催，“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吧。你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思醒都6岁了，……”
　　“妈，停停停……我一直没弃疗，等我这边的杂志社稳定了，女朋友立刻有。”顾闻风听老妈的唠叨脑壳疼，想起来今天看的房子，“对了，妈，这周六我搬家，已经找好房子了，我去外面住。”
　　“后天就搬走？这么快？”苏夏青并不吃惊。
　　刚回国的时候，顾闻风就给老妈打过预防针，提前沟通过想搬出去住的计划，苏夏青和顾明松均表示理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记得每周末回家吃饭。”
　　顾闻风比划着“没问题”的手势，挑着眉毛开朗一笑，说“OK，保证完成任务。老妈，何育川伯伯的联系方式给我呗!”

　　苏夏青收起来动作，站立起来，提了口气，又吐出来，慢条斯理地转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把何育川的号码发给了儿子，趁机又唠叨几句，“不要老是忙工作，多交交朋友，爸爸妈妈不想给你商业联姻，是充分给你尊重和自由，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晚婚，但是你也不要错过最佳生育时间啊……”
　　顾闻风搂起苏夏青的肩膀，一张俊脸凑到苏夏青面前，厚着脸皮撒娇道：“妈，多点耐心，您的儿媳妇只是迟到了而已，她会有的。到时候我绝对领回来一个让您各方面都满意的儿媳妇。为了脸上少一道皱纹，您就少操点心吧~”
　　面对儿子的主动亲近，每次苏夏青总会破功，无奈地笑了下，继续嗔怪顾闻风，“你呀，赶紧把终身大事搞定，让我抱上孙子，我还操什么心？”
　　顾闻风笑得没心没肺，“知道啦知道啦~老妈晚安，我先上楼啦！”松开苏夏青，去厨房带了瓶矿泉水，然后上楼。

　　第二天。
　　顾闻风到了公司后，大早上给何育川何伯伯打了个电话，轻松要来张素琴的电话。立马给吴蔚发过去：张素琴老师的电话是158XXXXXXXX
　　想了想，又邀功一样，发过去：我的大餐？[坏笑]

　　吴蔚看到消息时，刚查完病房，已经近10点。
　　赶紧回复：[惊讶][强][强][强]给力！
　　接着看了看日历和值班表，这个周日要值班，接着回复：太感谢你了，明天晚上请你吃大餐，如何？

　　顾闻风：明天下午我要搬家，晚上不一定能收拾好。不如后天？
　　吴蔚：好，后天我要值班，5点下班。那周天5:30pm见吧。
　　吴蔚：晚点我把餐厅地址发你。
　　顾闻风：[OK]

　　吴蔚保存下张素琴老师的手机号码，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放下手机，开心地去开科室会议了。

　　开完会已经近11点，吴蔚坐在办公桌前，打算给张素琴老师打电话，酝酿了一会儿，想好怎么做自我介绍，怎么引出田野的话题，怎么提出请她来医院看望田野的请求。
　　拨通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很亲切沉稳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张素琴校长吗？”
　　“我是，你是哪位？”
　　“张老师，您好，我是嘉汇私立医院精神科的医生吴蔚。我知道您并不认识我，很冒昧给您电话，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聊一下，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精神科医生？可以，您说吧。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有点长，您是否还能记得您10年前带过的一名学生，名叫田野，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男孩子，自幼丧母。”
　　“……田野？”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思索什么。
　　“对，您当年是他的班主任，他还去过您的家里玩。”
　　“我……有点印象，田野，是个腼腆内向、懂事聪明的小男孩。是吗？”
　　“对，是的！他一直很敬重您，现在已经长成高二的大男孩了。但是，张老师，我接下来说的事，您可能难以接受。田野……他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太复杂，压力有点大，精神状况不太好，被送来我们医院治疗了。他在发病的时候，一直在念叨您，希望您来看看他，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将您当作是他的母亲。”吴蔚停了下来，想听听张素琴的反应。
　　“……田野，这个孩子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好像在他小学时候再娶，并且很快有了个女儿。对吧？”
　　“对，是的……”
　　“这个孩子挺让人心疼的，他的精神状态是怎么个不好法呢？”
　　“就是，他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可能是因为处于自我保护，他幻想出了一个理想的生活，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吴蔚尽量不讲出“精神分裂症”这种吓人的字眼，避重就轻的解释。
　　“吴医生，您给我打电话，是希望我做出什么？去看看他吗？”
　　“是的，张老师，田野的病情一直反复发作，我们通过心理治疗谈话沟通，发现他很渴望见到您。田野的父亲对田野很少关心，所以我作为主治医生，冒昧联系您，想请您来见他一面，或许对他的病情有正向治疗效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在思考谢什么。
　　吴蔚也不敢吱声，静待对方的回应。
　　“这样吧，吴医生。你下午来一趟我办公室，针对田野这个孩子的事，咱们见面详聊，我像了解清楚他的状况，明确我我能为他做哪些事情。”
　　“太好了，张老师！我下午3：30去找您，您方便吗？”
　　“可以。”
　　“那太好了，张老师。那下午咱们不见不散！”

　　“好，那吴医生，我们下午见。再见。”
　　“好，再见！”
　　吴蔚挂断电话，真是高兴极了。一方面，心里是替田野高兴，张老师愿意见田野，帮助医生治愈田野的病；一方面，又替田野心酸，如果她不打这个电话，田野下一步怎么办？只能在这医院里郁郁寡欢地等待张老师？

　　下午查完房，吴蔚换上衣服，拎上包就赶往汉城市第三实验小学。
　　因为有张素琴的联系方式，这次进学校很顺利。
　　到了张素琴的副校长办公室门口，吴蔚检查了下自己的仪表，信心满满地敲开门。张素琴坐在大办公桌后面，50多岁的样子，穿着优雅得体，微卷的短发，夹杂丝丝白发，带着无框方眼镜，眼角皱纹和嘴边的法令纹很深，看起来温和慈祥。

　　吴蔚简单介绍了自己后，两人便转入正题。
　　交谈过程中，吴蔚尽量用词温和，避免用太专业晦涩的词汇，毫无保留地讲述田野的状况，以及田野想见到张老师的迫切心情。
　　张素琴为人师表，爱生如子。她从教30年，也算遇上了各种各样的学生和家长，处理过很多校园欺凌、校园暴力的时事件，甚至有两次抑郁自杀事件，也明白重压之下，学生心理状况、精神状况会不稳定会生病。她理解田野的处境，很心痛田野这个孩子的经历，表示愿意配合治疗。

　　“张老师，田野目前缺乏自知力，无法察觉和辨识自己不正常的精神状态，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患上精神病的现实。我们科室研究讨论后，希望您去看望他，告诉他生病的事实。”
　　“由我来说这件事，他能接受吗？”
　　“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话，肯定情绪激动、无法接受。但是，您完全不必担心自身安全，我们医生就在旁边，一定会保护您，引导他稳定下来的。”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只是担心田野会伤害自己。”
　　吴蔚解释，“这个您放心，我们医生和护士就在旁边，如果他有自残行为，一定会第一时间处理的。”
　　“好，我知道了。”张素琴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后，思考了一下，“平时工作日我有点忙，我想这个周日下午去医院看看田野，你们能配合吗？”
　　“可以，我正好周日在医院值班。我等您。”吴蔚答应的很痛快。

　　这次沟通下来，吴蔚更加敬重张素琴，临离开之前，真诚地说，“张老师，见了您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田野那么依赖您，您师德高尚，真心疼爱学生。我为田野感到开心，他能遇到您这种老师，是他的幸运。”
　　张素琴温和一笑，“有时候，我们老师和你们精神科医生挺相似的。我们教书育人，从灵魂上塑造人；你们救死扶伤，从精神上治愈人。你能为了一个普通患者而费心思找我，也是有心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吴医生，我后天下午去你们医院，到了直接给你电话。”
　　“可以，到时候我去楼下接您。”
　　吴蔚站起来，与张素琴告别。
　　从学校门口出来，已经快到5：00pm，吴蔚不打算回医院了，直接坐公交回家。

　　周六上午，吴蔚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秦梦瑶打来视频，一张大脸占满屏幕，兴致冲冲，“青琳，今天中午去你家吃火锅，你准备好锅。我正在菜市场买肉和菜，一会儿就到你家啦！”
　　“我家那么小，去你家吃吧，味太大了。”
　　“不行，我都到你家旁边的菜市场了，再回我家太麻烦了。你把窗户打开散散味就好了嘛。”

　　拎着从市场买来的食材与火锅料，秦梦瑶有吴蔚家里的钥匙，风风火火地打开门，换上拖鞋，咋咋呼呼地吆喝：“青琳，今天的菜好新鲜的，我买了好多，吃不完你可以留着炒菜。”
　　吴蔚在卫生间冲拖把，“一到周末，你就来找我。有空闲时间去找你的男神玩呀！”
　　“我的苏黎可没有周末啊，他就是个神仙，我只能供养，却触不可及。这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不懂。”秦梦瑶走到餐桌前，把食材从袋子里翻出来。
　　“你就在我面前口嗨行，在苏黎面前就成了个小结巴。”吴蔚翻了个白眼，走到跟前，一起整理蔬菜和肉，“你什么时候才能约到苏黎啊？”
　　“哼，皇上不急太监急。对于苏黎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要有耐心，你不懂。前两天你是不是又和他吃饭了？为什么不叫上我！”秦梦瑶睁大眼睛，瞪吴蔚。
　　吴蔚毫不退缩，回瞪，“大姐，他是下班后临时找的我，你都下班走了，我怎么叫你啊！”
　　“你们吃饭说了什么？有什么他的新消息吗？”
　　吴蔚仔细想了一遍，“嗯……新消息？没有。他就给我介绍了位新朋友，他的一位开杂志社的表弟，叫顾闻风。应该是在中间牵线，介绍他表弟采访我。我猜是他不想接受采访，把这麻烦事儿推给了我。”
　　“表弟？顾闻风？……啊！是苏黎姑姑家的儿子，顾氏酒店集团的公子顾闻风？！”
　　“你怎么知道？什么顾氏酒店集团？”
　　“这你都不知道！顾闻风当年也是在咱们F大的文学院学生，人气比医学院的苏黎还高，毕业后直接去美国读书了……哦，你的确不知道，你当时休学了两年，当然不知道。不是说他都拿到美国绿卡了，怎么又回国啦？”
　　“额，这我不清楚。不过看样子，他打算在汉城定居了。”
　　“那就是说！你周三那天居然和两位大帅哥一起吃的饭喽？！”秦梦瑶倒吸了口气，惊呼。
　　“你声音再大一点，估计顾闻风就能听到了”吴蔚揉了揉差点被震聋的耳朵，“他今天搬家，就住在隔壁的水木清华小区。”
　　“什么？！”秦梦瑶惊呆了，下巴快要掉下来，“他竟然离你那么近？”

　　两人吃着火锅，吴蔚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如实告诉了秦梦瑶，不过没说小时候顾闻风就认识吴蔚的事儿，因为吴蔚压根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他是因为工作地点的原因，才选择在这儿住的？”秦梦瑶在手机上搜搜点点，“骗鬼呢吧？你看地图，GM杂志社在市中心，这里是城东的老城区，开车得20分钟。他应该选我住的那个海韵小区，才更近吧？不会是你们俩吃了一顿饭，他就看上你了吧？”
　　“打住啊，言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我是仙女下凡吗？”吴蔚从火锅里捞出来一片羊肉，蘸着芝麻酱大块朵姬。
　　“难道你不是吗？”秦梦瑶眯起眼睛，贱兮兮地看着她，“你长得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哈哈哈哈~”吴蔚听见秦梦瑶的牢骚，笑得不亦乐乎，“好啦，反正我们俩没可能的。我和苏黎都没可能，又怎么和顾闻风沾上关系。”
　　“你和苏黎都一心扑在伟大的医学事业上，两个禁欲系学神，活得太相似，当然没可能。顾闻风可不一样，我看啊，你们俩有发展的苗头！”
　　“行了啊，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别见风就是雨。”吴蔚给秦梦瑶碗里夹了一堆蔬菜，拿起手机，点开吴俊芳的微信对话框，“好久没和小姨联系了，发个视频吧！”

　　秦梦瑶的母亲是吴俊芳，与吴蔚的母亲吴俊蓉是亲姐妹。秦梦瑶是吴蔚的表妹，比吴蔚小一岁。
　　上个世纪90年代，吴俊蓉跟随丈夫武传锡去了G省广洲南下打工，把两个女儿，年仅2岁的武青琳和7岁的武程琳，托付给了吴俊芳看管。吴俊芳温柔贤惠，是一位护士，在她的影响下，武青琳从小便立志做一位护士。从小武青琳和秦梦瑶的关系就特别好，如胶似漆，无话不谈。
　　吴俊芳很喜欢舞蹈家杨丽萍，想培养秦梦瑶做一名芭蕾舞蹈家，4岁起秦梦瑶就开始学芭蕾，结果秦梦瑶性格太外向好动，根本耐不住性子，也忍不了疼痛去练习基本功，学到10岁死活不学了。反而在武青琳的影响下，她也逐渐想做成为一名护士。
　　2010年，武青琳考上F大的护理专业后，第二年，秦梦瑶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专业。
　　两人既是姐妹，又是校友，关系更是亲密的不行。

　　2011年，读完大一的武青琳因故休学两年。2013年，武青琳改名为吴蔚，重新回到校园，换了专业，开始学习临床医学，从大一读起。2015年，苏黎研究生毕业，原本计划进家族的医院工作，结果通过美国安德森癌症中心实习的申请，又去美国学习了两年；同时，秦梦瑶4年护理专业学完，顺利毕业，在苏黎的影响下，进入私立嘉汇医院工作。2017年，吴蔚大学本科毕业，接着读研，跟着的导师也是苏黎的研究生导师；苏黎回国，进入家里的医院工作，偶尔会帮着导师做研究。2020年7月，吴蔚毕业，进入私立嘉汇医院工作。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上出现了吴俊芳和蔼的脸庞，吴蔚伸着胳膊，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她和秦梦瑶。
　　吴俊芳看到屏幕上的两个女孩，“你们两个臭丫头，怎么想起来给我联系了？今天放假吧？”
　　吴蔚朝吴俊芳厚脸皮的嘻笑，“小姨，我们今天休班。你看我们在吃什么？”说着，把摄像头对准桌上的火锅。
　　“伙食不错呀！我还担心你们俩天天吃外卖呢！看样子还有点做饭的本事。”
　　吴蔚把摄像头又转回来。“老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做菜可好吃了，饿不着自己。”秦梦瑶低头吃了口菜，口齿不清大剌剌的回复。
　　“那你回家也不知道做点给我吃，一回到家就做甩手掌柜，成天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吴俊芳嗔怪。
　　秦梦瑶做了个鬼脸，“我做的菜不给一般人吃，你太一般了。”
　　“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青琳，快帮我揍她两下。”
　　吴蔚忍笑，苦着脸朝吴俊芳诉苦，“小姨，我都很少吃到梦瑶做的菜呢。她一到周末就来我家蹭饭，使唤我做饭给她吃。”
　　“下次再这样，你别理她，饿一饿她就行了。”吴俊芳支招。
　　秦梦瑶抗议，“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才是亲母女吧？合着我是捡来的呗？”
　　“你才知道啊？妈妈也不瞒你了，其实你是我从福利院收养的，青琳才是我亲闺女。”
　　“哼！懒得理你。爸爸呢？”秦梦瑶从吴蔚手机接过手机，和吴俊芳聊了会儿家常，然后挂断了视频。
　　放下手机，秦梦瑶抱怨道：“我妈真偏心，就偏爱你。我估计，她觉得你放的屁都是香的。”
　　“夸张了，小姨只是开玩笑。”吴蔚吃饱了，把碗筷一推，“我饱了，你比我晚吃完，记得把收拾碗筷和桌子。”
　　“哎，我偏不收拾，我就是玩儿。嘿嘿！你能拿我怎样？”秦梦瑶端着碗不慌不忙地夹菜，吊儿郎当摇头晃脑。
　　“你要是不收拾，下次苏黎请我吃饭，我就不叫你。”吴蔚拿出绝招。
　　“……”秦梦瑶被戳到命门，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你，好，毒。”

　　秦梦瑶在厨房洗着碗筷，“青琳，下午陪我逛街，我粉底液和卸妆巾快用完了。”
　　“粉底液你不是两周前刚买过？”
　　“哎呀，消耗快，我也没办法呀！我又不像你皮肤那么好，每次用量那么少。”
　　“好吧。那我换衣服。”吴蔚一上午在家没出门，穿着睡衣。
　　“青琳，你也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吧。你的牛仔裤都洗得发白了。”
　　“我又不缺。衣服够穿就行。”
　　“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会过日子的人了。”
　　“没办法咯，我得还助学贷款。”吴蔚读研后，就没再花过家里一分钱。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助学贷款能解决学费，跟着导师做研究，课题组会发一点补助当生活费。
　　“还欠多少钱？”
　　“不多了，今年元旦就能还完。”
　　“厉害呀我的姐！三年助学贷款，一年半就能还完。”秦梦瑶打心底佩服吴蔚。吴蔚自毕业后，不仅要还助学贷款，还时不时会给上大学的弟弟武皓林打点生活费和零花钱。

　　两人收拾完后，就在附近商场逛街，秦梦瑶徜徉在其中无法自拔，遇到喜欢的东西，全部都要all in（全部购入）。不一会儿，两人手上就拎满了购物袋，却没有一件是吴蔚的。

　　吴蔚的购物欲极低，对奢侈大牌一点概念都没有，甚至都叫不出几个大牌的名称。她使用的化妆品、衣服、鞋子和包包都很平价，这些东西都只买很耐用、百搭、简约的款式。但吴蔚更愿意把钱花在她的爱好上，买书、买绿植、买相机。
　　吴蔚身高只有1米66，体重45公斤，身材比例也很好，前凸后翘，不挑衣服。加上吴蔚的脸很漂亮，稍加淡妆，就是很有侵略性的那种美，俊目修眉，顾盼神飞。别人都是人靠衣装，可吴蔚就是随便穿一件优衣库的裙子，也能穿出平面模特的效果。
　　和吴蔚不一样，秦梦瑶也是1米66，42公斤，长相清秀，透着一股活泼调皮的率性，外向开朗，有时候还是个话痨，像唐僧一样讲个不停。

　　吴蔚和秦梦瑶两人逛完街后，一起在西贝莜面村随便吃了点，然后分别回家。

　　周天下午。
　　张素琴如约给吴蔚打了个电话，吴蔚下楼等张素琴，把她领到田野的病房。
　　三人间的病房里，只有田野一个病人在房间，今天他精神状态不错，正坐在床边看书。旁边有一个护工在整理卫生。
　　今天天气不错，另外两个病人被家属带领着到楼下绿化广场晒太阳去了。

　　吴蔚让张素琴先在病房外面等候，她先进病房给田野做一些心理铺垫，让他不要太激动。然后才让张素琴进病房。

　　田野多年未见张老师，现如今真人和记忆中的有点不一样，望向张素琴，有些愣神，“张……老师？您来了！”
　　田野从床边站起来，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
　　张素琴走近田野，亲切地握住他的手，捡起来书，拉着田野一起坐在床沿，“是，田野，张老师来看望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田野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颤抖：“张老师，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田野带着哭腔，絮絮叨叨把他的经历讲给张老师听，虽然条理有点混乱，但是张老师听出大概。田野身上的压力很大，愿意倾诉出来是好事。

　　张素琴在旁边静静听着，田野已经泪流满面，“张老师，你能不能收养我？我再不愿回到那个家了，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关心我。张老师，只有您像我的母亲，带我回家，做好吃的饭菜。您可不可以领养我？我一定好好听话争气，不惹麻烦。”
　　张素琴听了后，眼睛也逐渐湿润起来，一个好好的男孩子被逼成这样，很是心疼。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家庭，现在没法儿承诺领养田野，何况田野有父亲，领养条件也不允许。只能柔声宽慰道：“田野，我明白你现在想脱离你的原生家庭，你觉得家庭压力大，没法儿在那儿生存。可是田野，我们不能逃避。其实让你焦虑的，不只来自家庭方面，还有学校的同学关系。你现在高二，等你考上大学，羽翼丰满，你可以脱离这些让你焦躁不安的关系，包括你的父亲、奶奶、后妈、欺负你的同学们。你要更坚强一点，再坚持一会儿，生活会变好的，你也会变得很强大的。”
　　田野听到张老师这么回复，很绝望，双手抱着头，眼泪像是泉水一样涌出来，声音因为痛哭而沙哑，“我不要，张老师！我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家，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家，我只是想有人能理解关心我，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就好像自己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岛上，孤立无援……”

　　张素琴扭头看了眼吴蔚，吴蔚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张素琴叹了口气，手抚上田野的肩膀，抽出纸巾递给他，安慰道：“田野，乖孩子，你永远都不是孤立无援的。我在你身后，如果你累了，你可以来找我，或者到我家里玩；吴蔚医生也很关心你，是她找到我，把我叫过来看望你的。”
　　田野拿着纸巾胡乱擦了下脸庞，一直在痛哭，寄希望于张老师，哀求着说：“张老师，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一点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那个家，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好吗……”
　　张素琴狠狠心，决定戳破他的幻想，“田野，我愿意带你走，但不是现在，你现在生病了，这里是医院，你需要在这里吃药打针，等你变得健康了……”

　　田野听到这儿，愣住了，他很不解，眼睛中满是泪水和疑惑，呢喃道：“医院？这里是医院？”他努力回想，最近一周，他一日三餐后都会有护士送药到跟前，监督他吃药，偶尔他会情绪失控很暴躁，会有医生强制将他按在床上打针。只是他这几天意识很乱，忽视掉了这些细节。
　　田野是个秀气的17岁男生，虽然内向腼腆，但功课成绩很好，也有着年轻人的自尊和骄傲。他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这里是学校宿舍，他只是感冒而已，可是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反常，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行为，他……是异常的，不会身体上的异常，而是精神上的异常。
　　意识到他可能患有精神病，田野的世界观都快要轰塌了，他难以置信，声音哀伤，悠悠飘来，“我……生病了？我不会是得了……精神病？”

　　吴蔚看到这种情况，上前走到田野跟前，双手按住田野的肩膀，安慰道：“是的，田野，你因为压力太大，患了精神病，但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身体会重感冒一样，你只是精神上得了重感冒。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田野听不进什么劝告，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他永远是个精神病患者了。就像是电影里拍的那样，他要在精神病疗养院里住一辈子。
　　他完了。

　　田野环视四周，眼神空洞、无助而绝望，慢慢意识到周围环境是医院，“我……居然得了……精神病？我……”田野慢慢抬眼望向吴蔚，努力接受现实，“你……是医生，不是学姐……”
　　吴蔚接触到这股眼光，心都要碎了，眼圈也跟着泛红起来，她理解一个一直以来是优等生的17岁风华正茂的男孩，忽然得知自己是精神病患者的那种落差。她赶紧安慰：“是，我是你的责任医生，你要相信我，我有信心让你恢复健康。你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得了精神病一点都不可怕。”

　　张素琴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在旁边抹起眼泪，她安慰道：“孩子，很多精神病都可以痊愈的，你配合医生的治疗，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正常生活的。你那么聪明，还可以参加高考，在大学里自由自在的读书和生活。”
　　田野沉浸在悲伤中，他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受到的校园欺凌，他低声反问自己：“我……还有未来吗？要是被别人知道我是……精神病，他们会……怎么看待我？”

　　吴蔚理解田野的想法。绝大部分人对精神病的误解和偏见太深，仅仅因为精神病患者的行为奇怪诡异，世俗的眼光、难听的绰号、不被理解的恶意便扑面而来，甚至患者都会自暴自弃。病人不知道用病理和专业的眼光去看待自己，但是医生知道，医生有必要去帮助患者正视精神病的源由，去重塑生活的信心。
　　吴蔚急着解释：“田野，你是在家里发病的，被你爸爸送来了医院，学校里的人不知道你的情况，没有人会因此看轻你，只要你自己不看轻自己。”

　　田野听了这些话后，情绪依旧激动，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我只是……是个疯子，我一辈子都完了……”
　　张素琴也很着急，赶着解释：“其实很多名人都曾患有精神病的：牛顿、尼采、海明威、贝多芬……等你病情痊愈了，你可以读书了解他们的事迹，他们都是你的榜样。”
　　“可是……更多的精神病病人，只是永远生活在疗养院治疗，我怎么就可能是个……例外。”田野只觉人生无望，掩面痛哭，泪水不断从指缝间流出来。

　　吴蔚和张素琴轮番上阵安慰，护工在旁边看着，也见缝插针的说两句。
　　好在今天田野的精神状态很好，意识也比较清醒，也听进去了一点劝慰，情绪终于慢慢回归平静，痛哭也慢慢变成啜泣。但是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声音也哑了。
　　到了晚饭的时间点，另外两个病友和家属也回到病房了，护工帮忙去领了病号餐，张素琴和吴蔚在旁边劝着田野吃下去饭，又监督他吃下药。田野哭了一下午，再加上药物的安定作用，在床上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吴蔚朝着新换班的护工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看了田野一眼，松了一口气，和张素琴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吴蔚和张素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聊了一会儿。
　　吴蔚真心感谢张素琴的到来，张素琴反而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只是自己的学生遇到困难又有求于她，她不能袖手旁观。张素琴甚至还主动提出改天来看望田野。
　　两人正好也聊到尾声时。张素琴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她的家人喊她回家吃饭。张素琴挂断电话，便提出告辞。

　　吴蔚这时才想起来她也有约！今天应该请顾闻风吃饭！但是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充电了。
　　她一路小跑，从住院部跑回办公室，却意外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区看见了顾闻风，他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今天顾闻风穿得很休闲，白色戴帽卫衣，搭深绿色工装裤，脚踩干净的小白鞋，像个大学生，更像一幅明星韩式画报。
　　吴蔚着急地走过去，正准备开口解释。
　　顾闻风听见动静，抬头也看见了她，站起身来，抢先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在忙工作。和你联系，你也没有回复，我担心你出事，就来医院看看，值班护士说你去病房了，我这个点也没什么事情，就在旁边等你。”说完朝吴蔚莞尔一笑。
　　“实在对不起，顾先生。我在住院部处理一点事情，手机留在办公室充电，忘记时间了。你等的都饿了吧？”
　　“确实有点。”顾闻风低头看了眼手表，6:18pm，“你现在忙完了没？”
　　“嗯，忙完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下东西，现在就出发。”吴蔚平时是个很守时的人，不习惯让别人等，有点不好意思。
　　顾闻风发现吴蔚的眼眶微红，下眼皮有点发黑，直接伸手戳上她的下眼皮，然后向她展示手指头，“你是哭过吗？”
　　吴蔚被顾闻风突然伸过来的手指头吓到后退，站定后，看见顾闻风的手指头上确实有残余的眼睫毛膏。回过神，吴蔚也不觉得尴尬和窘迫，假装淡定回复：“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确实哭过。你得多等我一会儿了，我得去趟洗手间处理一下。”

　　吴蔚行动很快，顾闻风等了不到10分钟，两人就出发了。
　　顾闻风开车，吴蔚坐在副驾驶帮忙指路。
　　这次吴蔚选择了一家杭帮菜，曲院风荷餐厅，就餐环境不错，装修的古香古色，菜品口味不辣，偏咸，略有甜口。
　　吴蔚点了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茶叶鸡、石锅沃豆腐、八宝饭、酒酿丸子。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
　　“怎么去病房看病人还哭了呢？”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吴蔚简单回复，不愿多提工作上的事情，尤其保护精神病病人的隐私。再者，即使解释了，别人也不一定会懂。

　　吴蔚在治疗病人时，总能深刻了解病人的心理活动，甚至有时候会对患者怪异行为背后的情绪产生共鸣，似乎有种共情的能力。并且吴蔚及其反对精神病医生粗简单暴地对待病人，尤其什么电击疗法、额叶切除手术，她有些排斥。她的治疗方法总是优先以温和悉心的引导和疏通为主。刚入院时，她表现出的很多对待病人的方式，另其他医生瞠目结舌，但后来治疗效果很好，她才逐渐被理解。

　　“那就长话短说，我还挺好奇的，第一次遇见医生会在精神病患者的身上投入这么多感情。”
　　“其实说起来挺丢人的，我的导师曾对我说过，不要在病人身上投入太多感情，这会使你丧失理性的判断。可是我有时候情不自禁，我只是能对一些病人的情绪感同身受。”吴蔚自嘲。
　　“我见过你治疗病人的样子，很酷，我认为你很理性。”顾闻风抬头看她了一眼，“”
　　“嗯……”吴蔚沉吟，“不过……今天下午的事，还与张素琴老师有关呢。”
　　“？”顾闻风像个好奇宝宝睁大眼睛，等她接着说。

　　吴蔚把她找张素琴老师的原因简单讲述给顾闻风听。这是吴蔚第一次将自己工作上的事讲给别人听，她说服自己，能那么快联系上张素琴老师，也是多亏了顾闻风，所以他有知情权。

　　顾闻风听完后，由衷地说：“你真的是位优秀的医生。我身边也认识许多医生朋友，像你这么对患者上心的，真不多。”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以为我多管闲事呢，毕竟病人的父亲都没去找张老师，我只是责任医师，却着急去找。”
　　“我怎么会那样认为？这说明你比病人的家属更上心病人的情况。”顾闻风安慰道，想了想，接着说，“我很开心能帮你找到张老师，以后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对呀，多亏了你帮我找到张老师的联系方式，真的谢谢你！”
　　“就这么口头谢谢就完了？”顾闻风突然想逗一下吴蔚。
　　“请你吃饭不够呀？”吴蔚抬眼挑了下修长的眉毛。

　　“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花卉市场挑一些绿植吧，我看你眼光不错。我刚搬了家，家里想放点植物，我想那样会比较生机勃勃。”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养了很多绿植？”
　　“我不知道呀。我只是看了你微博，发现你会晒一些好看的盆栽照片。看样子你养植物很有经验。”
　　“……”吴蔚心想，自己真是不打自招，“行吧，那我陪你买植物。”她有点懊恼，不能白白去帮忙买绿植，索性使起小性子，斤斤计较地又加了一句：“但这算是第二次感谢你的帮助，你要欠帮我一次忙”
　　“好呀！我欠一次。”顾闻风笑得眯起眼，好心情地答应。真是太好了，这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帮一次忙算什么，十次都行，他可以一直帮下去，这样就有机会联系眼前这个界限感很强的姑娘。

　　顾闻风主动提问：“五一假期怎么样，下周六？”
　　“嗯，可以，我回头看下有没有值班安排，晚点回复你。”
　　“好，我们微信保持联系。”

　　顾闻风和吴蔚又就着菜讨论了会儿喜欢的口味。两人都不喜吃甜，吴蔚以为顾闻风喜欢吃，所以点了八宝饭和酒酿丸子，结果两人都不爱吃。吴蔚便加点了米饭，两人就着菜吃了起来，还好菜合口味，盘子清理的干干净净。吃完后，便一同开车离去。

　　两人住的近，吴蔚也不矫情，坐着顾闻风的车一起回家。
　　两人聊了聊搬家的有关事宜，在车里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
　　“以后我上班也会经过你的医院，可以顺路接你上下班。”
　　“我上下班也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谢谢你啦，顾闻风。”吴蔚觉得两人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于是礼貌回复。
　　“好，要是那天上班来不及，记得call（电话）我。”顾闻风也不勉强，“那你回去吧，过马路慢点。”
　　“嗯，好。你开车也慢点。”

　　吴蔚站在路边，等顾闻风的车启动离开后，才挪步回家。

　　吴蔚满心都是工作，脑海里又想着下午田野的事，明天巡房的时候，一定要多留意下田野的状态。

---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量好少，也不懂宣传，更新的动力不足TAT
但是我还是要坚持写完这本小说！
如果有觉得写得好的朋友们，留留言吧！
觉得写得不好的朋友们，也提点建议吧~~~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