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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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沈听雨笑了笑，道：“韩兄，今天刚醒来犯糊涂啊，做的什么事都记不清了，”说完，他将热水倒到装满茶叶的茶杯里，“每次来这，你都要顺走些给老太太的补品，这次想来不例外吧。喏，给你准备好了。”他指着一旁桌上的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的纸条上写着：鹿茸、人参、阿胶等药材。
韩弈白觉得该问的也问了，该叙的也叙了，该准备的也准备了，就转身道：“沈兄，告辞。”说完便提着那盒子朝门外走去。
沈听雨追上来，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告辞。”
韩弈白只得也回应他尴尬的一笑。
“这么快，平时不都是一进去就赖在里面两三个时辰不出来。”韩夜昔接过盒子。
雨已经完全停了，她没有再撑起伞，与韩弈白一同走向前去。
“你这一醒来就有点不太和以前一样，不会是上次在斗妍轩看上了某位姑娘吧……”韩夜昔边走边说。
“看没看上我说不准……但，我这样，真的跟以前很不同吗？”
韩夜昔愣了一下，道：“傻阿白，你现在就很不同啊，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这点差别还分辨不出？”
韩弈白顿时觉得脑子更混乱了，没有答话，只是跟着她继续走。
路过几棵矮矮的桂花树，韩夜昔随手折了一枝下来，象征似的问闻一闻，随即就立刻丢掉在一旁的湿泥里。
韩弈白问：“这都还是新鲜的，扔了岂不可惜？”
“傻阿白，他们当真说的没错，你病糊涂了，这还是你教我的呢。上次你折了一枝桂花，那时正值桂花开得最好的季节，我本以为你看它雅致，想带回房中做装饰，可你却闻闻就扔了，我问你为什么，你说，折花本就是伤害了花，若把它留在手中，就算是玷污了花，倒不如早些让它回归本土，即便香消玉殒，也能在漫天烂漫下。”
韩弈白心道：这么一说，这看似不太文明的行为还有那么点风雅在里面，只是可惜了那么好一枝花了。林黛玉葬的是落花，你这葬的是鲜花啊……
【二】
没过多久，一座比其他建筑华丽许多的楼宇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只见上面的匾额上写着：“素安馆”，馆内亭台水榭样样俱全，时不时还有几声鸟鸣声，风景极佳。
韩夜昔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走到一旁与一个小丫头说：“太妃娘娘今日身体怎样？用过午膳了吗？”
“回禀二小姐，已经用过了，但娘娘今日好像没什么胃口，没用多少，现在已经睡下了。”
“既然睡下了，我和阿白莫不是打扰到了。你把这些东西给祖母，等她醒了你告诉她阿白醒了，我晚些再来。”
“不要紧小姐，娘娘刚刚睡下，现在应该还醒着，我进去看看。”说罢，那丫头行了个礼，往馆内的寝屋跑去。
韩夜昔转过头来，对韩弈白道：“平日祖母最是疼爱你，要是一会可以见着你，肯定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你这榆木脑袋进去了，可别惹得祖母不高兴啊。”
“知道了。”韩弈白应了一声，心道：当朝太妃不应该住在皇宫里辅佐皇帝吗，怎么还搬到自己儿子家住了？
他往一旁的一颗极其灿烂的银杏树上看去，见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鸟雀在挠肚子，学着韩弈白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
“这鸟好生可爱，还会学人说话。”韩弈白感叹道。
韩夜昔听到他这么说，也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冷笑道：“这是祖母的鸢儿啊，你不记得了吗？这还是在祖母生辰的时候，你送给她的小鹦鹉。这鹦鹉有灵性，祖母养了一段时日，看它可怜，想把它放了，但它偏偏就是不离开，好不容易等它飞走，第二天却又街着一个纸鸢飞回来了，因此，它便叫鸢儿了，养着它，从来不用担心它会自己飞走而不回来了。你说，它是到这样一个慈祥温柔的祖母，不舍得离开了……”
话刚说完，先前的那个小丫头跑了过来，朝韩夜昔点点头。
她立刻会意，不再说了，与韩弈白一同走进馆内的一间精致又略带着风雅之意的的小楼，小楼里到处挂着字画，整个小楼里无不弥漫着笔墨的独有香气。
韩弈白和韩夜昔跟着那丫头左拐右拐，终于拐进了一间屋子，一位打扮的极为素净的中年妇人正倚在床头上，床前是一张方桌，桌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就连床头的一角上也摆着一碟刚研完的新墨。
韩弈白心道：古代女子不是不以读书为重吗？这……怎么搞的像一个书生房间似的。
“太妃娘娘，世子爷和二小姐来看你了。”
那妇人缓缓睁开眼睛，略显疲惫的笑了笑，道：“阿白，昔儿。”
韩夜昔立刻迎了上去，道：“祖母，阿白醒了，来看您了，”她顿了顿，“父亲说过了，祖母有病在身，不宜走动，您怎么又跑到书阁里来了。”
太妃笑了笑：“又没病成什么样，要这么小心翼翼吗？你父亲就是这样，别听他的。玥盈也不管管他，我陈卿的侄女，可不能是个只会捏脸的王妃。”
说完，她又朝着韩弈白笑了笑：“阿白啊，有好几日没见着祖母了吧，来，快到祖母怀里来。”说完，她张开双臂，做出要迎接的样子。
韩弈白心道：什么鬼？？？
还没等韩弈白缓过神来，陈卿便已经把他搂进了怀中，一边捏着他的脸一边说：“我阿白病这么久，现在又变得活蹦乱跳的，多好，多好。”
韩弈白默默地吐了口老血：如果不是活蹦乱跳的，那你还想我怎样？？？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眨巴着眼睛想韩夜昔发出求助的眼神。韩夜昔立刻会意，对陈卿道：“祖母，阿白刚刚去沈先生哪里给您拿了点补品，要不，你先看看？”说完，她便叫一旁的那个小丫头把盒子拿上来。
韩弈白连忙挣脱了陈卿的手，说：“对对对，祖母，您身体有恙，多吃些补品对身体好。”说完，便立刻闪开，躲在韩夜昔的身后。
韩夜昔点点他的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笑道：“你也得会讨人欢心一点啊，不然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嫁给你，去去去，救了你的脸，去说点好听的话给祖母听。”
韩弈白又被她无情地推到了陈卿面前……
“祖母啊，您今日真是素装不掩倾城貌，必定是天上的神仙姐姐下凡，不然，阿白才不会感觉祖母今日比上次见面更年轻了呢。”
“诶唷，小嘴甜的跟抹了蜜糖似的，祖母也不敢当什么神仙姐姐下凡，只求阿白你呀，将来有个好前途，不让别人笑话我们安王府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呵……”韩弈白不知所措地跟着陈卿笑了几声，见韩夜昔又在一旁拼命地使眼色让她给祖母看补品，道：“祖母，这补品还没好好看呢，要不，看完再说？”
“欸，又来了，我的补品还不少吗？柳玉，去把东西收起来，免得打扰我们祖孙俩叙旧。”
韩夜昔走上前来，拉住陈卿的手，道：“在哪叙旧不好，偏偏要在这叙旧，父亲知道祖母喜欢诗词歌赋书香笔墨，才建了这么一个书阁，他要是知道祖母因为天天往这里跑而不顾及自己的病情，使得祖母病情加重，那岂不得悔恨惭愧。”
“好好好，我专心养病，专心养病，等病好了再来这里。别让你们这些个天天来劝。”陈卿笑了笑，“刚刚昔儿说你去找沈先生了，想必他肯定很高兴吧，你躺着的这些天，他真是闲到去后山给鸟雀做窝了。只是可怜这孩子父母早逝，父母又是咱们安王府的老朋友，早早就想把他接过来，可惜一直没找到。几年前你说想学医术，便找来了个医术精湛的人来教你医术，巧不巧？那人正好是他，只是可惜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了……”
“祖母，您怎么又提起这些事了，沈尚书与沈夫人要是知道他们的儿子有这番精湛医术，一定很欣慰。沈先生性情豁达随和，更大家都相处得来，祖母别再自责了。”
韩弈白没有答话，只是一直想着沈听雨的身世和穿越前在茶楼里见到的一切，漫不经心的听着她们聊着家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跟韩夜昔向陈卿告辞离开。
【三】
“阿白，阿白。”
韩夜昔用手在韩弈白面前晃晃：“刚刚见你就漫不经心的，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韩弈白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先前折桂花枝的地方了，便随口道：“没什么，就是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你躺了这么久，确实该出去走走了，你且先去，我去知会父亲一声，”韩夜昔莞尔一笑，“我送送你吧。”
说完，她便向前走去。韩弈白追上了她，问道：“上次在斗妍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看来那几个丫头说的是真的，你大病初愈，有些事都不记得了，”她叹了口气，“那天是杜御史的生辰，邀请了各家到自己府上，大摆筵席。那天，杜夫人在房中休息，黄少夫人前来拜见，叩门许久不见回应，丫环使女们也不知所踪，觉得有问题，并擅自推门而入，却看见杜夫人与丫环使女们直挺挺的躺在房中，如同多具死尸，却有一息尚存，黄少夫人正想出去，便看见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那时已经有别的人闻声赶到，便认为是你使他们变成这样子的，后来有人来检查，朱鄞香一毒才重见天日，而杜夫人和那几个使女醒来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被人打晕后就昏倒在地。根据那毒的特性，除非找到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杜公子因担忧母亲，找了一帮人对你拳打脚踢，还没等大家确定是否是你痛下杀手，你就一昏，无法开口了”
“那我睡着的这些时日，杜夫人和那几个侍女有没有什么事？”
“她们倒是没有什么事，但你有事！你可知父亲是怎样费尽人力物力的去和杜家求和，又是怎样费尽口舌得去跟皇叔说等你醒来再下定论，二姐不是不相信你，但这件事，你的举止确实太可疑了，很那让人相信不是你干的。欸，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等你休息几天自己进宫和皇叔解释清楚。”
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脸肉肉的小侍卫来报：“二小姐，马车备好了。”
“那好，你先走吧，让陈渊在路上护你周到，记得早些回来。”
韩夜昔将韩弈白扶上马车，韩弈白也礼貌的伸出手晃了晃，道：“拜拜啦。”
“‘拜拜’是什么意思？”
韩弈白才想起来这里不是现代，有很多的事情都互相不理解：“拜拜嘛，就是再见的意思。”
“哦，那么，拜拜咯。”韩夜昔笑笑。
马车已经向前驶去，她的笑转瞬即逝，却始终那么深刻……
韩弈白端正又拘谨的坐在座位上，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心道：虽说这是古代，但这马车的环境丝毫不逊色于现代嘛，要是有空调就完美了。
“世子爷，话说，您要去哪还没吩咐呢。”
“呃……那个，二姐没吩咐过吗？”
“县主啊，她没告诉小的啊。”
韩弈白默默吐了口老血：你驶了多久了才问我要去哪？
“那，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吗？”
“嗯……世子爷你不如去逛花楼吧，听说最近那来了个花魁，好生惊艳，那杜公子可是为了她跑遍了整个京城，就是为了赠她一支簪子。还有，那里的那位叫莺歌的姑娘啊，据说跟鞠大公子也有一腿，还有还有……”
“那个那个，还是附近的酒楼看看吧，花楼……还是算了吧。”
韩弈白放下茶杯，掀起遮窗的竹帘，一片繁华盛世的景象便尽收眼底：
大街小巷人潮如流，叫卖声接连不断；箫管笙乐缠绵悠扬，舞女翩翩妖娆起舞；幼童念着童谣互相追逐，嬉戏打闹；高处时不时散下花雨，缤纷漫天……好不热闹。
“这是哪家的公子啊？模样生的这么好。”
“呸呸呸，妹妹你别去招惹他，他不就是哪个差点毒死杜夫人的那个不要脸的世子吗，胆大包天，还被那安王像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没家教。”
韩弈白闻声望去，见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对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其中还有一个狠狠地朝车尾吐了口唾沫，也不知道那杜家给了她什么好处。
韩弈白放下帘子摇摇头，一脸无奈。
车内一直在颠簸，不知颠簸了多久，外面才传出了一声：“世子爷，到了。”
韩弈白准备下车，那个脸肉肉的侍卫给他搭了把手，韩弈白看看他，道：“你，就是陈渊？”
那侍卫笑的更灿烂了，道：“是我呀，世子爷这就不记得我了，我可陪你一起逛过花楼，一起采买物品，就连你喝醉耍酒疯都是我替你收拾的。”
韩弈白尴尬地冷笑两声，跟着他进了酒楼，心道：这世子真有那么不务正业吗？
一进来，就见一打扮的仙风道骨的一位中年人掂着胡子在说故事：“这最后啊，那年轻人被官兵抓去了坐牢，妻子孩子也在外头流落病死了。”
“啧啧啧，我就知道，像他这种忘恩负义又贪得无厌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欸，这不就跟当年的纪王和盛府一样啊，自作自受。”
“是啊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一群人附和道……
韩弈白找了个位子坐下，轻轻抿了一口酒，问道：“这又是什么故事啊？这么有趣？还联系到了纪王。”陈渊答道：“想必这又是老李他在贺州所见到的那些奇葩的落魄事儿。”
“诶诶诶，我告诉你们些新奇的事啊，现在啊，民间都广为流传这‘四毒君子’的事迹，”那中年人又道。
“什么‘四毒君子’啊？说来听听。”
“所谓这‘四毒君子’，就是江湖上比较有名的制毒师，分别是鹤顶红朱鄞、抹血弦、无解媪和亡醉客了。在这之中，朱鄞最狂，十八年前，她年仅七岁，便制出朱鄞香，联合纪王谋反，狱中逃走，至今未有人在目睹过她的真容，她只有朱鄞香一毒，却能靠这一毒，成为‘四毒君子’中最令人惧怕敬畏的制毒师。然而，抹血弦最狠，据说，他以前是个书生，考了很多次都不如人意，便彻底疯了，用琴弦杀了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妹妹，虽说人是疯了，但从未忘记制毒，身怀九九八十一种奇毒，被毒者无一不是被琴弦勒出的伤口灌进剧毒而死的。然后便是最邪无解媪，制毒师制毒，通常以身试毒，但无解媪的毒都如其名，没有解毒之法，且都可致命，谁也不知道她以自身试了六百种无解毒，却为何还能安然无恙。最后便是最阴的亡醉客了，他隐于世间各个角落，看谁不顺眼就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毒杀他人，且被毒者死状都呈醉酒猝死的状态，普通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可邪门了……”
“为何那朱鄞只有一毒，就能成为那么‘四毒君子’之首啊？”
“欸，你可别说，这朱鄞邪门，她的毒更邪门，全天下有名的医师终日不寝，也愣是没给它是找出个解药，虽说无解媪的毒也无解，但要行不知彼朱鄞香小多少倍。太上皇因它而死，这杜夫人也是待宰的羔羊，只等毒性发作早日归天，他们杜府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还有还有，当年她联合纪王叛乱时还只是个黄口小孩，谁知她哪天又发明出个什么更邪的毒来祸害人间呢。”
“说到纪王，他好歹也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死后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听说他以前就跟年少时的皇上不睦，整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还有那盛府，也不只是前世造了什么孽，瞎了眼，当了纪王的一条狗，啧啧啧……”
“什么盛府是狗，那盛国公连狗都不如，家业鼎盛一点的时候就想着怎样推翻其他官臣，天天跑到太上皇那里献殷勤，得到皇上的赏识了，就想着叛乱了，真是个白眼狼……”
正倒众人讨论的起劲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吃喝嫖赌，白眼狼，敢问诸位，你们是天天扒着纪王府和盛府的墙头，还是跟你们说的白眼狼食同席，寝同榻？恕我直言，要是真这样，你们的尸骨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荒山野林里躺着呢。”
“大胆！谁人如此放肆！”
“是我。”
一个带着青玉面具的白衣少年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不好意思啊，扫了各位的兴致……”
话音刚落，几名持剑的黑衣武士破窗而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当场厮杀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