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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灵识现(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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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岁安指尖突然窜起一簇青白灵力,照亮了灵石瑟缩的花瓣,“那现在怎么不继续自愿了?”
十丈垂帘的花叶顿时蜷缩成一团,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唐司妤突然伸手挡在那道灵力前:“等下。”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花蕊上:“我的元婴既然是被别人强行挖走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那它现在还在吗?”
十丈垂帘的花蕊轻轻摆动,像是在点头,“在……也算是在吧。”她的声音稍显犹豫,“你的灵脉并没有陈旧性损伤,想来当年取婴之人手法精妙,既要完整剥离元婴,又得保全灵脉根基。这般费心,总不会是为取个要丢弃的废物。”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岁安收了指尖灵力,紧绷着的肩膀也松了下来:“还在就好。既然还在,咱们就去把它找回来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十丈垂帘打断他,“元婴离体后无法保存,必须尽快移植。而且……元婴与其主血脉相连,想要移植,也必须要和元婴之主有同源血脉……”十丈垂帘的声音飘忽不定,她觑着唐司妤愈发阴沉的脸色,连忙找补,“或者是与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的独人。”
十丈垂帘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天生地养,与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的生命了!
这和指着唐司妤的鼻子说“偷走你的元婴的就是你亲娘”有什么区别?
陆衔辞猛地转头看向沉默已久的唐司妤,后者声音喑哑。
“这次入境破望,即将成为道霞宗新任掌教之人,就是元贞。”
元贞尊者,道霞宗执戒长老之一。百年前因于宗门有大功,从一个小小的聆音境修士,一跃成为宗门长老。
而她的“大功”,就是生了唐司妤这么个“天降修为”的宗门首席。
死寂蔓延。
元贞尊者资质平平:百年筑基,百年结婴,三百载困于聆音境。却在产女后百年间连破两境,直入破望,成为如今的道霞宗第一人。
其中蹊跷不言自明。
唐司妤周身灵力忽如沸水翻涌,灵脉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糟了!”岁安迅速取出几味药材,在掌心碾碎成粉:“你灵脉未稳,小心灵力暴走,崩坏灵脉!”
然而话音刚落,便见淡青色的灵力已经冲破裂痕,如萤火般逸散开来。
岁安一把抓住十丈垂帘:“你的灵力,你负责解决!”
十丈垂帘欲哭无泪。
她被迫展开花叶,将那些逸散出的灵力引回自身。
“短期内我可以充当她的外置元婴,用我的木灵之力帮她稳定灵脉。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要么她重新找回自己的元婴,要么……找个灵力充沛玩意结傀儡契。让那傀儡给你当灵力血包。”
唐司妤灵脉肿胀发疼,眸中刹那间划过一星清明,嘲讽和了然争先恐后地涌入眼底。她倏地出手,一手拢住十丈垂帘的花叶。
“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唐司妤嘘笑一声,“你假借探查身体,在我灵脉中埋下灵力,又以上古秘辛挑拨我的情绪,只等我灵力失控便顺势提出要我也像你一样,为了自己快活,剥夺旁人的自由?”
十丈垂帘整株花都僵住了,心底忽地生出些许慌张。
“好提议,真是好提议。”
唐司妤悠悠地替她梳了梳花叶,手指猛然用力,指间夹着的数枚灵石应声而碎。颜色杂乱的数道灵力疯了一般钻入唐司妤的腕间灵脉。尚在恢复的灵脉骤然撑开,激地唐司妤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十丈垂帘眼见翻车转身就跑,可唐司妤哪里会放过她。
“你灵力充足,又这么喜欢傀儡契,不如就你吧!”
澎湃的灵力如泛滥巨浪,将十丈垂帘狠狠压制于傀儡契的结契轮盘正中。晦涩的符文如饿狼一般扑杀上来,字符一个个嵌入十丈垂帘的叶片之上。
“不……不该是这样的!”十丈垂帘喃喃,整个身体僵在原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弄了!救救我!”
在两域掳劫傀儡几十载的十丈垂帘迎来了反噬,她感受着自己的思维渐渐崩溃,连最基本的恐惧情绪都变得十分稀疏。
“不——”她凄厉的尖叫道,一枚叶片奋力冲出契约的束缚,“还有个办法,我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再结一个元婴!再结一个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劫鸾音惊呼,“你刚才还说,人无法结出体内没有的东西,怎么现在就可以了?”
“理论上可行。”十丈垂帘艰难地解释道,“就像树木被砍断后会长出新芽。她灵脉完好,又有我的木灵之力加持,只要方法得当,重结元婴也不是不可能。”
她唯一一片尚能自由活动的花叶悄然覆上唐司妤的腕间灵脉,涓涓灵力如溪流般缓缓注入。先天木灵的灵力极其温和,将唐司妤灵脉上的裂痕缓缓治愈,又舒缓地替她将肿胀的灵脉抚平。
“舒服。”唐司妤发出一声叹谓,掌心聚起一团灵力,有在意念下缓缓流入她的灵脉之中。
这还是自她修行以来第一次能如此顺畅的使用灵力。既不需要担心撑爆灵脉,也不需要担心灵力枯竭。
“真是太好了!”岁安眼前一亮,同时也为唐司妤高兴,“这下你也不用担心会火力不足,咱们这次回道霞宗,一定能替你拿回元婴!”
唐司妤一怔,她没有想到岁安他们竟然还想着要和她一起回道霞宗。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三位挚友:“元贞已入破望境,手下还有一弟子已是聆音境巅峰,距勘心境仅一步之遥。这次回山,我注定与元贞不死不休。”
唐司妤并不避讳将自己的“母女亲情”的真相撕给好友看。
“她虽是我的生身母亲,却从不与我亲近。昔年更是因为我迟迟无法结出元婴,而被执戒堂的长老们联合问责,很受了一番捶楚。”
“自那之后,她对我便更加放养,反而着重去培养她的弟子。仿佛是想借此向执戒堂证明,‘不是她不努力教我,而是我实在废物’。”
“执戒堂的那群老东西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当年我身重剧毒,元贞断言我终其一生也只能停在筑基境。那群老东西便已经后悔当年的仓促决定,不过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借口废去我首席之位,又不想我和他们鱼死网破,才不得不答应放我下山。”
“如今道霞宗终于重新有了破望境的掌教尊者,已经不需要一个天降修为的宗门首席撑着那该死的面子了。”
陆衔辞三人的眼中皆露出遮掩不住的心疼。
“所以啊!你更应该带我们一起回去了。”岁安眸光狡黠,掰着手指开始点名,“老陆负责打架,我负责治伤。至于小鸾音,可以顺便去偷……呃……‘捡’几颗灵石做出场费。”
唐司妤:……
道霞宗什么时候富有到能随便捡到极品灵石了!?
唐司妤的无语落在岁安眼中,后者却很理直气壮,“那可是你家!我去朋友家捡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是他们应得的!
唐司妤深吸一口气,看向三位挚友:“这是我的事,你们没必要……”
“闭嘴”岁安头也不抬地打断她,手中银针闪烁着寒光,“从你把我从药宗禁地带出来的那天起,这就是我的事了。”
劫鸾音抛着铜钱,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归藏司的人,从不怕凶卦。”
陆衔辞一言不发,月白衣袖在夜风中轻扬。
唐司妤眼眶发热,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知道,这些伙伴是真心要陪她赴这场生死之约。
在旁边装死的十丈垂帘忽然抖动花叶:“喂喂,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好歹是个先天木灵,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岁安瞥了它一眼:“灵田的事我答应了就会做到。现在,先履行你'外置元婴'的承诺。”
十丈垂帘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伸展出几根细长的藤蔓,轻轻缠绕在唐司妤手腕上。
“这是我的枝叶,和你先前的乾坤圈大差不差。若是回了道霞宗后咱们走散了,你也可以调动其中的灵力使用。”十丈垂帘既然【被逼着】答应了会帮助唐司妤重结元婴,就会负责到底:“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你的灵魂和肉身之间,有细微的不协调感。就像...衣服穿反了一样。”
唐司妤心头一震——这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确实不是原装的“唐司妤”,而是来自八百年后的灵魂!
岁安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元婴被挖的后遗症吧。”"唐司妤勉强笑道,迅速转移话题,她看向十丈垂帘“关于人族修炼体系的真相,你还知道多少?”
十丈垂帘的花叶得意地舒展开来:“那可多了去了。比如你们所谓的'聆音'境,其实是……”
“等等。”陆衔辞突然打断,警惕地环顾四周,“有人来了。”